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看着陳文傑被押下去的背影,心裡莫名生出一股感慨,這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幾年時間,轉瞬即逝,當初他還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商戶子弟,這會兒,他已經是一個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了。
人生的際遇真是太奇妙了,當初穿越過來的那一刻,他何曾想過自己能有今日,那時候他還在一門心思想着怎麼躲過龍溪陳氏的毒手呢,這會兒他卻已經帶着人將龍溪陳氏這個海商豪門狠狠的踩在腳下了。
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在他的腦海,科舉的努力拼搏,京城的勾心鬥角,山西的日日夜夜,這幾年,他可一刻都沒鬆懈,要不然,今天淪爲階下囚的可能就不是陳文傑了,而是他自己。
這人啊,就得努力,得奮鬥,你努力了,奮鬥了,一切皆有可能,如果你不努力,不奮鬥,只想着天上掉餡餅,那這輩子基本上就完了。
他暗自感慨了一陣,這才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單,這些,都是林長水等南臺船廠的官吏交待出來的,曾經幫助海盜和倭寇定製戰船的人,有龍溪陳氏的,也有漳浦林氏的,甚至還有餘姚謝氏和寧波屠氏的。
不過,這次,他只准備收拾收拾龍溪陳氏和漳浦林氏,至於餘姚謝氏和寧波屠氏,這會兒可不好收拾,只能等以後再說了。
他直接照着名單的記錄一個個將龍溪陳氏的管事和掌櫃的名字唸了出來,念一個,抓一個,念一個,抓一個,很快,陳家的管事和掌櫃便被抓了一大半。
這人一抓完就差不多了,他也沒想着一次便能將龍溪陳氏這樣的官宦世家趕盡殺絕,名單上的人都逮到之後,他便押着人大搖大擺的走了。
這次抓捕行動可謂相當的成功,由於龍溪陳氏的過度自信,名單上的管事和掌櫃一個都沒跑掉,全部被逮住了,唯一令人奇怪的是,龍溪陳氏的老爺子竟然一直未曾露面,就如同死了一般。
陳家老爺子當然沒死,他是被楊聰給氣暈了,龍溪陳氏可是浙閩有數的海商豪門,幾時被人這麼欺負過,浙直總督楊聰不但率軍把陳家府邸給圍了,還二話不說,把他派去交涉的大兒子陳九道給抓了,陳家老爺子一聽到門房回報,當即便被氣得暈了過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的確,楊聰擺明了就是來欺負他們龍溪陳氏的,他這麼大張旗鼓的一通抓捕,把整個漳州府甚至整個福建都震動了。
龍溪陳氏可是有名的海商豪門,在浙閩兩省那就是橫着走的存在,朝廷雖然一直在喊叫着要清剿海盜和倭寇,像龍溪陳氏這樣的海商豪門卻一直未曾受過一點影響。
這位總督大人真猛啊,竟然帶着人把龍溪陳氏的府邸給圍了,直接衝進去抓人,而且抓的都是有頭有臉的管事和掌櫃,甚至龍溪陳氏的大公子陳文傑都被抓了,這海商豪門是要倒臺了嗎?
緊接着,漳浦那邊又傳來消息,在總督大人率軍去龍溪陳氏抓人的同時,兵部郎中唐順之也帶人把漳浦林氏府邸給圍了,漳浦林氏的管事和掌櫃也被抓了一大半。
這一下,整個福建的土豪鄉紳更是震驚的不行了,看這架勢,這福建的天難道要變了?
這福建的天是要變了,不過,要想讓福建變天並沒有這麼容易,楊聰可不會傻乎乎的以爲把人逮住了,龍溪陳氏和漳浦林氏就完了,嚴嵩和海商豪門的人肯定在準備反擊呢,他必須把這些人私通倭寇的罪名都坐實,不然,嚴嵩和海商豪門的人隨時有可能翻案。
接下來就是審案了,楊聰乾脆把人全部拉到了南臺造船廠提舉衙門,直接就在衙門大堂裡開審了。
他爲什麼要跑這麼遠,把人都拉到南臺船廠來呢?
很簡單,因爲有人對質啊,南臺船廠大小官吏可都被他給整怕了,那是要怎麼樣就怎麼樣,甚至要他們誣衊別人都行,這麼好用的“工具”他自然不會丟下不用。
龍溪陳氏和漳浦林氏的管事和掌櫃原本也不是什麼硬骨頭,有南臺船廠大小官吏當場對質,他們也沒法狡辯,楊聰一通軟硬兼施,很快,這些人幫助海盜和倭寇聯繫南臺船廠造戰船的罪名便被一一坐實了,最後就剩下陳文傑這一個貌似與此案無關的人沒有審問了。
這陳文傑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什麼人不好招惹,偏偏要去招惹楊聰,楊聰當初就說過,他這是在給龍溪陳氏招災呢,果然,這會兒這句話便應驗了,或許,當初他不去欺負楊聰,龍溪陳氏便不會遭受這場“無妄之災”。
要知道,當初如果沒有他那一悶棍,楊清風也不可能穿越到明朝來不是。
你這一悶棍敲的,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呢?
楊聰看着跪在下面的陳文傑,腦海裡又浮現出以往的一幕一幕,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甩了甩頭,一本正經的問道:“陳文傑,你說,你當初是不是出錢請來倭寇,意圖謀害本官?”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你那時候還只是個低賤的商戶子弟好不好,什麼本官不本官的。
這罪名可不能認,私通倭寇可是要殺頭的,陳文傑就算再蠢也不會認這殺頭的罪啊。
他連忙搖頭道:“大人,沒這回事啊,我沒有想過要謀害你,更沒有見過倭寇。”
哎呀,還嘴硬,楊聰把臉一板,冷冷的道:“你不招是吧,也好,本官也不想就這麼便宜了你,夾板、鞭子、殺威棒,你先選一樣吧,我們先把這些不痛不癢的試一遍,如果你還有興趣,我們再試試其他的。”
臥槽,這傢伙好毒啊,夾板、鞭子、殺威棒還是不痛不癢的,你到底想怎麼折磨我啊!
陳文傑差點就嚇尿了,不過,東西還沒擺上來,他還不至於把殺頭的罪給認了,他還是咬牙道:“大人,冤枉啊,我真沒想過要謀害你啊!”
楊聰見狀,突然拿起驚堂木使勁一拍,隨即厲聲道:“陳文傑,本官再問你一次,你招是不招?”
陳文傑嚇得渾身一顫,但還是咬牙堅持道:“大人,冤枉啊。”
楊聰聞言,冷哼一聲,隨即大喝道:“來人。”
啊!
這是要上刑了嗎?
陳文傑嚇得手腳都軟了,直接癱倒在地。
沒想到,楊聰並沒有叫人上刑具,而是大喝道:“傳葉宗滿。”
很快,葉宗滿便疾步走進來,躬身給楊聰行了個禮,隨即笑眯眯的對陳文傑道:“陳公子,好久不見啊。”
這傢伙,不就是那倭寇頭子嗎?
陳文傑愣了一下,隨即便指着楊聰顫聲道:“你,你,你,你們竟然是一夥的,你還說我私通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