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汗已經被時義說的有點躍躍欲試了,大明京城那可是天下有數的富庶之地,不知道有多少達官顯貴聚集在那裡呢,如果能去大明京城附近劫掠一番,五十萬兩,那都算是少的了!
不過,他也不會全聽時義所言,傻不拉幾的率軍直奔薊州鎮,最起碼,這二十萬石糧和五萬兩銀子要先拿到手再說。
至於薊州鎮,他準備率十萬精騎去碰碰運氣,如果那邊真如時義所說,總共就五千人馬駐守,那肯定到處都是漏洞,他隨便尋個缺口衝進去便是了,如果時義或者說仇鸞騙人,他要撤退也容易。
爲了防止意外,他準備將五萬步卒留在兀良哈部,一爲看守糧草,二爲大軍留下退路。
他默默的籌劃好一切之後,這才淡淡的道:“薊州鎮,本汗可以去試試,如果真如你們所說,防守薄弱,那也就罷了,如果防守嚴密,以致本汗白跑一趟,本汗可是會回來找你們算賬的。”
時義連忙擺手道:“哪能啊,我們怎麼敢騙大汗您呢,大汗只管放心去,保準能大賺一筆。”
俺答汗緩緩點了點頭,隨即又淡淡的問道:“那糧食和銀子呢,你們什麼時候送過來?”
這個,送當然是不可能送的,萬一被人發現了,那可就麻煩了。
時義恬不知恥道:“大汗,我們直接送過來恐怕會招惹很大的麻煩,爲了掩人耳目,還請大汗配合我們演場戲,我們會將糧食和銀子在一個月內送到玉林衛中左所,大汗如果方便的話,還請移駕玉林衛以北的草原駐紮,且每日命人來回呼喊一番,裝出大舉進攻的樣子,這樣,我們也好向朝廷交待不是。“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就知道演戲欺瞞你們的小皇帝,要是本汗的手下,敢跟本汗玩這些虛的,本汗不扒了他的皮纔怪。
俺答汗在心中鄙夷了一番,表面上卻依舊淡淡的點頭道:“行,本汗就陪你們演場戲,一個月後,如果你們不能按時將糧食和銀子送過來,你們知道結果的,到時候,本汗可就不會演戲了。”
時義連忙點頭道:“大汗放心,我們一定準時將糧食和銀子送到。”
俺答汗聞言,又緩緩點了點頭,隨即揮手道:“那行,就這麼定了,貴使請回吧。”
這賣國求榮的勾當終於幹完了,時義帶着一絲愧疚,默默離開了北元大營。
唉,這都什麼事啊,給人家送錢送糧也就罷了,竟然還慫恿人家去京畿附近劫掠,作孽啊!
話說咸寧侯仇鸞不是把爭權奪利的好手嗎,他這麼慫恿人家去京畿附近劫掠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好處,自然是有的,而且還不是一點點。
他可不是光慫恿人家俺答汗去京畿附近劫掠這麼簡單,他的心思毒着呢,俺答汗就是他的棋子而已,如果俺答汗真按他說的,率軍去京城附近劫掠,那就有好戲看了。
二十萬石糧食、五萬兩白銀,他其實壓根就不用籌集,就算是送到玉林衛,也只需幾天時間而已,他之所以讓俺答汗等上一個月,演戲什麼的,那都是騙人的,他是準備調集人馬,大幹一番呢。
一個月時間,足以讓他將陝西三邊的兩萬精銳調過來了!
當然,他將陝西三邊的精銳調過來並不是想跟俺答汗拼命,至於到底要幹什麼,他不說,連時義都不清楚。
俺答汗倒是按照約定率大軍直奔玉林衛以北,然後命步卒天天在關外來回“突襲”,大聲呼喊,趁機好好演練了一番,同時,他還派出偵騎直奔千里之外的薊州鎮查探消息,看時義所說,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咸寧侯仇鸞則向陝西三邊的親信發去了密令,命他們速速率兩萬精銳趕來山西。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將兩萬精銳調往玉林衛附近駐守,反而讓他們直奔京城西邊的宣府鎮,甚至,就連大同鎮和太原鎮的精銳他也一併調了過去,就好像,人家俺答汗在進攻宣府鎮一般。
他這一頓抽風般的操作,要是換在甘州鎮甚或是陝西三邊,估計還是神不知鬼不覺,鬼都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因爲那邊山高皇帝遠的,誰知道他在幹嘛。
但是,換做山西這邊,他這麼搞,就別想神不知鬼不覺了。
他纔剛把大同鎮的精兵調往宣府鎮,遠在南直隸金陵城的楊聰便收到消息了!
沒辦法,大同鎮邊軍將領中楊聰提拔的親信實在是太多了,有很多千總把總什麼的,原本就是楊聰手底下的親衛,這麼大的事,他們能不向楊聰告密嗎。
這咸寧侯仇鸞,腦子是不是有病啊,人家俺答汗的主力都在大同鎮西北邊的玉林衛附近呢,他卻把大同鎮甚至太原鎮的精銳全部調往大同鎮東邊的宣府鎮,他這是準備放棄大同鎮和太原鎮,力保京城的東大門宣府鎮嗎?
楊聰收到消息之後,取出山西三鎮的地圖,仔細分析了一番,很快便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開什麼玩笑,太原可是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首府,如果太原鎮失陷,山西以北便沒了屏障,韃子甚至能借此一舉突入中原。
如果真是這樣,那嘉靖還不得暴跳如雷啊。
他咸寧侯仇鸞就算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玩火,這傢伙,肯定另有陰謀。
那麼,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呢?
這時候,楊聰不由想到了前幾天收到的密報,咸寧侯仇鸞竟然派出自己的親信時義去了韃子大營兩趟!
他雖然不知道時義去韃子大營幹了些什麼,但是,聯繫到以前咸寧侯仇鸞的表現,他卻隱隱明白了一些以前怎麼都想不通的事情。
這咸寧侯仇鸞肯定是跟韃子達成了什麼協議,韃子估計不會真進攻玉林衛,要不然,他就不可能把大同鎮和太原鎮的精銳全部調往宣府鎮。
問題,他把大同鎮和太原鎮的精銳全部調往宣府鎮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傢伙,難道腦子有病不成?
楊聰着實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咸寧侯仇鸞到底想幹什麼,而咸寧侯仇鸞也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楊聰的監控之下,他還當這大同鎮是他的老巢甘州鎮呢,幹什麼都不會被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