靳小溪苦惱地,迅速滾動着鼠標的滾輪,計算機屏幕上,網頁也上下竄動。
那幾幅齊真真特寫的清晰照片,那個明眸皓齒,笑意盈盈的女人,臉上一抹得意神色,似在宣告勝利一般,佔據了整個屏幕的幅面。
圖片下面,還配着文字說明。
齊真真入住鳳凰洲,與印辰關係更進一步
齊真真晨起鍛鍊,爲豪門婚禮作熱身
印辰豪門未婚妻現身鳳凰洲,好事將近猜測得到證實
……
靳小溪只覺一陣麻木,疼痛的心裡已經感覺不到悲喜。
命運的玩笑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原本,在印辰失憶的歲月裡,她已經決定徹底放下,可是,他卻又重新出現,強勢進駐她的心,攪動她一池靜水。
要怎樣纔可以剔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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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辰坐在黑色起亞車裡,濃眉凝成了重重的一字。他脣上粘着八字須,戴着染得褐黃的時尚假髮。
他向劇組請了一上午的假,一大早便趕到晉安醫院,那是本市醫術最高,設備最先進的醫院,也是他車禍時收治的醫院。
這一次,他是爲了找到掌握他車禍傷情的主治醫生覃建樹。
但他撲了空。
“覃教授今天上午出國了,開研討會,兩星期後纔回來。”覃建樹的助理遺憾地說,“我們沒有他在國外的聯繫方式。”
這次的錯過,令印辰十分懊惱。
快回到鳳凰洲時,他打了個電話給孫慕楊,“覃教授出國開會了,兩星期後才能回來,你能找到他的聯繫號碼嗎?”
孫慕楊“哎呀”一聲,“真是,這麼不巧,我試試看,但希望不大。”
黑色起亞車駛進鳳凰洲大門,開到印家門口停下,印辰下了車,看了一眼路邊的紅色跑車。
他轉身對起亞車裡的何平安揮了揮手,何平安點點頭,駕車離開。
另一邊,黑色寶馬車從一幢別墅後面轉了過來,接上印辰,迅速鳳凰洲。
“怎麼樣?找到醫生了嗎?”何順子從後視鏡裡看到印辰一臉凝重,正在拿下頭上的假髮。
“沒有找到,他出國了。”印辰又揭下假鬍鬚,靠着椅背,望着車窗外出神。
何順子又看了看後視鏡,“先生,今天早上的網絡新聞,你看了沒有?”
印辰目光驀然收回,射向何順子,“很重要的新聞嗎?”
何順子點頭,“是,很重要。”
印辰掏出手機,點開門戶網站,看到大幅的頭條照片時,眉峰緊緊皺成了川字。
看着佔了一整個娛樂版塊的關於齊真真住在鳳凰洲的報道,他覺得心裡一陣反胃,乾嘔了一聲。
何順子看到印辰臉色蒼白,不禁有些緊張,“先生,你胃病犯了麼?要不要吃藥?”
印辰關了網頁,擺了擺手,閉上眼睛。
是的,瞬間衝向腦際的憤怒令他胃內翻絞,他很熟悉這種絞痛,手慢慢移到腹部,張開手掌按住那片令他全身發冷的痛處。
他想到了靳小溪,昨天晚上她就嘲笑過他,他知道她一定也看了今天的新聞。
這個認知令他身上更冷,顧不得何順子在場,他撥了靳小溪的手機號碼。
電話響了十來聲,在他以爲她不會接聽時,終於被接通。
“你還好嗎?”他額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謹慎地問候着,“你也看到那些新聞了,是嗎?”
何順子一直以觀察印辰,看到了印辰越發蒼白的臉色,和額上的汗珠。他將車子並向右車道,減慢了速度。
“你不要相信那些,”印辰耐心地解釋着,“你知道都是假的吧?”
何順子聽得暗暗心驚,從印辰的語氣聽來,他說話的對象一定是對他非常重要的人物。
“我很好,正在趕往片場,午飯嗎?吃過了……”印辰撒着謊,“關於這些新聞,你只要想信我就好了。”
何順子看到印辰拿了兩個靠枕墊在膝上,將腹部壓在靠枕上,不禁擔憂地叫:“先生,你胃痛很嚴重了,馬上吃藥吧。”
印辰卻在凝神打着電話,“我沒事,只是有些口渴了,所以聲音有點乾啞。”
何順子將車駛出了主道,在輔路上慢慢靠邊,準備停下,“我看你還是先吃藥吧,這樣下去可不得了。”
印辰的聲音低了下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詢問何順子了,一心應付靳小溪,“你聽我說……沒有,胃沒有痛……真的沒有……我有按時吃藥,”他將話筒拿開一些,深深地吸氣,壓下一陣襲來的刺痛,又接着說道:“真的很想你。晚點我再打給你,好嗎?”
何順子拿着藥的手突然頓住了,吃驚地看着印辰。
印辰掛斷了能話,手機滑到地板上。
“來,把藥吃了。”何順子遞過藥片和礦泉水,“怎麼這次發作得這麼突然?是不是餓的?”
印辰苦苦地一笑,接過藥片,“對,還沒有吃午飯,估計也吃不下去了。”
何順子看他吃了藥,喝了水,這才觀察周圍環境,“找個地方吃點粥吧再去片場吧。”
印辰撐着額頭,聲音無力地說:“買到片場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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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溪握着手機,呆愣愣地站在辦公室的窗邊。
他胃痛又犯了!
她明顯地聽出他聲音裡的虛弱,還有旁邊那個人關切的話語。
他每次犯胃痛時都很嚴重,況且今天他還有工作,一定會不勝負荷。
手指在撥號鍵上猶豫了好久,終是忍不住按了下去。
但這次鈴聲響了好久,終於變成無人接聽的忙音。
他已經嚴重到電話都接不了了嗎?
靳小溪更是忐忑不安,在窗邊來回地踱走。
然後,她決定再試一次。
這次,電話很快通了。
“你是不是很痛?”她焦急地直接就問,“上次我叫你買的那種藥纔有效果,你有沒有買?”
電話那邊遲疑了一下,一個陌生的聲音說:“呃,先生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藥已經吃了。我是司機何順子。”
靳小溪嚇了一大跳,心頭更急,“他是不是痛到連電話都接不了啦?他吃的是什麼藥?有效果嗎?”
“是齊小姐爲他備的胃藥,”那頭的男人聲音很沉穩,“現在藥效還沒那麼快。”
靳小溪咬了咬脣,驅走心頭聽到齊真真時的一股反感,“他的胃痛是神經性胃痛,你按我給的藥名去買,現在馬上去,請把
你的手機號碼告訴我。”
那頭的何順子立即報了手機號碼過來,靳小溪記在紙上,“我把藥名發短信息給你。你一定要幫他買到,”靳小溪再叮嚀一遍,“還有留些備用,讓他常帶在身邊。”
“好,我會照辦,但是,可以請問你是哪位嗎?”何順子小心冀冀地問。
“我是他的朋友。”她迅速地說,掛了電話,在手機上輸短信息時,手心出汗,還有些輕顫,弄了好久纔將一條短信息寫好,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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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洲,印家。
齊真真微笑着,品嚐着田雨濃特意爲她做的糖醋魚,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這道菜了。
“還是媽做的最好吃,”她讚道,“飯店那些,勾的欠太濃了,都沒有香味。”
田雨濃也笑着應道:“那你就多吃點。”
田星眸中卻有些異樣,一直悄悄擡頭看齊真真。
她可真是高興吶,從起牀到現在一直都在笑。
“真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美事了?今天這麼開心。”田星終於忍不住問道。
齊真真笑眯眯地看一眼未來小姑子,“跟你們住在一起我感覺特別舒服,不象我家,冷冷清清的。”
“怎麼會冷清呢?”田雨濃問道,“親家母不是在家嗎?”
提到母親,齊真真眼裡一陣黯淡,“我媽之前一心撲在輔助爸爸的事業上,現在又迷上打麻將,一天也見不到她幾次面。”
田星點點頭,“噢”了一聲,也夾了一塊糖醋魚,一嘗之下,叫道:“媽,你偏心,這麼好吃的魚,什麼沒有爲我做過?”
田雨濃張大嘴巴看着女兒,“你這是在爭寵嗎?”
齊真真笑着正要說話,放面桌上的手機一陣震動,一看是一串長長的國際號碼,她趕緊拿了,起身走出餐廳。
田星驚訝地望着齊真真的背景,“這是什麼電話?需要躲那麼遠去聽?”
田雨濃拍了女兒一下,“接是話是隱私,當然要躲着聽。”
“可是,以前她都當着我們的面接的啊。”田星雖然覺得媽媽說的有道理,但還是小聲地表示不滿,然後眼珠一轉,“媽,我也出去打個電話,一會回來接着吃。”
她出了餐廳,卻不見齊真真,皺眉想了想,輕手輕腳來到客房門口,隔着關閉的門板,聽到裡面隱隱傳出來的說話聲。
“居然關着門接電話?”田星揉了揉頭髮,“是不是內容跟哥哥有關?”
心裡一邊想着,耳朵已經貼到了門板上,裡面齊真真的聲音傳了出來。
“覃教授,真的不用,阿辰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非常謝謝你這麼關心他。”
果然是與哥哥有關!田星腮幫鼓起,更加凝神細聽。
“他說,那些記憶對他一定並不美好,所以纔會潛意識裡選擇忘記,”齊真真聲音裡充滿了耐心,和一種想要對方相信的迫切,“那很有可能是一段負擔……你出國了嗎?準備什麼時候移民?下個月?……噢,謝謝你來電話。再見。
田星還來不及思考這些信息,聽到齊真真說了再見,沒由來地一陣緊張,趕緊離開,飯也忘記再回去吃。
她感覺自己需要好好的思考,把自己關進房裡,用筆在紙上寫下了剛纔聽到的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