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溪瞪眼望着窗口,她已經把窗簾拉上了,隔開了外面隱約的光亮。她覺得這些光亮影響了她安眠。
耳邊似乎一直響着印辰那幾句逗弄她的話,既然他自己都說是逗她的,爲什麼她還一直想起?
煩惱地矇住了頭,還是逃不開,連眼前似乎都有了他的影子。
“啊——”她猛然坐了起來,不勝煩惱地下了牀,喝了一杯水,深呼吸幾次。
再次回到牀邊時,她打開了小燈,拉開牀頭櫃下層抽屜,撥開幾本漫畫書,拿出一個相框。
輕撫着冰涼的玻璃,裡面夾着的正是那張時常在電視裡看到,剛剛還想到的臉。
“既然已經忘了我,就請忘得徹底吧,求你不要再問過去!”她輕聲自語,猛地閉上眼睛,將照片倒扣在櫃子上,掀開薄被躺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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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機屏幕上,鼠標點擊確定按鈕,打開一個電子郵箱。
果然,有一封新郵件。
來信人是“夜貓先生”。
印辰暗笑,“你這隻野貓,這次又查到什麼了?”
手指一點,郵件打開。是一封文檔,還貼有人物照片,兩位五十來歲的長輩,一位含笑的青年。
文檔裡,列出了靳自來一家的資料,當然也包括靳小溪。
“她居然真的有個弟弟,這名字可真奇特,靳小約。這隻野貓,居然能查到這些。”印辰暗暗嘲笑,“金葉島?梅臨十大景點之首……”
他靠着椅背,輕輕轉動椅子,轉到朝着窗口的方向,眼睛眯起,輕撫着下巴,“得好好想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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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真真一大早起來,沒有進餐廳向父母請安,前一天被父親傷到的心還沒有恢復,她直接出了門,駕着車就走。
今天她開了另一臺粉藍色轎車,她家的車庫裡很多輛車,光她自己的就有四輛。
而對於這些,印辰好象從來沒表示過興趣,見她家車庫裡規模宏大的車陣,他只是遠遠地望着笑。
當她開玩笑說他喜歡哪一輛可以隨便開走,他也只是搖頭,“我纔不要開車,那麼危險的事。”
現在,她就是在做危險的事。她駕車一向速度很快,不似女生,爲這個,她常常被父親責罵。
而印辰,從來不坐她開的車。即使去同樣的地方,他也只坐自己司機駕的車。
印辰對她,並不是全然的信任!
想到這裡,齊真真懊惱地捶了一記方向盤,車子“叭”的一聲喇叭響,惹來旁邊司機的不滿,紛紛轉頭瞪她。
但她卻並沒有在意,目光專注地望着紅燈,看着那個計秒器倒計時,變爲0時,黃燈閃了幾閃,綠燈亮起,她猛地一踩油門,車子箭一般衝過十字路口,惹得旁邊年輕男司機們幾聲唿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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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溪瞪着天花板,週末了呢。
可是,這個週末要加班,下鄉做產品宣傳,不能回金葉島看父母和小飛了。
和同事約好是九點出發,她看看錶,七點鐘,可以起牀了。
一邊刷牙一邊看
着鏡子裡那張臉,好象蒼老了好幾十歲了吧。
一臉愁容,你在愁什麼?
她垂下眸子,吐掉了口中泡沫,漱了口,又胡亂洗了把臉,離開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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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辰的工作日程,已經排滿一個月,中間只有半天休息時間。
他看着日程表,眉頭皺得死緊。
“徐夢影,你也太殘酷了吧。”他自語,恨恨地看着那邊正在指揮拍攝的導演。
徐夢影再次看了看佈景,這纔回身朝這邊走過來。
印辰眼睛微眯,嚴肅地盯着徐夢影,等他走近,他沒好氣地說:“接下來這一個月,你是打算把我累死呀。”
徐導演小眼一瞪,“還怪我了?誰叫你請了這沒用的十天婚假?婚也沒結成,倒惹來一身麻煩,再不抓緊趕進度,哪天你氣數漸盡,我們可就賠老本了。”
印辰無語,但他也知道,徐夢影雖然說得刻薄,但卻是事實。
的確是因爲他的婚變,使得大家對印辰的關注方向悄然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是可怕的,在將他往“緋聞”的方向帶,若是在這種時候行錯一步,對公司 ,對劇組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那是要先安排我的戲嗎?”印辰問。
“怎麼可能?”徐夢影白了他一眼,“不要總是把自己當寶貝,大家一起才更順利,不然季節怎麼安排?現在馬上入夏了,不能讓你拍春裝,其他人拍夏裝吧。”
印辰拍了拍額,長嘆一聲,站起身來,“看來,我這一個月都別想約會了。”
徐夢影搖頭,“不見得呀,就象以前那樣,叫齊小姐來探班就可以了,順便給大家送送雞湯什麼的。”
印辰嘲諷道:“想法很漂亮,但恐怕現實很憂愁。”他揮了揮手,走進自己的戲位,向在場的工作人員鞠了一躬,“開始吧,大家又要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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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藍色轎車茲地一聲停進車位裡,下車的人,同樣的躁動,揚着手一按鑰匙遙控,車子嘀一聲自動鎖上,她踩着高跟鞋清脆的篤篤聲,走進一幢寫字樓裡。
站在電梯門前,她研究着牆上的樓層指示牌,找到自己要去的樓層,這纔跟着進了電梯。
到達第六層時,她出了電梯。
今天是週末,但仍有很多人在工作着。這個“長信律師事務所”,更似沒有周末似的,全是人。
她敲了敲門,走近離門口最近的一個位置,位置上是一個年輕女孩,職位牌上印的職務是“行政助理”。
這個行政助理站了起來,“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嗎?”一派官方用語。
齊真真微笑,“我找高洋律師。”
“對不起,請問您有約嗎?”助理恭敬地,例行公事地問,“因爲高律師很忙……”
“有約,”齊真真頭顱高傲地擡起,看向天花板,“昨天約的。”
“噢,那麼,我帶您去見他。”助理走出座位,在前面引路。
齊真真一路跟隨,最後,停在一個門前。
助理敲了敲門,“高律師,您的客戶來了
。”
門裡答應一聲“請進”,齊真真也不待助理指引,直接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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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溪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經引起了兩方人馬的注意。一方當然就是她的“丈夫”印辰,另一方,便是齊真真。
現在,她正在忙碌地核對着一組領導剛剛交下來的技術信息,目光盯着計算機屏幕,眨都不能眨地。
她每天,總是想方設法使自己變得更忙碌,儘量不讓自己空閒下來,儘可能讓自己的所有時間都處於飽和工作狀態。
只有這樣,她纔不會胡思亂想,纔不會總試圖去點開網頁上那些吸引眼球的娛樂新聞標題。
她目前的職位是綜合部主任,辦公室是獨立的一間,工作時可以將門關上。但最近,她儘量打開着門,她害怕那種獨自一人時的空寂感。
蘭新芸倚在門口看她好一會兒了,自從上次因爲印辰要大婚的事她們爭執過後,靳小溪一直沒有找過她。
等待了十幾分鍾,靳小溪一直沒有擡頭,自然也未發現她的存在,她忍不住敲了敲門。
靳小溪這才擡頭,看到是好友,稍愣了一下,啞然失笑,“呵,我以爲你不理我了呢。”
蘭新芸白了她一眼,“到底是誰不理誰呢?你好象是要把我列爲拒絕往來戶了呢,當真差不多兩個禮拜不理我。”
靳小溪掐着指頭算了算,“哎呀,真的呢,好象蠻多天沒找你了喲。”
蘭新芸走近,冷不防捏了一把靳小溪的臉,疼得她哎喲一聲,拍掉蘭新芸的手,“你幹什麼,很疼的!”
蘭新芸氣恨地,“你這小沒良心的!爲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跟我鬧脾氣,真想咬你幾口出氣!”
靳小溪遠遠地避開,舉手投降,“拜託,別提那個人。”
“又來了,你還是要當鴕鳥嗎?還不敢把頭伸出來嗎?”蘭新芸是恨鐵不成鋼,作勢又要撲過來。
靳小溪哈哈笑着一閃,“我就是鴕鳥,又怎樣啦?他現在與我毫無關係,好不好?”
蘭新芸重重地一嘆,在她的位子上坐了下來,“唉,換作是別人,我才懶得說,可爲什麼偏偏是你呢?我希望你醒醒,別再幻想了,他不值得你等的,你也知道,你們兩個人的世界,隔着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我知道啊,”靳小溪笑嘻嘻的,“我從來沒有過幻想啊,是你想太多了,其實我過得很好。”
蘭新芸認真盯着靳小溪看了好一會兒,深深地一嘆,“我怕,你會有麻煩哦。印辰突然毀婚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靳小溪心頭一跳,別開目光,望向窗口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厚厚的圓圓的葉子,“我想,那些與我無關,我也無須關心,不是嗎?”
蘭新芸也看向窗口,目光落在那小小的盆栽上,“那個小東西,長了四年多,還是這麼丁點大,你到底養來幹什麼。”
靳小溪目光裡露出柔和的光,輕聲說道:“我喜歡那抹綠。”
蘭新芸點頭,“我知道,那是他送給你的。只是,恐怕他早就忘記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