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瑞一行兩天後就會進入福州地界,既是微服私訪,定然不會帶大批人馬在身邊。高墨瀾預備在他們進入福州地界之前就來個伏擊,他親自訓練的那一批暗衛也將在明天日落之前趕到,終於到了要了斷所有恩怨的時候。
這兩天他忙着調集人馬收集信息部署方案,忙得根本沒時間去想喬木的事情。如果告訴他實話,就算知道是這種要滿門抄斬連帶株連九族的事情那個傻子也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趕過來擋在自己前面。他教他武功可不是爲了讓他替自己做擋箭牌的。
都三天了,這個時辰藥效應該已經過了吧,估計這會兒又該眼淚汪汪的埋怨自己把他丟下了吧。啊,應該不會了,現在的慕容橋可不是以前那個喬木,不會再動不動就哭鼻子了。果然還是以前的喬木比較可愛一點。高墨瀾想着,脣角不由自主就浮出了一抹笑。
原來如此,那麼這些年來十三在夜魅不同常人的待遇也就能解釋得清了。
“對不起首領,我一直以爲十三會來找我。因爲他一般都知道我在什麼地方,所以”沈玉娘單膝跪地,平日裡一襲妖嬈的女兒裝換成了一身幹練的夜行衣。
“師父!”
沈玉娘半個字都沒說,只咬碎了一口貝齒,將委屈隱忍在眼底。
“是我,玉娘!”
“我也不希望他這輩子都只能殺人,我欠了他太多,如果能讓他幸福,什麼事我都願意做。十三曾經求過我要放你離開夜魅,我也並不是一定要強留着你不讓你離開。現在我就給你一個選擇的權力,你是選擇留下還是離開呢?”沈玉娘還沒從得知真相的震驚裡回過神來又突然聽到一直冷峻如鬼神的高墨瀾用這麼傷感的語氣說話,緊接着話鋒一轉話題一下又轉回到了她自己身上。高墨瀾只是無聲的看着她就讓沈玉娘倍感壓力。
“玉娘,我知道這些年你對十三是存着怎樣的念想,當初你進夜魅,願意去倚紅軒也都是爲了十三吧。”
喬木突然想起了高墨瀾留給他的那塊令牌,既然是夜魅的令牌,那隻要是夜魅的人就一定會認得。於是他把那塊令牌堂而皇之的掛在腰上,如果街上過路的人中有夜魅的人,只要見到這塊令牌一定會過來和自己搭訕。到時候說不定就能有高墨瀾的消息了。
“起來吧。”
“玉娘早已經無家可歸,夜魅就是玉孃的家。”
喬木輕巧的翻身起來隱到屏風後面,去拿劍的話一定會驚動對方,他一隻手握住了懷裡的匕首。他可是親眼見證過這把匕首削鐵如泥的鋒利,如果對方不是像燕雲舒或者高墨瀾那種高手的話,他相信自己應該還是可以抵擋一陣的。只是不知道來者何人,爲什麼會找上他?
看到夜魅接頭暗號的時候沈玉娘還以爲自己搞錯了,夜魅每個等級的人都有不同的接頭暗號,以方便讓人知道來的到底是哪個等級的人。所以當沈玉娘看見屬於夜魅最高地位的高墨瀾專有的接頭暗號時她還以爲自己搞錯了。但再三確認的確沒錯之後,她循着標記一路找到了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
就這一瞬間那人就已經失了先機,後腰突然被利器抵上,陰冷的寒氣夾雜着殺氣透過布料都能傳抵到皮膚上。
“誰在那裡?”敏感的察覺到門外有動靜,高墨瀾揚高了聲音大聲質問。偏巧夜魅的勢力範圍還沒有滲透到福州這種沿海地帶,所以在等的人到之前,高墨瀾在城裡租了一個小院子暫時作爲歇腳的地方。
沈玉娘搖頭。要是能恨,當日在客棧她早就一匕首下去割斷展顏的喉嚨了,又豈會弄到最後只能自己倉惶而逃。
“今日這個選擇我替你留着,日後若你想離開了,隨時可以離開。”
喬木正爲了找出夜魅在福州的分堂而輾轉難眠時,耳朵忽然警覺的捕捉到一絲來自屋頂上的細微動靜。即使那人的腳步放得很輕,他還是清楚的辨認了出來,屋頂上有人!
原來如此。高墨瀾明瞭,反而忽然對她生出一絲同情來。
又跑了一整天毫無音訊,喬木疲累的躺在牀上卻無法入眠。他料想高墨瀾一定又是去了夜魅在福州的哪個分堂,他以前也不是沒有在王伯益和蕭離山的宅子裡待過,可是這兩天他跑遍了整個福州城也沒有發現有類似於那樣的宅子存在。
他的想法是好的,只可惜那塊牌子在身上掛了兩天沒有半個人過來和他說話。
直到聽到喬木的聲音,那人才重重舒了一口氣。白天看到人的時候他還不敢確認,雖然長着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是打扮和氣質完全和以前不一樣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竟然還帶着夜魅的令牌,而且還是整個夜魅僅有的一塊獨屬於高墨瀾的貼身令牌。
“你不走?”高墨瀾倒是有些意外,他還以爲被十三傷透了心之後她早已經對這個地方毫無眷戀了。
“爲什麼?”沈玉娘一時心急竟忘了規矩脫口而出。
“木頭?”試探着叫了一聲,抵住他後腰的手明顯的一抖,隨即凌冽的殺氣收得乾乾淨淨。
“是,屬下遵命。”
“我知道是十三負了你,你恨他嗎?”
“謝首領。”
“無須再多言。康瑞再過兩日便會抵達福州地界,我們要在他進城之前就把事情解決掉。這兩天我會有所行動,你回去準備一下,兩日後城郊外集合。”
“嗯。汐姨他們來村子裡之後一直住在我們家隔壁。”“大概吧。”高墨瀾仰頭看向窗外的星空。他也快兩個月沒見到燕十三了,也不知道那桂花糕的毒解了沒有,十三他,應該還活着吧。
“首領?!”
“那你知道十三的孃親叫什麼嗎?”
“嗯?難道我做事還要向你解釋一聲?”高墨瀾凌厲的眼神投過來,沈玉娘當即意識到自己失言,馬上跪了下去。zVXC。
“玉娘你見過十三的孃親是嗎?”
緊緊的屏住呼吸,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沒關嚴的窗戶被悄悄打開,一個靈巧的身影閃了進來。那個身影從窗戶裡跳進來就直奔喬木的牀,他原本只是想確認一下白天看到的那張臉,沒想到撩開紗帳一看,裡面竟然沒人!
“沒什麼其他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屬下願意追隨首領!”
“你難道沒有收到消息?燕十三已經不再是夜魅的人了。”桌上一盅茶早已經涼了,高墨瀾端起來毫不介意的喝了一口。涼茶水苦澀的口感瞬間在口腔裡蔓延開來。
離開?如果是和燕十三一起她就算付出任何代價也願意。可是如今,天大地大,早已經沒了她的容身之所。村子已經毀了,爹孃也死了,像她這種在倚紅軒那種地方待過的女人又有哪個男人敢要她。現在要她離開,她又能去哪裡呢?
“怎麼纔到,我已經等了你兩天了。”高墨瀾開了門讓沈玉娘進來。
高墨瀾什麼也沒留下就走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不知道要多久纔回來,不知道該不該等下去,不知道該要等多長時間什麼都不知道,就是這種孤寂無助的感覺纔要把人逼瘋。彷彿置身迷濛的濃霧之中看不到前路,尋求不到安定感。
“十三他,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回夜魅了?”
喬木已經快要急瘋了,從他醒來到現在又過了兩天,他找不到高墨瀾,甚至連該去哪裡找他都不知道。他一開始就知道高墨瀾是一陣風,明明知道要強留住一陣風是件勉強的事情,可是他總抱着那麼一絲奢望,在經歷了這麼多變故之後高墨瀾或許願意爲他停留片刻。怎知道這片刻真的好短暫。
“別動!你是誰?”預落到們。
“叫”沈玉娘猛地擡頭看着高墨瀾,怎麼會,難道高墨瀾卻衝着她肯定的點了點頭。
沈玉娘比高墨瀾早半個月到福州,原本按照預定時間這會兒燕十三應該已經到福州了,可是早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卻一直遲遲不見人來,她還以爲計劃臨時有變。但沒有接到命令沈玉娘也不敢擅自行動,只好一邊打探消息一邊等待燕十三的到來。結果燕十三沒等來,卻把高墨瀾等來了。
高墨瀾這塊貼身令牌幾乎從未離過身,又怎麼會在這個人身上?那高墨瀾人又在哪裡?而且剛纔那一股子殺氣是做不得假的,如果不是自身武功修爲達到了一定程度,是沒辦法釋放出那麼凌厲殺氣的。
“是屬下多嘴了,還請首領恕罪!”
這下就真的確認無疑了。喬木把手上的匕首收了起來,點亮了屋裡的油燈。來人不是燕雲舒是誰!
“師父,你什麼時候來福州的?阿顏呢,他的病好了嗎?”想想自在王伯益家一別也快要兩個月了,喬木心中還真是十分掛念他們。
燕雲舒倒沒急着回答他的問題,他上下打量着喬木,如果只是服裝打扮變了他也不至於認不出來,問題是連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到底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短短兩個月竟然可以讓一個人這麼徹底的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