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接近真相

西遠見到琴扶着黛黛回來,她似乎沒有再排斥這裡,只是安靜的坐在軟榻上,輕聲開口:“西遠在嗎?”

聽到她喚自己,西遠心中大喜,她終於記起了一切。

“黛黛,請讓屬下再尊您爲一聲宮主”西遠半跪倒她跟前。莫離笑了笑,她看不見他,幾年了,就像是已經過了十幾年一樣,唯獨見過她幾次,她倒有些忘記了他的樣子。

“其實,我不是黛黛…只是,我知道,你們不會信的”莫離自語道,突然想起一人來,千涯,當日中了少君一劍,難道當真是死了?她側着耳朵,仔細聽着這個屋子的動靜,最終不能不接受現實,千涯真的沒有回來。她心中苦笑,當日若不是自己被千涯帶走,少君的箭也不會…

“劍霜宮毀了,請宮主帶領我們重建劍霜宮”西遠一字一句道來,莫離想想也知道,劍霜宮毀在誰的手裡,除了天羽閣,還會有誰?重建劍霜宮,她有那個本事嗎?

“司夜那個叛徒,她將阿水殺了,把千涯逼走,他是個叛徒,宮主,你定要替他們報仇”琴想起阿水死的慘狀,心中又是一陣悲痛。

莫離聽着他們的話語,司夜,她是有多久沒有再聽到這個名字了,那個帶着銀狐面具少年。

“我們之中沒有人見過司夜的樣子,要抓他,談何容易?”莫離終於不再逃避這個問題,重建劍霜宮暫且不談,但是必須抓到司夜,至少能夠撫慰劍霜宮爲此死去的所有人,畢竟她佔據着人家宮主的軀體,總該做些什麼纔是。

“我見過,現在還能隱約記得一些,他很慌亂,像是很怕我們見到他的臉,”西遠想起四年前那個夜晚,嬋藝將司夜的銀狐面具打下,司夜的連同時也被他看到了。

“有辦法了,我們去請個畫師,把司夜的樣子畫下來”琴點點頭。便看見西遠投過來讚許的目光。

“畫師,我這裡到有一個”一直安靜立在一旁的嬋藝突然開口,莫離這才只是着屋裡居然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嬋藝接着說:“他的臉,我也見過,而且我不會忘,狐狸的眼光是敏銳的,對於英俊帥氣的男子,看過一眼,便會一直記住”

琴聽着,癟癟嘴,這難道就叫狐狸的天性嗎?她心想。

嬋藝忽然從掌間幻化出一戳白色的狐狸毛髮,將它扔出門外的天空:“去找夢姑娘”,那東西飄飄蕩蕩往空中而去,就像是有了靈性一樣。

才過不久,門口傳來一陣咯咯的笑聲,“嬋姑娘,你可是很久沒叫我來了”,琴和西遠朝門口一看,那裡出現一個青衣女子,神態舉止魅惑至極,美麗動人,西遠和琴一下子便認出來,這是當年抱着狐狸和西遠拜堂的女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完全沒有一絲變化!

“快點進來吧,找你有事呢”嬋藝將她拉了進來,徑自將她拉到案桌前,她長袖一揮,桌上便出現了筆硯紙墨。“我請你來作畫,我知道你定可以妙筆生花”

青衣女子佯裝氣道:“沒勁,我還是回去了”

“哎,別走,你畫好了,我就答應陪你玩”嬋藝無奈道。青衣女子頓時媚笑開來,“這可是你說的”,說着,伸出手,琴看着她不停的添着自己的雙手,頓覺怪異。只見青衣女子持起筆,“要我畫什麼?”

嬋藝朝西遠使了個眼色,西遠點點頭,一點點將自己眼中所見說出,琴一直陪在莫離身邊,莫離只聽見琴嘀咕道:“西遠是不是喜歡嬋藝?”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莫離拍了拍她的手。

“他幾年前就說娶我,現在也沒見什麼動靜,哼”琴想起這些就懊惱。

莫離側着耳朵仔細聽着西遠的聲音。

“眉尖再往上翹一些,眼角很間,恩,就是這樣”西遠看着青衣女子一點點的畫着,真是不得不驚歎她的技藝,她畫出來的每一處都和自己所見的一模一樣。

“我記得他的鼻子挺挺的,哎,夢,這筆要再往下一點就更像了,還有他的脣,你再畫過來一些,恩”嬋藝將自己所見一一說了出來。

後來,莫離便聽見青衣女子落筆的聲音。

西遠看着畫上的男子,不禁驚歎:“像,太像了”

“我記得,他的鎖骨間有一顆紅痣…”嬋藝嘀咕道。

“這等美男子,我怎麼就沒遇上?”青衣女子惋惜道,隨即被嬋藝往門外推去,青衣女子無奈,轉眼間便消失了。琴疑惑的跑過去一看,見畫上的男子眉清目秀的,“原來司夜竟長得這般好看”,剛剛說完,便聽見西遠一陣輕咳,她朝他翻了翻白眼:“生病了?讓嬋姑娘給你看看咯,司夜本來就比你…等等”琴本來想取笑西遠一般,卻忽然想去了什麼。這畫上的男子,她似乎見過。西遠見她忽然打住,便問:“怎麼了,迷上司夜了?那當初在劍霜宮你就該多去接觸他”

“胡說什麼?”西遠一拳打到他身上,兩人的打鬧頓時惹來莫離和嬋藝的一陣輕笑。

“我是說,我好像見過他”琴指着桌子上的畫。西遠看着她,顯然是有些不相信。

“琴,在哪見過?你真的見過司夜的真容?”莫離站起身來,這可是一條重大的線索。

“在畫上,好像是在…大皇子的寢殿,我記得是和西遠進宮偷紫靈芝時,我在大皇子的寢殿看到過一副畫,就被吸引過去了,那屋子裡就唯獨掛了那幅畫,剛剛聽嬋藝提起他鎖骨處有一顆紅痣,那畫上的男子也有…”琴不敢說漏一個字。

大家都明白,大皇子即是現在則鏡國的君主,若是琴說的一絲不差的的話,那司夜豈不是早就和大皇子認識,或者說,和朝廷就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你在大皇子的寢殿做什麼?”西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琴狠狠朝她瞪了過去,他以爲她能大皇子做什麼?

“要想證明是不是司夜,很簡單,那就是把畫偷出來”嬋藝想到了一個法子。衆人紛紛贊同,若是大皇子寢殿裡的畫中男子是司夜,那麼想找到司夜就容易多了。

“琴,你隨我回宮,只有你識得那幅畫,以防萬一…”莫離話還沒說完,琴就知道了其他人的意思,她也想快些查出司夜,爲阿水報仇!

少君早已經回到了天羽閣,只是那日早上醒來,發現懷中的人兒不見了,他就已經猜到莫離去了哪裡,他暗下決心,將她帶回自己身邊,不管她是徹的妻也好,倉魂的徒兒也罷!

“喂,你能說說流瑾的腿的事嗎?她以前真的不會走路嗎?”周城城坐在牀邊看着躺在牀上的少君,她不知何時已經不再稱呼他的名字。她早就做好了他不會理會自己的反應,只是還是控制不住的開口了。

“流瑾啊,她的腿在小時候時候被刺傷的”,少君回了一句,周城城有些訝異,他竟迴應了她?只是再看到窗臺上的火紅的鳶尾,她的瑞香不知何時已經被換了下去,她無奈搖了搖頭,迴應並不能代表什麼。

“小夫人,閣主需要休息”徐成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端藥的婢女。周城城站起身來,剛走幾步,便回頭說了一句:“那是她那日刺你那劍疼,還是她的腿傷到時疼呢?”,見少君沒有再回應她,她早就料到,邁着步子便離開了屋子。

少君閉着雙眼,腦海裡浮現過初識流瑾的那個時候,小小年紀的他目睹母親的死亡後,遵循了母親的囑咐逃出宮,中途遇見了流瑾,她是新進宮的小女婢,年紀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他沒有出過宮,於是便問她,宮門在哪裡?流瑾看着可憐兮兮的樣子,還以爲她是想要逃出宮去的奴才,回想着自己的身世,她果斷的幫助了她,誰知道兩人被侍衛抓住,他偷偷的藏了起來,流瑾卻被抓住了,那些冷血的侍衛誤以爲流瑾要逃出宮,便將她綁在長木凳子上,用了殘忍的手段將她的雙腿刺傷,還吩咐任何人不許給她鬆綁,要讓她活活被曬死,一個宮女連雙腿都殘了,宮裡再也不會用她…

後來,他終於摸索到宮門的所在之地,便急急回去找流瑾,此時她已經被太陽暴曬了一天,滴水未進,那些看守的侍衛看她必死無疑,便早早離開了,他鑽了個空子,跑去救她,將她在身上,藉着母親的令牌,他逃出了宮…再也沒有回去過…

後來,他揹着流瑾在江湖上飄蕩着,他的父王似乎沒曾想過要找他…或許就當是沒生過這個兒子,或許是真的以爲,他不是他的兒…

再後來,他才知道,弄傷宮婢的腿,使其不能再走路,那是一種對宮婢的懲罰,只是他一直想不通,爲何當初流瑾不指出他,她明明知道,他就藏在附近。

他沒有問她有沒有家人,他想,揹着她,這是責任。

莫離帶着琴回到宮裡,囑咐她幾句後便再婢女的陪同下回了房,她只希望琴偷到畫之後安全的離開,畢竟宮裡處處都在隱藏殺機。

莫離推來房門時,徹正做在外殿的軟榻上,她只聽見一陣陣翻書的聲音,自己早已經不理會這些事了,她走到內殿,婢女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她才知道,原來內殿中已經放好了一桶熱水,是誰?好像知道她肯定會回來一樣,果真,她真的回來了。她一時間想到了徹,畢竟這個屋子,只有他們兩人。

“這是尊上命人準備的”從外殿傳來徹的聲音,像是迫不及待的要與有關她的是撇乾淨似的。

莫離將身子侵泡着水中,她的思緒很亂,她甚至有些害怕面對倉魂了,對她的師傅,她不知所措。

從外殿傳來徹的腳步聲,一步步朝她走過來,徹就站在隔離屏風外,看着水霧繚繞的屏風後面,他忽然開口:“我希望你不要做些讓尊上爲難的事,不管你現在是若水,還是莫離”

徹這是在威脅她嗎?莫離掬起一些水,往他發出聲音的方向打去:“出去”,她的語氣亦是很平靜,徹看着那本來該打向自己的水花散落在屏風上,倒也不惱。

“尊上今天可以讓你做皇女,明日也可以讓你狠狠的摔下來”徹說完,轉身出了內殿,身後卻傳來她一陣冷哼。

皇女,她何時要求過他做這種事?她不想要多麼顯赫的身份,她不過是想平凡一生…

三天後,莫離等來了一個人,那就是西遠,嬋藝將他偷偷送進了宮裡,從西遠口中,她才知道三天了,琴竟然沒有回去,莫離突覺有些不對勁,琴,到底去了哪裡?難道…她不敢想下去。將西遠安頓好,準備入夜時一起去以前大皇子的寢殿查看,她不能幹等着,這會讓自己更加的不安心!

莫離熟練的運用着自己的皇女身份,順利的找到了醉景宮,大皇子未登基之前的住所,莫離使用竹葉竟兩個守門的婢女打暈手,兩人便偷偷潛了進去。

“我從婢女口中得知,着醉景宮尚有人住,是個公子,他不喜人多,所以除了兩個婢女之外,便沒有其他人了”說着,西遠扶着她輕輕推開門。西遠仔細打量着屋裡的擺設,並沒有發現琴的蹤影。

“有畫嗎?”莫離輕聲問。

“沒有”西遠徑自走到其他地方尋找,看到一個內殿,他和莫離打了聲招呼便進去查看,莫離蹲下身子,輕輕摸着地下,這是她唯一的方法,這樣方面不會撞翻東西,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忽然她摸到一個桌角,她剛想起身,身子掠過桌子露出一角的書,啪的一聲,那是應聲落地,莫離一驚,急忙湖面摸索着,想將書撿起,但是她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在書掉到地板上的聲音時,還夾雜着另一種聲音,失明的人往往聽覺很靈敏,她終於摸到了那本書,將它輕輕敲打到地上。

“叮叮噹..”一陣鈴鐺的聲音從木質的地板下傳來。莫離不可置信的又敲了幾次,依舊鈴鐺的聲音,她趕緊將書扔到一旁,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個地方…

那是,鈴鐺聲…

她發出一聲低叫,西遠立刻從內殿衝了出來,跑到她身邊問道:“怎麼了…”

莫離握着臉,她不知道從何開口,西遠,他怎麼接受得了啊。

“怎麼了,你說啊”西遠着急道。

“我找到琴了”莫離喃喃道。完全傻掉了。

“那丫頭一直在這裡,怎麼不出來?她在哪?”西遠有些惱了,既然在這裡,爲何不出來碰面。知道看到莫離趴到地板上時,他才隱約發覺不對勁的地方。

“她就在下面”莫離的聲音哽咽起來,千涯走了,如今連琴也…

西遠小心的移開木板,頓時瞪大雙眼,他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與臉上的震驚。只見琴睜着雙眼,雙手微微向上擡着,安靜的躺在裡面…西遠看着她的表情,她死了,受了很大的驚訝於折磨死去的。他看着她躺的這個地方儼然就像個棺材一樣,琴,是活活窒息而死…

西遠此時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表情,心中的痛也只有自己知道,他小心的將琴抱出來,緊緊的抱在懷裡,他錯了,不該讓她來偷畫,本應該早點娶她…

琴的仇,他來報!

莫離踉蹌的走出醉景宮,西遠抱着琴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她恨,她怒,她心痛。琴死的太冤,死得太痛苦。莫離再也控制不住,狠狠便掐在那暈倒的宮婢的脖子上,那宮婢吃了一驚。

“說,這醉景宮是誰住的?”她厲聲問道,手上不自覺的用力。

“是…是司夜大人”

司夜!莫離一怔,司夜,他竟一直都在身邊,可憐自己眼瞎,竟沒能感覺到。

“他現在在哪裡?帶我去,快些”莫離狠狠的掐住那宮婢的脖子,不讓她有一絲逃跑的機會。那宮婢早已嚇得腿軟,眼前雙眼不便的女子說起來還算是她的主子,她豈敢違逆?戰戰兢兢的領着莫離出了醉景宮。

隨着那婢女的引路,莫離小心的挪動着步子,司夜,司夜,時隔幾年,她終於又能在見到他,當日那個帶着銀狐面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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