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民政局大廳，印辰望向樓梯旁的樓層提示牌，齊真真卻輕車熟路一般，拉着他上了樓梯，“就在二樓，不用看了。”
果然，樓梯一轉，便直到一間敞開的玻璃門廳，上方正是“婚姻登記處”的牌子。
“到了，”印辰喃喃輕語，感覺有些恍惚，這場景竟似在夢裡有過一般。
“嗯。”齊真真深深在呼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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礁石上，靳小溪看了看腕上手錶，現在，正是九點鐘的時光。
她左手撫上右手腕上銀鐲，不自覺地緊緊握住，海風吹起她灰色的紗裙，衣袂飄飛，長髮舞動，整個人似要隨風而去。
這時，她突然想起一個人說的一句話來：“身份證號一模一樣？當然是不能註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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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真真一拉印辰，走進了敞開的玻璃門，裡面一位年輕的女性工作人員向他們微微點頭，“歡迎你們。”
齊真真愣了愣，“啊……不是應該是秦叔叔麼？”
工作人員指了指自己工作牌上的名字，張靖。
印辰並未在意接待他們的是誰，拉着齊真真坐下。
張靖卻解釋道：“秦副主任臨時有事回老家了，他安排我爲兩位辦理。”
印辰雙手輕擱上桌面，“那就麻煩你了。”
齊真真似有些不悅，“秦叔叔明明說好今天來等我的……”
張靖望了印辰一眼，從抽屜裡拿出一疊資料，放到他們面前，“結婚登記的程序是固定的，誰辦都一樣，你們只要能順利結婚就好了，不是嗎？”
印辰點頭道：“是，那就開始吧。”
張靖從一堆資料裡挑出幾張表格，分別推到印辰和齊真真面前，手指點了點表格最下端，“請兩位細看，信息沒有錯誤的話，在這裡簽名。”
印辰目光迅速掃過，幾張表格很快看完，拿起筆正要簽上名字，張靖卻提醒道：“印先生，你身份證有帶來嗎？”
印辰又放下筆，在身上摸了一摸，笑道：“還要驗明正身嗎？”
張靖卻眉目嚴肅，“這是例行查驗，兩位的身份證都要看的。”
齊真真皺眉，“不是已經給了複印件了嗎？”
張靖堅持道：“原件還是要驗的。”
印辰點頭，齊真真卻嫌煩，從包包裡拿出皮夾，取出兩張身份證遞了過去，“要是秦叔叔在就不會這麼麻煩。”
張靖雙手接過身份證，轉身走向一旁的計算機，按了按鍵盤，沉睡的顯示器屏幕被喚醒，漸漸亮起。
齊真真還在覈對錶格里的信息，看完了自己這份，又拿過印辰的那份，她但心他不夠細心。
張靖一晃鼠標，打開婚姻登記系統，先拿着齊真真的身份證，在一個格子裡輸入證件號碼審覈身份。確認後看了看，沒有異常，審覈通過。
又拿着印辰的身份證，輸入號碼，一按確定，身份審覈立即閃出一屏印辰的信息，稍等了幾秒，系統發出“當”的一聲警報，張靖眉頭一皺。
信息審覈沒有通過！
“怎麼可能？”張靖低聲自語，對着身份證，重新輸了一遍號碼，輸完再一個字一個字地核對，確認無誤後，再點確認。
又是“當”一聲警報，審覈還是沒有通過！
張靖這才仔細看去，突然臉色一變，瞬間蒼白。
她強自鎮定心神，退出登記系統，關了計算機，這才轉過身來，對印辰輕聲說道：“印先生，有些注意事項需要單獨跟你談，請跟我來一下。”
印辰疑惑地看看齊真真，齊真真也疑惑地望着他，呆了兩秒，點頭道：“那你去吧。”
張靖把印辰帶出了玻璃門，穿過走廊，轉了幾個彎，進了一間辦公室，關上門，落了鎖。
印辰看着她一系列的動作，越來越狐疑，見在她門上落了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把我帶到這裡，還鎖上房門，是要做什麼？”
張靖指了指他身旁的椅子，“印先生，接下來我問的問題，對你非常重要，請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印辰看了看椅子，坐下，見她說得鄭重，心頭不禁有些打鼓，婚姻登記難道都必須是這個程序？
“並不是每一位來登記結婚的人都會走這個程序，或者說，以前並沒有人需要走這個程序，只是，印先生，你是特殊的。”張婧一邊說，一邊打開了屋裡的一臺計算機。
“我特殊？我哪裡特殊？”印辰眉峰皺緊，盯着張靖，“因爲我是演員嗎？”或是你想單獨跟我呆一會？他在心裡說。
“印先生，你是第一次結婚嗎？”張靖認真地問。
印辰眉頭急皺，有些慍然，“當然！你問得很奇怪！”
“等會，我讓你看看你的資料。”張靖迅速打開婚姻登記審查表，拿着印辰的身份證，對照着重又輸入一遍號碼。
印辰目光轉向計算機屏幕，看張靖按下確認鍵，兩三秒過後，屏幕上跳出一個大大的感嘆號，伴着“當”的一聲輕響，閃出一個警示框。
“你看，印先生，你的未婚審覈沒有通過，原來我還以爲是我輸錯了號碼。”張靖指着表上一個格子，“你是已婚。”
印辰感覺腦子一炫，目光凌厲地看了一眼張靖，起身走近計算機，稍稍俯身，仔細看屏幕上他的信息。
姓名，身份證號碼，全都沒有問題，但是，婚否一欄裡，顯示的果真是“已婚”。
他感覺全身一麻，身子微晃了晃，趕緊雙手撐在桌面上穩住，目光又慢慢轉向張靖手上的身份證，“你確定，這是我的身份證嗎？”
張靖將身份證遞還給他，“你自己看，這是你未婚妻給我的，你親眼看着的。”
印辰接過，木然地放進上衣內袋裡，他知道身份證不會有錯，那麼，錯的是什麼呢？
他腦中一亂，閉上眼睛，想要抓住一些一晃而過的東西，但卻什麼都抓不住，心頭如擂鼓般跳得越來越狂烈。
“那麼，你可以幫我查一查，那個跟我結婚的人是誰嗎?”他蒼白着臉，一隻手按在胸口
，想要壓住狂跳的心臟。
張靖似被他的樣子嚇住了，聽到他的央求，“啊”了一聲，“可以，請稍等。”她將鼠標一點，打開系統的另外一個頁面，手指又在鍵盤上一陣飛舞，輸入查詢信息。
印辰緊緊盯着屏幕。
張靖看看他的樣子，摸不透他心裡想什麼，目光又轉到屏幕上，“她叫……”
卻聽印辰已然喃喃念道：“靳小溪，長海市梅臨縣，電信公司，二零零九年五月十六日……”
張靖知道他念的正是登記表格上的關鍵信息。
印辰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卻消失在空氣中，身子晃了晃。
張靖趕緊扶住他，“印先生，你沒事吧？”
印辰感覺自己頭疼欲裂，雙手緊緊抓住桌沿，“可以……查到她的照片嗎？”
張靖知道事關重大，他必然想要查個清楚，只好點頭，“我試試看，有的地區，結婚證會掃描進系統，不知道那個地方會不會。”
印辰安靜地等着，看張靖一陣忙碌地操作計算機，最後，屏幕上果然閃出一張掃描文件，張婧一聲驚呼，“真的有耶！”
正是結婚證掃描件，上面赫然一張彩色結婚證照片，相依甜蜜微笑的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印辰本人！
旁邊的女孩年輕清純，巧笑倩兮，眉目含情。
印辰本能地拿出手機，對着屏幕拍下照片。
張靖也不阻止，見他臉上已然蒼白如紙，額上一層薄汗。
“請你，勿必保密！”印辰慎重地，咬着牙說，“對任何人都不要說，尤其是齊真真。”
張靖點頭，“我可以保證我不說，但是，這個秘密恐怕保不了多久，她會向我們局裡其他人獲取信息。”
印辰閉上眼睛，感覺前所未有的疲累，和一種莫名的疼痛的快感，“我和她這個婚，終究是結不成了。”
“不一定，你處理好那邊的關係，還是可以的。”張靖說得模糊，但印辰卻聽懂了。
“至少今天不能讓她知道。”他又說，目光深深地望了一眼張靖，“你明白嗎？”
“呃？”張靖卻不明白了，一臉茫然，“印先生放心，我是不會說的。”
看着印辰有些搖晃的身子開門出去了，張婧也茫茫然跟了出去。
印辰走得很快，腳步卻有些虛浮，出了走廊拐角時，看到齊真真在玻璃門外，正在東張西望找他，看到他出來，跑過來抓住他，“哎呀，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這麼久？”
印辰眸光停留在她臉上，看了許久，一直在想着，要怎樣跟她說，婚禮不能繼續了。
“我已經檢查完了，表格沒問題，我簽好字了，就等你了。”齊真真拉他，要返回玻璃門裡。
印辰腳下定住一般，沒有移動腳步，齊真真詫異地回頭，這才發覺他臉上異常蒼白，眼裡竟有血絲，不禁一驚，“你怎麼啦？”摸摸他的臉，一片冰涼。
“真真，”印辰咬了咬牙，冷靜地開口，“婚禮，我們推遲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