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漸軒的腦袋一陣刺痛, 他的眉頭皺了皺，睜開了雙眼。印入眼簾的是一方潔白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光芒刺得他的眼睛一閃, 沁出了一點淚花。
“方小畫？”程漸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吩咐自己的小秘書道：“去報警, 可不能輕饒了那個把我砸暈的女瘋子。”他可是一下子就想起來他暈倒之前的事情了。
話音在空蕩蕩的病房中落下, 程漸軒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聽見自己小秘書恭恭敬敬的答話聲。他有些奇怪地轉過了頭, 瞳孔緊縮，眼中倒映着璃小草越來越近的身影。最後是向自己毫不留情砸過來的小冊子。
不出所料地，程漸軒雙眼一翻, 又暈了過去。
璃小草看着程漸軒，撓了撓自己的頭, “奇怪, 他怎麼像是不認得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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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暖風從校園教學樓上方拂過, 帶着聒噪的蟬鳴聲一起灌進了教室敞開的窗戶之中。
趴在窗口的男生校服衣領不拘地隨意翻着，他懶洋洋地擡起頭, 揉了揉自己的一頭炸毛。他長得好，陽光將他輪廓分明的側影打在牆上，他的眼皮掀起，睫毛顫了顫，打了一個哈欠。
他身旁的一個男生推了一下他, “程哥這個樣子是對小學妹一點興趣都沒有？”
另外一個人說, “人家程哥都有未婚妻了, 怎麼還會在外面沾花惹草？”
聽見未婚妻三個字, 程漸軒的皺了皺眉毛, 眼底漫起一抹不滿，“未婚妻？你們要是想要我送你們。”他從窗臺上撐起身子, 邁開長腿走出了教室。
身後的兩個男生目送着他離開，等程漸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教室門口之後。其中一個長着狐狸眼的男生扯了扯嘴角，乾笑一聲，“誰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秦儷宣的掌上千金，除了他哪裡有人敢肖想的？”
另外一個男生拍拍他的肩膀，“赫旻，你不要再說了，免得給人家聽見了。”這個男生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冷光，“不過程漸軒就算聽見了，也懶得和你計較。”
赫旻眉毛一豎，突然抓住了男生的衣領，狠聲道：“楊謙勵，你什麼意思？”
楊謙勵扶正自己的眼鏡，理了理自己柔軟的頭髮，輕輕笑了一下，“不就是，你剛剛聽見的那個意思嗎？”
赫旻猛地鬆手，楊謙勵往後一仰，直接將身後的椅子砸到，咣啷地一聲巨響，全班的目光都轉了過來。赫旻的眼睛抽了抽，梗着脖子道，“是你先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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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外面的程漸軒又遇到了自己最討厭應付的事情。他靠在牆上，歪着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嬌羞地低着頭，將粉色噴了香水的信封遞到自己面前的女生，特別不耐煩地皺了一下眉。
“程漸軒……我……”女生緊張地開口，小心翼翼地看他。
程漸軒點頭，“我知道。“
“誒？”女生愣了一下，擡起頭飛快看了程漸軒一眼又飛快地埋下了腦袋，“那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程漸軒毫不猶豫地打斷女生的話，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誰給你的這麼大勇氣和我告白的？也沒有見比我好看啊——”
女生聽見程漸軒的答覆，臉色一白，猛地仰起小臉，雙眼中沁出的淚水在程漸軒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奪眶而出。淚眼模糊之中，她看着程漸軒的那張臉，心裡還忍不住承認：確實，這冷冰冰的傢伙皮膚比女生的還要白嫩。
她還在想：學姐說的確實沒錯，誰要去追高二一班程漸軒，就是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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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女生，程漸軒放鬆了肩膀，繼續往樓下走。上課鈴聲打響，他一點回教室的意思都沒有，逆着人流往圖書館走。他將近一米九的個子在學生之中極其打眼，特別是他沒有按照學校規定穿直筒的校褲，而是選擇了一個收腳的褲子，更襯得他手長腳長。
路上的學生都會不由自主地爲程漸軒讓開一條路，所以他走路的時候向來漫不經心，思緒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迎面跑過來，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直直撞到了程漸軒的身上。
程漸軒一個踉蹌，連連後退三步才穩住了身形。他的眼底暈開了怒意，低頭看着蹲在地上收拾書本的女生。
那個女生看起來面生，一邊收拾着書本一邊斷斷續續埋怨着他，“這位同學，你怎麼不看看路啊，看看你給我惹的麻煩事。”
程漸軒的眉心跳了跳，沉默了一會，罕見地用硬梆梆的語氣說了一句，“對不起。”說完，他臉色有點不自然，邁開步子，從女生的旁邊繞了過去。
那個女生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程漸軒的衣袖，“你是……？”
程漸軒回過頭，看見了一雙水盈盈的杏眼，女生臉上還帶着一點未消的嬰兒肥，女生說話的時候兩片嘴脣紅潤微微嘟起。他覺得自己本來該生氣，卻在看見這張臉的時候莫名失去了火氣，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
在記憶中搜索了片刻，程漸軒面無表情地將對方的手抹了下來，冷冰冰地說，“這位學妹，鬆手。”他將自己剛纔的時常歸結爲少有的腦子出現了故障。
——畢竟記憶告訴他：查無此人。
璃小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程漸軒的越來越遠的身影，眨了眨眼睛，“看來他真的不認得我了啊。”
過了一會，她一拍腦門，“誒，對了，忘了告訴他了，我不是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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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是上課時間，圖書館空蕩蕩的，幾乎沒有學生。程漸軒在書架上掃視了一圈，直接走到了圖書館前臺。
“不好意思，你要的書都被人借走了。”圖書館前臺的管理員推了推自己眼鏡，對程漸軒略帶歉意地說道。
“……都？”程漸軒重複了一遍，勾着脣笑了一下，“這麼巧？”
管理員臉一紅，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可，可不是，好像就是被剛纔的一個女生借走的。”
程漸軒看了管理員幾眼，點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他離開圖書館，臉上帶着幾分煩躁和不耐煩。學校裡的女生真的是越來越無聊了，不過能夠製造巧合製造到了這個地步，也是能耐。
程漸軒想着，眼前突然閃過了那個撞到自己的女生落在地上的幾本書。他皺眉，冷笑了一下，“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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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小草將借來的圖書放回了自己的房間，按亮自己的手機屏幕，又跑到了學校門口。她衝着酒店送外賣的小哥招了招手，“這！我在這裡！”
小哥提着飯盒小步跑過來，喘了兩口氣，“請問，你是楚西西小姐嗎？”
璃小草點了點頭，“是的。”
雖然這是一所貴族學校，但是璃小草依舊吃不慣學校餐廳的飯菜，幾乎頓頓都選擇叫附近酒店的外賣，再去學校的花園亭子裡吃。打開飯盒，看着紅油油的一盒飯菜，她的口水不由自主地分泌了出來。
“嘖，全是地溝油。”璃小草剛把筷子拿出來，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冷冰冰的不懷好意的聲音。
她轉過頭，看見程漸軒斜斜倚靠在亭子的柱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璃小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皺眉看回了程漸軒，“這位同學，現在還沒有到下課時間。”
程漸軒走到了璃小草的對面，非常自然地坐了下來，“你不是一樣，沒有上課。”
璃小草思索了片刻，只好點頭，“確實，我現在也沒有上課。”她抿了抿脣，還是不死心地勸告程漸軒，“但是你不該逃課的。”
程漸軒撐着自己的腦袋，懶洋洋地掀了璃小草一眼，“關你什麼事？再說了，你們這些小女生不是都覺得我這種不學習，天天違規不守紀卻成績名列前茅的男生最有魅力？”
說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補充了一句，“不對，還有，要長得好看。”
璃小草搖頭，“可是我必須管你啊。”
程漸軒看了璃小草一眼，那看着璃小草的眼神像是看神經病一樣。他站起身，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你當自己是什麼人啊，還能管得着我？”
等程漸軒走遠了之後，璃小草才慢悠悠地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教師職工卡。
卡片上寫着一行字：高二一班班主任.楚西西
璃小草嘆了一口氣，“我確確實實有責任管教你啊，傻孩子。”
走在路上的程漸軒突然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一跤，他踉蹌了一步，心裡沒有由來地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