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海市。鳳凰洲。
此時的印辰，也在書房裡踱來踱去。
想到一些事，他心裡的不舒服感覺一陣一陣地涌上來。
現在，有誰可以與他分享心事？似乎沒有。
他淡淡地冷嘲，人生的意義在哪裡？到現在，居然連一個可以分擔心情的朋友都沒有。
等等，或許，有那麼一個。
孫慕楊！
他按亮手機屏幕，找到孫慕楊的號碼，沒有猶豫，手指一按撥號鍵。
那頭的人，接電話的聲音有些慵懶，“印先生，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又是要叫我辦什麼事啦？”
這聲印先生，叫得印辰心頭一窒，罵道：“你搗什麼鬼？幹什麼這樣陰陽怪氣的叫我印先生？”
“怎麼？我就叫不得？”孫慕楊斯條慢理地問，那頭，有輕微的傾倒液體的聲音。
印辰在窗邊站住，手指輕輕撥弄着窗臺上小盆栽厚厚的葉片，“你在喝酒？怎麼不叫上我？”
“叫你？”孫慕楊不屑地，“我敢嗎？我可不想沾你的光曝光成公衆人物……”
印辰挫敗地，“好吧。那麼，現在說主題。”
“就知道你又有事要求我了。”孫慕楊一副先見之明的樣子，“說來聽聽，我看看，如果有趣的話，我可以考慮。”
“你矛盾不矛盾，又是聽聽，又是要看看，你到底是要看還是要聽？”印辰奇怪自己居然有心情調侃。
孫慕楊又懶懶地說，“你今天怎麼這麼閒，還有心情跟我摳字眼？到底要不要說？”
印辰收起玩笑，“那個，齊真真最近居然在跟蹤我，你有什麼辦法嗎？”
“哈！”孫慕楊嘲笑道：“你居然被反調查了嗎？看來你得罪她不輕哦。”
“爲什麼一定是我得罪她？”印辰不服氣了辯駁，“難道不可以是她自找麻煩？”
“她是挺自討沒趣的，”孫慕楊下結論，“我想，她是因爲你取消婚禮的關係，纔會這樣對你。”
印辰長長地嘆氣，“的確是的。但跟蹤我，是不是過份了？”
“有什麼過份的？”孫慕楊那邊，傳來啜飲的聲音，“你還瞞着她在梅臨縣有這麼一個女人，而她只是跟蹤你，算是好的了。”
印辰心頭一跳，“梅臨……什麼女人！你別亂講……那只是一個意外。”
“那麼，”孫慕楊好整以暇，“是怎樣的意外呢？你和那個靳小溪，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你說給我聽，我考慮答應你的請求。”
是不可以說的關係！
印辰突然放棄求孫慕楊幫忙的想法，他知道孫慕楊刨根問底的本領。
“我和靳小溪，沒有什麼關係。”印辰迅速地說，“你別多想。”說完，迅速掛斷電話。
掛掉電話，他自己也愣住了。
爲什麼聽到孫慕楊提到靳小溪的時候，他會突然感覺不安？好象被什麼撞痛了胸口，生怕那個躲藏在隱秘角落裡的秘密突然被撞破，暴露。
他知道那種程度的殺傷力，某個人絕對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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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南方小城，夏
日驕陽正烈。咖啡座裡開足了冷氣。
“高洋，高律師，”靳小溪將手上那份已經打上刪除記號的文件推到高洋麪前，“有些條款不適合我，我已經做了標記，麻煩你修改之後，再拿給我籤。”
高洋詫異，協議書裡對她的補償已經很優厚了，她居然還不滿意嗎？看來，她真的並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吶。
會不會修改一次之後，還會說有別的條款不適合？
“是補償數額不夠嗎？”高洋只淡淡瞟了一眼文件，第一頁看不出改動的痕跡，因爲那只是簽有印辰名字的委託書。
靳小溪脣角擒着一抹清冷的笑，“按印先生的財力，那筆補償數額的確是太少了。高律師就請按我的意見修改吧。”
高洋打開面前的筆記本計算機，“幸好我有所準備，現在馬上就修改，直到你滿意爲止，但數額我需要跟我的委託人商量。”
靳小溪起身，拿起包包，“那高律師請便，我先回避一下，你們儘管商量。”
等她走出了卡座，高洋纔拿過那份文件，翻開，找到被黑色簽字筆勾劃過的內容，細看之下，不禁心頭暗驚，又急速地再往下翻。
除了刪掉載着對她開出補償費的那些條款，其他內容她一個字都沒有改動，包括那些關於“不允許再與男方有任何形式的來往、通訊聯絡，不允許泄露與男方的真實關係”之類的，她似乎沒有任何意見。
她真的甘心就這樣放棄嗎？
高洋在計算機上打開協議書文本，按簽字筆劃過的痕跡，刪除了靳小溪劃掉的內容。
然後，就是一份對她完全沒有任何利益，只有利害關係和不平等約束的協議書。
這樣她也能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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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正是金葉大酒店，靳小溪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約了高洋，希望馬上解決這段凌亂的關係。
她說是爲了給高洋與委託人商議的時間，不如說，是爲了給自己一段整理心情的時間。
於是，她來到了位於酒店頂層的露天咖啡座，獨自握着一杯黑黑的苦啡啡。
她需要清醒，需要驅逐心頭濃重得快令人窒息的陰霾。
只有原滋原味的苦澀，纔可以治療她腦袋裡昏沉的疼痛。
四十分鐘，一杯冷掉的咖啡喝完，也足夠高洋修改好一份離婚協議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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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靳小溪重新回到二樓的餐廳門口時，正好看到高洋正從樓梯走上來。
“我到酒店一樓的商務中心打印協議了，”高洋揚了揚手中的文件，一邊率先往原來的卡座方向走，“如果有什麼問題還需要修改，你再告訴我。”
靳小溪淡淡地笑，雙頰脣角的梨渦一閃，“你改掉我劃過的地方，應該就沒問題了。”
高洋呆了呆，因爲她的笑容突然綻放異常的甜美，帶着一抹悽然，居然使他心緒一亂。
靳小溪越過他，徑直走到原先的位子上坐下。
高洋回覆短暫的失神，坐到她對面，將改過的協議書遞給她，“請你務必仔細斟酌，這份文書，對你關係重大。”
靳小溪搖頭，略看
了看，她勾劃的條款已經刪掉，伸手準備去拿桌上的簽字筆，卻被高洋搶先拿走，她困惑地擡眸看他。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高洋再次問道，“印先生是我的委託人，你也是當事人，我希望我辦的案子，日後不要再有任何的糾紛。”
靳小溪表情淡然，“請高律師放心，也請印先生放心，等我簽上了字，絕對不會再有糾紛。”
高洋望了她兩秒，才遞過簽字筆，靳小溪接過，便翻開文件需要簽名的那一頁。
“靳小溪，你和印先生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高洋忍不住問道，強烈的好奇心使他拋開了自己爲自己定下的爲律師的守則。
靳小溪簽字的手一停，看了高洋一眼，“這是律師應該問的嗎？不是隻要我答應離婚就可以了嗎？”
“當然，”高洋自嘲地笑笑，攤了攤雙手，“我只是……”
“好奇，是嗎？”靳小溪接口，手上的筆繼續簽字，“如果你很感興趣的話，請你去叫你的委託人印先生回答你。”
高洋撫了撫額，舌尖潤了潤脣，“不好意思，我冒昧了。”
靳小溪將三份協議都簽好了字，推向高洋，“接下來的事，請麻煩高律師去完成了。因爲結婚登記是在梅臨，所以，還要麻煩印先生屈尊再來一趟辦理離婚。”
“那是當然，”高洋收好協議，放進公文包裡，“等印先生簽好之後，會有一份是給你的。”
靳小溪點了點頭，起身，沒有說再見。
她走了。高洋瞪着她離開的那個過道。
“他們之間，因爲什麼而結婚？而她，居然會這麼毫不猶豫地同意離婚……”
不過，想到將這個協議拿給齊真真，就可以拿到另外一半的報酬，還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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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真真果然高興，從高洋手上接過靳小溪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眉開眼笑，“高律師果然是名不虛傳啊，這麼容易就辦妥了。”她連看都沒有看，準備將協議裝進包包裡。
“你不看看嗎？”高洋表情淡然地望着她，“協議跟當初擬定的不太一樣，修改了一些內容。”
齊真真一愣，“改了什麼？加了補償數額嗎？你怎麼沒跟我商量過？”
“你看看就知道改了哪裡。”高洋心頭掠過一絲愧然，原來，自己對靳小溪曾經的想法，與齊真真是那麼一致。
齊真真心情極好，笑着，“沒關係啊，加多少都可以，只要她同意簽字。”她還是沒有看，真接將文件裝進了包包裡。
高洋再也忍不住提醒道：“關於補償費的內容，已經刪掉了。”
齊真真愣住，又從包包裡拿出協議看了看，補償條款果然沒有了，“那麼說，一分補償費都不用付了？”
她的表情，似乎是挽回巨大損失一般的驚喜。
高洋點頭，“是，你不會有任何損失，不過，印先生會高興嗎？”
“當然啦！”齊真真笑，“他根本就不記得這個靳小溪了，當然不會傻到要保留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
高洋淡淡笑着，低頭飲了一口咖啡，轉頭望了望窗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