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秦元與孟武交手(四)

時間很快,大半個時辰過後,負責查訪的捕頭石猛終於帶來了好消息,找到了這個劉虎養的“野女人”,名叫“馬秀春”。住在北城,只是,他們不方便帶來,得請兩位大人親自去查訪。吳雄很奇怪有什麼不方便帶的,可是捕快們支支吾吾的也不說。

吳雄跟秦元騎馬跟着捕快來到了北城,在一個偏僻的街道里,就是這女人的家。

這是一個小院落,很精緻,門口有蕭耗子他們幾個捕快和衙役、民壯守着,見到秦元他們來了,忙拱手作揖。

吳雄道:“那女人呢?”

蕭耗子道:“在院子正屋裡呢。”

吳雄和秦元邁步進了院子,來到正屋,門口守着的捕頭徐笑嘻嘻道:“兩位大人,你們進去的時候,最好小心點。”

“小心點?什麼意思?”秦元奇道。

“哈哈,等一會你就知道了。反正一切小心就是!”

秦元挑開門簾,鑽了進去,裡面是個大堂,擺着一張四方桌,兩邊兩把交椅,正中掛着山水中堂。左右是兩間廂房。

聽到右邊一間有響動,吳雄舉步走了過去,那廂房也掛着一張薄薄的門簾,吳雄挑開了,跨步進去,突然,便看見迎面一道黑影朝自己面門砸了過來,吳雄手中摺扇一撥,將那東西撥開,啪的一聲,砸在旁邊門窗上,鼻翼間便聞到了一股屎尿味,另外還夾雜着什麼怪味。她扭頭一看,卻是一塊站着黃橙橙大便的小孩尿片。糊在門窗上,不禁哭笑不得。

沒等說話。就聽到一個女子尖厲的聲音叫道:“滾!滾啊!不準碰我兒子!滾啊!滾出去啊!”

吳雄擡眼望去,便看見屋裡正中站着一個女子。身材嬌小,面目清秀,只是披頭散髮的顯得很有幾分猙獰,她手裡抓着一塊尿布,瞪眼瞧着吳雄,嘴裡叫罵着,又一張尿布飛了過來。

這一次吳雄早有準備,不敢再用摺扇去撥,急忙閃身讓開。秦元道:“姑娘。別怕,我們是衙門的,是來幫助你的,不是要碰你的孩子!”

這句話立即起到了作用,那女人停止了拋擲尿片,卻緊張地走到牀邊,將帳幔拉了下來,把牀遮得嚴嚴實實的,然後一屁股坐在牀沿上。警惕地盯着他們倆。

秦元一進來就聞到了屋裡有一股熟悉的惡臭,不禁皺了皺眉,道:“姑娘就是馬秀春,是吧?”

“是我!”

“那你認識劉虎嗎?西城雜貨店的劉虎?”

一聽到這個名字。馬秀春尖聲大笑起來:“他?如果我都不認識他,那還有誰認識他?這個鐵石心腸的衣冠禽獸!眼睜睜看着兒子病死,都不願意拿出一錢銀子救命的畜生!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啊!他怎麼這麼狠心?——你們說。還有誰比他更狠心的嗎?沒有了吧?連畜生都比他強!”

秦元盯着女子,一字一句說道:“劉虎已經死了。被人殺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這種人遲早會有報應的!老天爺不長眼。自然有長眼的人幫着老天爺收他!”

“你就是那個長眼的人,對吧?是你懲罰了劉虎?!”

馬秀春笑了起來,聲音很尖,刺得人耳膜很不舒服:“咯咯咯……,是我!是我殺了他!沒錯!我早就說過了,我兒子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他不相信,還說我有種就試試,我就試給他看了!我用棍子狠命地打,他站起來抓我,我還是狠命地打,打得他牙齒都掉了,臉也爛了,腦袋也爛了,我好開心!打打打!我就要這樣打死他!——讓他去陰曹地府陪我們的兒子去!我也要去的!我不會離開我兒子的!”

說着,馬秀春猛地掀開牀的帷帳,將牀上一個襁褓抱了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裡,臉上立即換成了無限的溫柔,望着懷裡的襁褓,嘴裡哼着柔柔的小曲,不時附身去親襁褓裡的孩子。

看到孩子樣子,吳雄心裡打了個突,忙張開扇子擋住口鼻,道:“這孩子……,是你跟劉虎生的?”

“是啊!你看他乖吧?他能用胖胖的小手抓我的臉哩,還能奶聲奶氣地叫我媽媽,眼睛好大,黑黝黝的,笑起來咯咯咯的,可甜了!”

吳雄見她微笑着望着那嬰兒屍體說出這麼柔情的話,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又問道:“死者劉虎臉上的紅色手絹,是你蓋的嗎?”

“是!那手絹是他買給我的,是我們的定情物!就是給我手絹那天晚上,我跟他私奔到這裡,把身子給了他。現在恩斷義絕,所以我把帕子還給他!”

吳雄嘆了口氣,道:“你用什麼打死劉虎的?”

“鐵棍啊!那鐵棍是他買給我頂門的,說怕壞人進來欺負我,讓我晚上睡覺關好門窗,那時候,他對我真好,天天陪着我,聽我唱歌,看我跳舞,——我跳的舞很好看的,他最喜歡我的舞了,我跳給你們看!”

說着,馬秀春將懷裡的襁褓小心地放在牀上,拉好帳幔,雙袖一抖,兩道長長的水袖從袖口飄蕩而出,在半空曼舞,隨着,馬秀春嘴裡哼着曲調,輕歌曼舞,在屋裡跳了起來,舞姿當真優雅,特別是那兩條長袖,就好像兩條白色的蛟龍,盤繞在她身體周圍,輕盈地上下竄動,隨着節奏盤旋起舞。煞是好看。

秦元看見的,卻是馬秀春那兩條長袖上斑斑的暗紅色的血痕!他現在明白了,爲什麼兇器鐵棍上握着的一頭沒有沾上血污,一定是這馬秀春用水袖裹住了鐵棍,鮮血都沾到了他的水袖上了,鐵棍上自然沒有。打死劉虎之後,水袖隨着她走了,鐵棍上自然就沒有包裹的東西。

在馬秀春擡腿秀舞時。秦元看清她鞋底也有暗紅色瘢痕!如果那是血,想必這馬秀春殺人之後。沒有更換鞋子。

等一曲跳完,馬秀春頗有幾分得意地瞧着秦元:“我跳得好看不?”

秦元由衷說道:“真的很美!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舞蹈!真的!”

“咯咯咯。”馬秀春擡水袖掩在嘴前。眼波流轉,瞧着秦元道:“我唱歌更好聽,想不想聽?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一旁的吳雄斷然道:“要唱歌要跳舞,到衙門大牢裡去吧!你殺了劉虎,殺人償命!來人!把她拿下!”

門外等着的捕頭徐和兩個女捕快應聲衝了進來,上前抓住了馬秀春,抖鐵鏈把她給鎖上了,拉着往外就走。馬秀春奮力掙扎着,亂踢亂打。眼往牀鋪嘶聲叫着:“我的兒子!我要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捕頭徐啪啪兩下,卸掉了她亂抓亂打的兩手的肩骨,馬秀春雙手不能動彈,叫聲更加淒厲:“我的兒子……!把兒子給我!我的兒子啊……!”

秦元心中悽然,便想讓人把孩子屍體給他,可是,現在天熱,這才幾天,孩子已經趨勢。必須儘快掩埋,讓她抱着去監獄,總不是個事,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捕頭徐把馬秀春帶出房門。捕頭徐正要跟着出去,卻被秦元叫住了:“你替她收拾一些衣物帶去,幫她把身上那身衣服和鞋子換下來。交給我,上面沾有血跡。是證物,我要進行檢驗的。。”

秦元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

等到秦元腳掌剛踏入木門,就聽到有人平淡道:“秦大人破獲此案,共用時三個半時辰。”

秦元轉頭看了一下那個人,是個在陰影中的人,沒有面目,沒有痕跡,如果不說話,秦元根本不知道,那裡竟然會藏着一個人!

孟武點點頭,轉頭望向秦元,頷首道:“不錯,知道爲什麼讓你破這個案子嗎?”

“知道”

“那你說說爲什麼?”

“那你請您先說說,這案子,是您特殊安排的,還是隻是巧合?”秦元眼睛通紅,雙拳緊握,一股衝動,正在他的全身到處沸騰着,他覺得,他快爆炸了。真的,就快了。

孟武似乎知道秦元的想法,但他就是不說,就在秦元馬上要全身爆炸的時候,這才輕聲道:“不是。”

雖然是簡單的兩個字,卻宛如一盆冷水一樣,從秦元的天靈蓋順腳而下。他知道,孟武說的是真的,因爲以他的性格,不屑於說假話。

“該你了。”

秦元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孟武大將軍是希望借這件事情,提醒秦某今日的作風問題。”

其實就是想告誡秦元,有了孟雪,就別在想外面的野女人了,這樣的話,就會有殺身之禍!

這就是孟武的威脅,簡單粗暴,有效。

“好了,你破案的本事,我已經知道了。破案,並不是一個知縣的全部,如何應對翻供,纔是最考驗一個知縣的功力的。明天,會有人去找你翻案,放手去做吧,拿出去你的全部實力,讓老夫看看。”孟武以一種老丈人吩咐女婿的口吻說道。

對於孟武的試探,秦元是可以理解的,莫說孟武的位置,就算是放在現代,丈母孃還要你有一套房子呢。

既然,這些案件,都不是孟武做的,那麼就沒有碰觸到秦元的底線。

秦元看着孟武,點點頭輕聲道:“那麼,明天見吧!”

第二天早上,早早地就起來了,先到了大堂看了看,人都還沒有起來,他想問也沒有人能問。於是,決定先去吃早飯。

衙門的膳館是沒有早飯的,只能到外面吃。以前吃的,都是孟雪做的,僅此而已。

他去的,自然是衙門處不遠的小吃鋪。

來到小吃鋪門口,看見居然排起了長龍,好些人正在等着買早點。而買到早點的人,喜滋滋地拿着出來,竟然是煎餅大蔥!

秦元記得,這是一次秦元偶然給這丫頭提過的,自己想吃,沒想到。這裡竟然真的就幹起來了。

在門口正煎餅大蔥的姑娘看見了他,趕緊的把大餅放下。出門過來,欣喜道:“秦大人。你來了!”

“嗯,我來吃早點,不過我不吃煎餅大蔥啊。我還是吃包子稀飯。”

“好,你快請進吧!你教給我的這煎餅大蔥,特別的受歡迎,昨天一直忙到半夜,好多人來吃呢。今天一大早又來了排隊買了……”

剛說到這裡,排隊的人已經不耐煩地叫道:“喂!趕緊的啊,大餅啊!我們還等着呢。”

“來了!”姑娘答應了一聲。先把秦元迎進了屋裡,才接着去煎餅大蔥。

屋裡下人過來,點頭哈腰地把秦元迎進了裡屋坐下,親自端上了包子稀飯。

秦元也就是來填飽肚子的,吃完之後拿出錢袋要付帳,但是下人怎麼都不肯收,說秦元教了他們家煎餅大蔥,掙大錢了,這是給他們一條發財的路子。怎麼能要他的錢呢。秦元卻堅持說,開門做生意,就不能免單,要不然還掙什麼錢。若是不收,下次就不來了。於是下人只好收了。

秦元離開的時候,見姑娘正在門口忙得不亦樂乎的。只是笑了笑,朝她揮揮手。便走了。

回到衙門沒有多久,秦元聽到了吳雄的報告。

“大人。來了。”

“恩,準備吧!”

回到衙門,已經有縣丞來了,負責記錄的本案刑房縣丞看見秦元來了,忙不迭過來施禮。

秦元便問了縣丞升堂的一些事情。縣丞那跟他說了。根據縣丞所說,他這個縣令的執衣,要全程參與,但是在整個升堂過程中只是充當縣令顧問,幫助處理一些法律上的問題就行了。當然,也是監視他的眼睛。

過了一會,吳雄來了,說是所有的人證,受害人家屬,還有被告都已經到位。旁聽的羣衆有不少。正說着話,吳雄向他作了稟報。秦元點點頭,吩咐升堂。

案情是這樣的:本縣的一個姓黃的婦人,她的六歲的兒子不見了,她便四處尋找。結果在他們村邊的河水裡發現了兒子的衣服褲子,便請了人在河水裡打撈,結果撈上來一隻手臂!黃氏從手臂的手腕處纏繞的鏈子認出是自己的兒子,便到衙門報官了。衙門差役在附近尋找,在不同的地方發現了另一隻手臂,還有雙腳,以及從腰部砍斷成兩截的軀幹,還有肚腸等內臟,最後,在臭水溝裡發現了一個小孩的頭顱,經過辨認,正是黃氏的兒子。於是捕快便對全村人挨個進行詢問,有人說那天看見孩子的叔母白氏曾經在這臭水溝處蹲着,他還打了一聲招呼,而黃氏也證實此前曾見到白氏與人私通,白氏應該是惱羞成怒,殺死自己孩子泄憤。於是,捕快便將白氏抓了起來。

開始這白氏不承認殺人,上一代縣令動用了刑具,最後這白氏招供了,說她因爲跟孩子爭吵,推了他一下,倒地時腦袋撞在石頭上死了,她害怕了,就把屍體分屍了,藉口打豬草,把屍塊和衣服褲子都放在揹簍裡,到處亂扔。由此破案,原審以故意殺人判處其斬刑。

秦元開始翻閱卷宗。卷宗材料不多,也就是一些口供和證言,另外還有仵作對屍塊的勘驗填寫的屍格,最後,還有收繳的分屍作案用的菜刀一把。他很快就把全部材料看完了,只是那把兇器菜刀,沒有移送過來。

剛剛看看,吳雄就回來了,抱着一疊的判詞。放在了情緣的面前,擦了一下汗水,道:“全都超找出來了,都在這裡,是上一任承辦的所有案件的判詞。”

秦元點點頭:“辛苦了,你去問問,說黃氏殺侄兒案分屍的兇器菜刀在哪裡?請他移送給我看看。”

吳雄答應出去,很快又回來了,道:“縣丞說了,兇器都存放在證物庫房裡,不能隨案移送,如果要看,只能去證物倉庫看,或者等大人升堂的時候看,那時候兇器會作爲證據出示的。”

秦元點點頭,開始思索這個案子。

要說疑點,從現代判案的證據標準來說,這個案子肯定是證據單薄的。除了口供之外,唯一有力的證據就是那個村民看見白氏曾經蹲在那後來發現了死者頭顱的臭水溝邊的證言。其他的證言都沒有起到直接的證明作用。那分屍用的菜刀,因爲沒有血跡鑑定,也不知道上面的血是不是就是死者的。甚至是不是人的。關於作案動機黃氏的證詞又沒有其他證據印證,白氏始終不承認自己與人私通。而她的口供又是在遭受了酷刑的情況下作出了,要是在明朝。這是正當的取得證據的方式,但是對於來自現代的情緣來說,這個就有很大的疑點了。這種證據在現代屬於非法證據,是要排除的。這樣一來,這個案子的證據就非常的單薄了。

在中國古代,口供是證據之王,只要有口供,沒有其他證據也可以定案。

吳雄低聲問秦元:“大人,是否找到了案子的存疑之處?”

秦元搖頭道:“這個案子案犯已經認罪。又起獲了分屍的兇器,還有證明看見她出現在拋屍現場的證人。證據是充分的,如果欠缺,那就欠缺這兇婦殺人動機的證據。——你們沒有詢問到她跟人私通被死者的母親撞見的證據嗎?”

吳雄道:“這個證據目前只有死者的母親黃氏的陳述,我們詢問給全村的其他人,都說不知道。”

“兇犯白氏呢?她承認嗎?”

“她始終不承認這一點。只承認殺死了孩子,說是因爲孩子不聽話,她推了孩子一把,孩子摔倒。腦袋正好撞在石頭上,結果死了。她很害怕,所以拿菜刀分屍扔了。”

秦元皺了皺眉,道:“爲什麼這個在白氏的口供裡沒有記錄?”

“因爲只有她一個人這麼說。縣令覺得,她是在狡辯,要是這樣。那不成了過失殺人了嗎?所以沒有采信她這個說法。”

“嗯,那死者的母親黃氏所說的與趙氏私通的那個男人。你們問了嗎?”

“沒有,因爲黃氏說。當時是晚上,她只是看見一個男人跟白氏在屋外的野地裡媾和,她害怕就叫了一聲,那男子就跑了。所以她也沒有看見那男子究竟是誰。”

“這就麻煩了。”秦元道:“那這個說法也就只有黃氏一個人的陳述,沒有其他證據印證啊?”

“可不是嘛啊,所以這個說法最終縣令沒有采信。”

“那這個案子殺人的動機,既不採信趙氏自己的過失殺人的說法,又不採信童氏的通.奸被撞破的說法,豈不是沒有動機了?”

吳雄點點頭:“是啊,這個在上報的時候也想到了,只是,這種動機說不清楚的命案,以前我們也是審理過的,也判過死刑的,上面也沒有說什麼都覈准了。所以這個案子,可能不是這方面存疑吧?

秦元道:“如果不是這樣,那我也想不到其他的疑點了。還是升堂再說吧。”

“只能這樣了。”

回到簽押房,秦元集中精力看了拿來的那知縣以前的判詞,只看了幾個,便發現了一大堆的錯誤,好在這些案子基本上都是縣衙有權力一審終結的案子,只是笞、杖刑,也就是打屁股。

秦元來到大堂後門,繞過屏風,進了大堂,衆衙役齊聲吆喝“威武!”同時用手裡的水火棍杵地,咚咚有聲,很是壯觀。

秦元在暖閣几案後坐下,聲音這才停止。吳雄站在秦元的側後方,好奇地瞧着大堂上的情況。不少的老百姓站在大堂外面空地上看着熱鬧,沒有人敢隨便說話。

秦元道:“傳被告!”

幾個衙役將帶着重重的枷鎖的案犯白氏押上了大堂,在几案前跪下。

秦元仔細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這白氏竟然是個小美人,可能因爲常年勞作的原因,身子比較健壯,但是不是那種莊稼人的粗壯,而是非常勻稱的健美,豐胸細腰,黛眉如畫,肌膚有點黑,卻透出很健康的色澤。戴着重重的枷鎖,那樣子分外讓人憐愛。

秦元前面已經審訊過一次,不過,既然案子發回重審,他還得再審問一次,便沉聲道:“罪婦白氏,你可知罪?”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跪在地上的白氏,竟然嚎哭着道:“民婦冤枉啊!那孩子不是民婦所殺,民婦是冤枉的,求大老爺作主啊。”

秦元想不到在發回重審之後。案犯竟然會翻供,當下勃然大怒。重重地將驚堂木一拍,咆哮道:“好你個刁婦!前次招供。此番又翻供,分明是想逃脫罪責,戲弄本縣,來人!上刑!”

很快,衙役上來,給白氏上了拶指,也就是若干木棍組成的一種刑具,套在案犯的手指頭關節上,兩邊用力拉緊。夾案犯的手指關節,嚴重的甚至能把手指關節夾碎!

大刑一上,那白氏就抵擋不住了,慘叫中說着:“民婦認罪……”

秦元揮手叫停,道:“你且把殺人經過詳細說一遍!”

白氏把經過說了,大致跟以前的供述差不多。

等那白氏把事情經過說完,秦元點點頭,也沒有多問,道:“把罪婦帶下去。傳死者之母黃氏!”

很快,被害人的母親黃氏被帶上大堂,跪在地上。

秦元道:“把你兒子被人殺害的經過和你知道的事情說一遍!”

黃氏的回答又讓秦元大吃了一驚,她只是說兒子不見和找到屍塊的經過。並沒有想上次那樣說到撞破白氏跟人私通的事情。秦元也覺得奇怪,便問道:“你可知道,白氏爲什麼要殺你的孩子?”

“民婦不知。”

“你以前不是說你撞破了白氏跟人私通的事情。估計是她懷恨在心嗎?”

黃氏低着頭,遲疑了一下。說道:“當時天很黑,我也看不清楚。上次是我猜想的……”

“猜想的?”秦元皺眉道:“怎麼猜想的?”

“我看見有黑影晃動,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過去之後看見她,便猜想她在跟人私通,其實,當時我沒有看清楚究竟那黑影是不是人。”

秦元將驚堂木重重一拍,道:“那爲什麼上次你說看見是個男人?只是沒有看清是誰?”

“民婦細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太象一個人,好象是樹影。”

“樹影?”

“嗯,那旁邊就有幾棵樹子。”

秦元翻來覆去問,那黃氏堅持說自己看錯了,上次的沒有想清楚就隨口說了,現在覺得不應這樣,所以說了實話。

秦元臉色很難看,因爲黃氏撞破白氏私通的事情,雖然最終沒有認定,但至少給當時的縣令形成內心確認產生的很大的影響的。可是現在,黃氏居然說不能確定那是個人影,可能是大樹的影子,這就讓他迷惑了。

秦元也覺得很奇怪,因爲他仔細看過這黃氏的證言筆錄,上面說得很清楚,黃氏當時看見了有個男人跟白氏在野地裡媾和,她還驚叫了一聲,那男人光着下身跑了。她沒有看清是誰。從這份證言來看,那是一個男人是確信無疑的。可是,現在她卻說沒有看清楚是不是人。很可能是樹的影子!

秦元眼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卷宗,馬上轉頭問黃氏道:“你上次說,你看見那個男人跑了之後,你便過去,看見白氏兒光着下身,正在拿褲子準備穿,是這樣的嗎?”

黃氏說:“不是的,我過去的時候,她是在提着褲子系褲帶,可能是剛纔蹲在那裡拉屎吧。”

拉屎?

先前說的是光着下身在找褲子,現在卻說是提着褲子在系褲帶!這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秦元驚愕地瞪眼瞧着黃氏,又回頭看了看秦元。秦元也愣了,想不黃氏兒竟然把她先前看見白氏與人私通的事情整個否認了,說成了看見白氏在那裡拉屎之後提褲子。要是這樣,這個殺人動機的重要證據就一筆抹掉了!也就徹底動搖的他的內心確信!

秦元愣了半天,才吩咐把黃氏帶下去。傳那個看見白氏在發現人頭的的臭水溝邊蹲下的那個目擊村民馬老汗叫了上來。

馬老汗跪下之後,秦元道:“你把你看見白氏在隱藏頭顱的水溝邊的事情經過再說一遍!”

那馬老汗抹了額頭一把冷汗,道:“小的……,小的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是白氏。”

秦元眼睛立即瞪大的,驚堂木一拍,呵道:“大膽!你上次不是口口聲聲說你看見了那個人就是白氏嗎?你還叫了她一聲,她沒答應,匆匆走了嗎?這麼又說不是了?”

馬老汗忙磕頭道:“上次那麼說。只是因爲那人穿的衣服有點象白氏的,但是其實我沒有看清她的臉。我是瞎猜。這幾天我好好想了一下。應該是我猜錯了,要不然。我怎麼叫她她不搭理我呢?小人上次靠着猜想就胡亂說,是小人的不對,請大老爺恕罪。”

這幾天?

秦元眼睛一眯,看來,孟武早就有準備了,自己這個坑,是跳進去了。能不能爬出來,就看自己的能力了!

在大堂外面聽審的那些百姓,先前聽白氏翻供。受刑後才招供,而隨後的死者的母親黃氏又把她原先撞見白氏私通的事情推翻了,說那只是個樹影,白氏只是在那裡拉屎。這些老百姓便開始議論紛紛的了。現在,又聽到這馬老汗也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證詞,說當時他其實沒有看清楚在拋屍現場的那個人是白氏,只是從衣服上推斷是她,現在想來應該不是,因爲那個人沒有理睬他的招呼。於是乎。旁聽的這些老百姓更是一片譁然。

秦元只好讓把馬老汗帶下去,傳仵作。

負責驗屍的仵作上來之後,秦元問他屍體檢驗的情況。仵作回答道:“那是一個大概七八歲的男黃,被人用菜刀分屍。砍斷的部位在手腳的關節處附近。還有頭顱,從斷口的情況看,這個人應該不清楚關節的情況。所以幾乎都是直接砍在了骨頭上。但是,這個案子有一個非常蹊蹺的情況。就是從白氏家提取到的分屍用的菜刀的刀口,並沒有任何捲曲和豁口。爲什麼會這樣,小的不清楚。”

秦元瞪大了眼睛,想了想,道:“那把菜刀呢?在哪裡?”

菜刀已經準備好了,一個負責管理證物的縣丞將菜刀呈送上來,放在了几案上。秦元拿起一看,上面暗紅色的血跡還在,而刀刃果然沒有任何彎曲和豁口。

現在看來,麻煩了。

吳雄也看看到了這刀口,於是低聲對着秦元問道:“用菜刀砍切分屍,刀口一定會彎曲豁口嗎?”

“要看怎麼分屍的,如果是對關節很熟悉,刀刃從關節的縫隙間切開,那就不會損傷刀刃,但是這個案子屍體斷裂處差不多都是在很硬的大骨上,包括手腳還有脖頸、腰桿,總共要砍斷六根大骨頭,其中腿骨最爲堅硬,要想砍斷這樣的骨頭,刀子是一定會捲曲或者豁口的。”

秦元皺眉思索,他回憶了一下,這個案子的屍格,上面畫有圖,他也仔細看過,但是畢竟是畫圖,又是用毛筆白描的,所以非常的粗糙,只有手腳的外形,並沒有斷肢處的細目畫,所以單單從畫圖上看,是看不出來具體看砍在什麼地方的上司大人,非誠勿擾!。現在聽這個仵作這麼一說,很有道理,不由也覺得蹊蹺起來。

現在,這個案子除了被告人口供之外,所有的關鍵證據都被推翻了,而作案工具又出現了非常大的疑點,如果是這樣,那這個案子只怕就定不了啊!

秦元對審案是外行,他只是按照自己的執衣的安排走過場的,出現了這種情況,他的確沒有料想到。便轉頭看了看側後方的秦元,見他低頭沉吟,便咳嗽了一聲。

秦元擡頭,上前一步,低聲道:“這個案子出現了很多疑點,需要進一步覈查,先退堂,等查清楚怎麼回事之後,再升堂繼續審理。”

秦元點點頭,驚堂木一拍,道:“退堂!”

然後,秦元起身踱着方步走後門出去了。吳雄跟在他的身後,來到了簽押房。

吳雄坐下,對站在一旁的吳雄道:“這個案子該怎麼辦?”

秦元想了想,道:“案子出現了很多新情況,必須一個個調查清楚再說。”

“嗯,就由我負責調查好了。”

“恩!”

秦元回到了外間自己的書房坐下,思索這個案子該如何着手調查。

正在這時,捕頭徐來了,在門口點頭哈腰低聲道:“大哥!”

秦元忙起身,道:“捕頭徐啊,進來!進來說話。”

捕頭徐趕緊進來,站在他的几案旁,哈着腰道:“大人分度的那件事情,樹下已經查清楚了,他的確是在兩個月前生了一個兒子,而他的父親才死了一年零九個月。他屬於居喪生子,我昨天夜裡把他抓了起來,關在了大牢了,經過審訊,他供認不諱。”

“很好!這個逆子,還真是不守孝道!”

捕頭徐又道:“除此之外,我還查清楚了他的另外幾個罪行。”

“哦?什麼罪行?”

“這傢伙是個軟骨頭,剛上刑具,他就什麼都招供了。說了他乾的很多壞事,辦案收受錢財就不說了,他還先後跟兩個人婦私通!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嫂子!這畜生!另外,他還偷別人家的東西,加起來價值好幾匹絹呢!”

秦元道:“他跟他嫂子私通的事情,已經覈實了嗎?”

“覈實了,昨夜他交代之後,我們立即把與他私通的兩個婦人都抓來起來,沒有用刑,她們就都交代了。的確屬實!”

秦元冷笑:“跟嫂子私通,那可是要判流兩千裡的,這下子,夠他喝一壺的了。”

“是啊是啊,一大早,衙門的人都知道了,都說他是個衣冠親手,大快人心呢。”

秦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辦得很不錯!”

“多謝人誇獎。以後有甚麼吩咐,大人儘管說。”

“嗯,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助。”

“什麼事啊?大人”

“上午本縣升堂審理的白氏殺侄支解分屍案,幾個重要的證人都推翻了原來的證詞,本縣覺得很蹊蹺,這樣,你帶兩個人走一趟。”

“好的!我聽從大人的吩咐,一定幫大人辦好事情。”

捕頭徐走了之後,秦元進裡屋把這件事情支會了吳雄一聲,

秦元沒有回簽押房,他要要着手開始調查這個案子。那幾個推翻了證詞的證人,他並不打算現在就詢問,他們在大堂上都翻供了,現在問也不可能改變。他需要找到這個案子真正的端倪,以便確認這些人究竟是說了真話還是編造的謊言。

秦元已經想好了如何查證,他要從物證角度入手。

仵作說的那個問題非常重要,他要搞清楚究竟怎麼回事。他先來到了衙門的保管室。值班的是兩個皁隸,看見他,趕緊起身施禮。

秦元道:“剛剛升堂審理的那個白氏殺侄兒案,那兇器送回來了嗎?”

皁隸忙道:“送回來了,已經放好了。”

“打開,我進去看看嗎?”

“是,大人!”

秦元邁步進去,查看了一下,屋子不大,裡面大大小小的箱子。貼着某某案這樣的字樣。那皁隸指了白氏案的箱子,打開了,裡面果然躺着那把帶血的菜刀。

秦元拿了起來,反覆看了看,對皁隸道:“這件證物,除了兩次升堂出示之外,有沒有人動過?”

“沒有!”兩個皁隸都非常肯定地搖搖頭。其中一個補充道:“除了升堂,平時也沒有人來看這些物證的。”

“有沒有可能別人進來掉包?或者拿出去使用之後,掉包換成別的物證再送回來?”

“這個不太可能,因爲來取物證的人,都不能進入,就在門口等着,我們取。而且要登記的。”

“嗯,”

秦元點點頭,心想剛纔自己要進來,沒有說秦元的指令之前,他們兩人雖然知道他現在是惹不起的執衣了,但是還有沒有讓他進入。說明他們說的旁人不能入內這個應該是真的。

秦元又問:“退回來的兇器,你們也仔細檢查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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