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墨瀾靜修了兩日感覺身體稍微恢復些了,便起了離意。殢殩獍曉王伯益知他有自己的事要辦也不敢多做挽留,只是悄悄拉了喬木在旁仔細囑咐了些瑣碎細節,這才送倆人出了門。
康瑞因臨時改道去福州,留給他們的時間相對來說也寬裕了些。高墨瀾也知自己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這一路上也並未趕得太急。只是這拖油瓶有些吵,整天耳邊不得清淨。
一會兒,“小師公,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一會兒又是,“小師公,你餓了沒有,我們找個地方去吃飯吧?”
再不然就是,“小師公,聽說這裡的夜市很熱鬧,我們要不要留下來逛一逛。”
整個就一吃喝玩樂的敗家子!高墨瀾多半時間是不會搭理他的,他這一路忙着調息自己的內力,根本顧不及和他說話。好在喬木以前跟着燕雲舒的時候就被忽視慣了,高墨瀾不理他他也無所謂,照樣自說自話竟然也能自娛自樂。果然笨蛋的邏輯思維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他們接連趕了四,五天的路,再走個一兩天便可以到杭州了。高墨瀾最近發現喬木的話少了,難道是他終於意識到了自說自話沒意思所以乾脆閉嘴了?但似乎這個可能性不大。高墨瀾也懶得問他,不說話正好,省了吵得他頭疼。
今晚沒趕上進城只能在樹林子裡將就一夜了。喬木自從跟了燕雲舒以來野外生存的能力大幅度提升,月亮才升起來,照明的火堆早已經燃了起來。晚餐只剩下冷饅頭,天太熱,買太多了怕壞。高墨瀾離得遠遠的閉目打坐。喬木看了看手裡的冷饅頭,又看了看高墨瀾沒什麼血色的臉。
“怎麼能讓小師公吃這麼沒有營養的東西呢,我還是去河裡抓條魚回來吧。”這麼想着,便把饅頭重新包好放回包袱裡。
“小師公你坐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抓條魚回來烤着吃。”又是意料之中的沒有迴應,喬木早已經習慣了,便也不等他出聲就獨自朝不遠處的一條小河走去。
河不寬,水也不是很深,喬木脫了鞋挽了褲腳跳下去,河水剛剛沒過他的膝蓋。月光正好,灑在水波粼粼的河面上,夜風一吹,碎成滿目的星子。喬木忽然就想起那晚的情形來,高墨瀾一頭墨發一甩,從水裡冒出頭來,真真抵得上是出水芙蓉。只可惜這朵芙蓉比不得別的墨蓮,莖上都是刺,靠近了要扎手的。
喬木仰頭對月小小嘆了一口氣。能跟在小師公身邊對他來說就已經是莫大的滿足了,其餘的他也不敢奢望什麼了。
算了算了,抓魚,抓魚。12sh5。
喬木搖搖頭,把那些小失落都趕出腦袋去。蹲身彎腰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清澈的河水,尋找着目標好下手。
還別說,這抓魚還真是個技術活。那些魚兒明明就已經游到了腳邊,可是一伸手它們又滑溜着身子從手掌中油走了。喬木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又往右,激起尺高的水花把上身的衣服都濺溼了,那些魚兒卻像是故意跟他在玩遊戲似的,就是不讓他抓到。喬木最後急了,瞅準了一條整個人都撲了過去,好歹總算是讓他逮到了一條筷子長的鯉魚。
這下小師公的晚飯解決了。喬木想着趕緊死死掐住手裡的戰利品上了岸,生怕它再溜掉了。
“小師公,小師公,魚來了,我抓到魚了。”他雙手緊抓着一條鯉魚,渾身搞得溼嗒嗒的,臉上倒像是剛剛玩了水的小孩子一臉的興奮勁。
高墨瀾睜眼淡淡看了他一眼,剛準備開口說話,突然神色一變。
“木木,再去河裡抓一條。”
“誒?這條給小師公你吃啊,我不吃沒關係的。”那麼難抓的傢伙們,再讓他去抓一條,這不是折磨他麼。
“叫你去你就去,這一條哪裡夠我吃!”高墨瀾說着站了起來,眼神無意中向夜空中掃了一眼,最後落在了喬木身上。
“哦。”既然是小師公要吃,那再難抓他也還是去抓吧,不然餓着小師公可不好。喬木把手上的那條魚拽了跟狗尾巴草拴起來掛在樹上,又轉身去河裡再奮戰了。
待喬木走後,高墨瀾的臉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他朝虛空中淡淡看了一眼。
“出來吧!”
儘管隱藏得很好,可是一不小心泄露的一絲殺氣還是暴露了身份。高墨瀾並不着急,他倒是很好奇誰活得這麼不耐煩了還親自送上門來找死。
齊刷刷的拔劍聲,十幾個身着紅衣的俏麗身影從不同方向的樹幹後面閃現出來將高墨瀾團團圍住。仔細一看竟都是漂亮的年輕姑娘。
“哼,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紅紗宮的姐姐們。”這羣姑娘一現身,高墨瀾就知道她們今天會出現在這裡是所爲何事。
儘管他人不在夜魅,但這並不妨礙組織的正常運行,該幹什麼還是得幹什麼。紅紗宮宮主上個月神秘慘死在自己的寢宮裡,首級不翼而飛,最後竟連留個全屍都不得。是誰幹的當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高墨瀾一向的宗旨是隻認錢不認人,誰出得起錢,他就幫誰辦事。至於死的是誰,跟他沒有半分關係。
紅紗宮是蜀中的門派,竟然能追他到了這裡,想來是花了不少功夫打聽。
“不知各位姐姐們找我所爲何事?”高墨瀾的注意力忽然被喬木掛在樹上的那條鯉魚給吸引了過去。那魚被狗尾巴草從嘴裡穿到腮下,離了水的兩腮不停翕動着,尾巴時不時的拍得老高,卻只能激烈的在空中扭曲着身體最後徒勞的歸於死寂。
“我們今天來就是送你上路的!”一年長些的紅衣女子開口說道。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查到是誰殺了他們的宮主,又正好得到消息夜魅的主子下了山。這麼難得的報仇機會,他們怎麼會放過。於是得到消息後紅紗宮就派出十二血冥想要在半道上伏擊高墨瀾。
“姑娘家家的,不要一開口就是殺啊,死啊的,以後哪裡還有男人敢要你喲。”高墨瀾愈是嬉皮笑臉的,愈像是不把她們放在眼裡一樣。這輕蔑的態度大大激怒了一羣熱血沸騰趕過來報仇的姑娘。
“別跟他廢話,姐妹們我們上,殺了他替我們宮主報仇!”不知是誰先開口,一呼十應,十幾條齊刷刷的劍影登時就朝高墨瀾撲過來。墨瀾節便了。
木木真的不對,就這樣把魚掛起來,看着他缺水窒息而死,實在是太殘忍了。
高墨瀾腦子裡還在想這種事情,當那十幾條劍影朝他撲過來的時候。眼看着那片劍光就要捱到他身上了,他突然一個迴旋向上躍起,隨手從身旁的樹枝上抓了一片葉子在手,手掌一翻,滿注內力的葉子頓時變成了殺人的武器。他手掌一揚,化作利器的葉子直直插進方纔最先開口說話的紅衣女子的肩頭。15461627
“啊——”一聲忍痛的低呼,那紅衣女子捂着傷口踉蹌往後退了一步。
“都已經告訴你了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這樣的女人會嫁不出去的。”高墨瀾倚坐在一根手臂粗的樹枝上,散漫的眼神看向那受傷的女子漫不經心的調侃到。
武林中見過高墨瀾動真格的人其實少之又少,一來夜魅高手濟濟,實在用不着他出手。二來真見過他動真格的,都已經不會說話了。紅紗宮的十二血冥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威名的,只不過在高墨瀾眼裡就成了小兒耍戲了。
“姐妹們,佈陣!”方纔受傷的紅衣女子似是她們中間的領頭人,將那片沾血的葉子從肩頭拔下來,一聲嬌喝十二道紅衣身影迅速歸位擺好了劍陣。
“原來這就是江湖傳聞的血冥陣!”高墨瀾饒有興趣的端坐高枝看着,他倒想看看這個血冥陣是否有如傳聞中的那麼厲害。
十二血冥並不是真的跟血有什麼關係,只是因爲紅紗宮向來只收女弟子,而開山祖師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立了個規矩凡紅紗宮女弟子皆着紅裳。因十二紅裳女子舉劍齊舞,在劍身的反襯下映得劍光一片血紅,故而得名。
這血冥劍陣是前代的宮主,也就是上個月被砍掉腦袋的那個宮主在十年前創研的,創立時間雖不長,據說威力顯著。聽說當時有不少上門挑釁的門派最後都敗在了這十二血冥陣之下。百聞不如一見,高墨瀾早想親眼見識見識了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了。
只見那十二名紅衣女子各司其位持劍站定,高墨瀾從高處看了看,竟還糅雜了五行八卦之術在裡邊。沒想到那前代宮主竟還是個有些本事的。他還來不及再替那冤死的宮主惋惜,樹底下的劍陣已經布成了。
這要不是用來殺人的,只作欣賞之用倒也還是個不錯的享樂節目。高墨瀾心下惋惜,因爲這劍陣從視覺上來講還是蠻有震撼效果的。清一色的美女,紗裙飄飄,劍影紅光,嬌而不失其魅,魅而不減其英姿爽颯,實在是一道難得的風景。
只是這視覺美是美,殺傷力也不容小覷。高墨瀾還想多看幾眼,一股強烈劍氣迎面撲來。他心下大驚,當即迅速飛身離開了倚靠的那支樹枝。只聽得轟隆一聲,身後那棵樹竟被攔腰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