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漸軒愣在門口, 腦袋中閃過無數個念頭，甚至想拔腿就跑。
逃課，開車被老師抓包還不算什麼。
最最恐怖的是他以爲自己老師是費盡心機要吸引自己的小學妹！！！更加嚇人的是, 他還作死撩了人家！
真是長這麼大都沒有這麼丟人過。
“咳。”璃小草清咳了一聲, 白嫩的小手握成拳頭舉在自己的脣邊, “這位同學, 還不進來？”
班上的同學都以爲程漸軒會像以前一樣, 絲毫不給老師面子，輕飄飄地掃璃小草一眼就轉身離開。沒有想到，程漸軒的目光一移, 從璃小草的臉上帶過，垂到了右下側, 明明身體的姿態沒有變, 但偏偏就多了一絲不好意思的感覺。
程漸軒用自己的鞋尖踢了一腳教室的門, 又面色一變，伸手將即將以一種猛烈姿勢撞上牆壁的教室門一把拉住。他鬆開手, 慢悠悠地走進教室，拉開第一排的椅子坐下。
揚着頭看着璃小草那張明顯比真實年齡要小的面容，他突然了悟：果然他的座位就是璃小草故意調來報復他的。
——報復他嘴賤到教育一個老師要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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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除了住宿的學生，其他學生都陸陸續續離開了學校。程漸軒終於從桌子上趴了起來, 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走廊黑咕隆咚, 只有身後的教室是這層樓唯一的光亮。此時已經是晚間七點, 程漸軒一覺醒來就是這個時候。課什麼時候下的, 他其實不是很清楚。
拖着步子, 程漸軒到了教師停車場，站在了璃小草的車子前面。
身後響起了清脆的腳步聲, 璃小草開口，“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程漸軒沒有回頭，擡起步子走到了副駕駛座的旁邊，伸手握住了門把手，擡頭看璃小草。
璃小草雙手交叉在胸前，微微擡起下巴，“你不是自己住在外面嗎？怎麼到這裡等我？”
程漸軒靜靜地看着璃小草，半晌後纔回答，“回家有事。”他輕輕皺了皺眉，漂亮的眼睛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撥開了慵懶的迷霧，露出了裡面如同璀璨星光的碎光，“早上西西還熱情地邀請我和你你一同走，晚上就嫌棄我了。”
璃小草切了一聲，“到底是誰在嫌棄誰啊，我今天上課你連看頭不看我一眼。”
程漸軒摸了摸鼻子，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一看到臺上的璃小草，他就想到她剛剛還啃了自己一口，他能怎麼辦？完全不能直視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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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門口的燈光在地上落下一圈昏黃的光暈，程漸軒站在路燈下，沒有像昨天一樣立馬進入院子，反而在路邊站了一會兒。
黑暗之中，山道向上蜿蜒，裡面有許多棟別墅都亮着燈光，就不知道璃小草住在哪一棟。
突然，一輛的士從黑暗之中破出帶着一股陰風從程漸軒的面前飛馳而過，程漸軒的視線之中，車後座一個模糊的影子動了動，似乎看了過來。程漸軒摸摸自己的臉，皺起了眉，彷彿感覺到陰冷的毒蛇用自己溼膩的蛇芯子舔過了自己的臉頰。那感覺就像是被什麼陰毒之物盯上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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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情景在另一邊發生。
璃小草駛到自家門口，院子前的電子閘門就自動打開。她突然踩下了剎車，雙手緊握着方向盤，背後浮起了一層冷汗。
在她的後視鏡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穿着黑衣的單薄身影。璃小草嚥了一口口水，轉過頭，車子後面空無一人。
安靜的空氣中有什麼炸開，恐懼感襲上心頭。璃小草一踩油門，趕緊開進了院子之中。
輕緩的音樂聲從門縫中溜出來，璃小草扭開門把手，果然看見了坐在沙發上就着落地燈燈光看書的秦儷宣。聽見開門的聲音，秦儷宣將自己臉上的眼鏡輕輕摘掉，看了過來，“西西，回來了？”
璃小草腳步輕飄飄地走過去，身子落在了燈光之中的時候秦儷宣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好。秦儷宣面色一變，猛地起身，握住了璃小草的雙手，璃小草出了一手心冷汗，叫她心驚，“西西，怎麼了？”
“媽媽，記得我說過的一夢嗎？”璃小草的嘴脣顫了顫，臉上血色盡褪，“小時候，一個噩夢一直糾纏着我，那個緊緊盯着我的人，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就像是溼膩冰冷的爬行動物，叫人忍不住害怕。”
最深的恐懼來自她空缺的一塊記憶，似乎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很特別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哪怕有仙力，她還是無法將那段事情想起來分毫。璃小草無法抗衡月下老人的話本子的法則，被這裡的醫生稱作因爲自我保護選擇性失憶了……
秦儷宣眼底的冷靜寸寸破碎，臉部的肌肉無法控制住地一顫，“我記得。今天是發生了什麼嗎？”
“我看見他了。”璃小草擡起頭，一句一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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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媚的陽光都沒有將夜裡陰冷驅散。璃小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感覺黑暗之中有一雙眼鏡緊緊地盯着自己。黑暗之中有一處地方慢慢的亮了起來，是冷冰冰的白光，一個大波浪的女人背對着璃小草。
璃小草張了張嘴，喊了一聲，“媽媽？”
聽見璃小草的呼喚，秦儷宣轉過了身，看了過來。她的目光一開始溫和，就和平時的一模一樣，但是突然，璃小草聽見身後響起一聲輕微的聲響，像是人拖沓的腳步聲，隨後秦儷宣的瞳孔緊縮面色變得難看。
她扯開嗓子，喊了一句什麼，聲音模糊地傳過來，璃小草覺得自己剛要聽見，就身子一沉，醒了過來。
璃小草從牀上爬下來，大口大口喘着氣。一看牀邊的鬧鐘，凌晨六點半，還沒有到平時該醒的時間。
璃小草拖着拖鞋走下了樓，玄關的高跟鞋已經不見了蹤跡，秦儷宣離開了這棟房子，不知所蹤，在這麼早的清晨。
璃小草扶着樓梯扶手，另外一隻手伸起，空中虛虛一劃，什麼也沒有出現。
從界外的仙音破空傳來，“老夫爲了不讓你露餡，當週圍有別的人類在的時候你是用不了仙術的。”
璃小草眉心一跳，問：“這是什麼時候設的規則，怎麼我不知道？”
月下老人沉默了一會，猶豫道：“小草仙子曾經差點使這個世界崩潰，要不是老夫全力相助，仙子可能就要一輩子被困在這裡了。”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校園話本嗎？怎麼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等等！璃小草突然反應了過來：什麼叫當週圍有別的人類？
環視四周，周圍一切正常，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出去，外面是花園的一角，花圃上的露珠還掛在鮮嫩的翠綠葉片上，什麼人都沒有。
這才叫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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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可以出門的時間，璃小草開門，開車到了程漸軒的家門口。程漸軒依舊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站在路口。天邊的太陽將他的頭髮稍染成了溫暖的暖金色，他白皙的肌膚在光下透着光，他靠在路燈杆上，慵懶地歪歪頭，“早上好啊，西西……老師。”
璃小草搖下車窗，“你一點都不像和老師打招呼。”看見程漸軒的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折磨了自己昨天一個晚上的不安都消散了。
程漸軒拉開車門，坐了下來，眯着眼睛笑了笑，“西西學妹。”
他自然而然地拿起璃小草準備的早餐，將一個包子塞到自己的嘴巴里，一邊嚼着一邊含糊不清道：“你一開始騙我，裝一副小學妹的樣子。”真的是毫不猶豫就將鍋甩到了璃小草的身上。
璃小草微笑，“我可是清清楚楚說過我是你老師，奈何你不相信。”
程漸軒的表情一僵，隨後裝作沒有聽見，又拿起了一個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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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私立醫院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秦儷宣拿着手包，健步如飛。
期間，她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踉蹌着後退了兩步，“對不起。”又飛快地往前走去。
最深處的病房的門大開着，冰冷的燈光落在走廊的地面上。秦儷宣雙眼睜大，跑到了病房門口。牀邊的各種儀器都落在地上，病房門口倒着一個昏迷不醒的護士。
秦儷宣看向病牀，空蕩蕩，除了被子的褶皺之外，什麼都沒有。
她的呼吸一下子劇烈了起來，連連後退兩步，背狠狠地撞在了貼滿瓷磚的冰涼牆面上。她雙手顫抖着從手袋中掏出了手機，打電話給程義白。
按下去，電話那頭傳來了冷冰冰的機械女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沒法接通。”
她迅速掛斷，想要重新撥打，還沒有按下去，程義白就打了電話過來，“……儷宣，他是不是醒來了？”
秦儷宣身子一晃，“你怎麼知道？”
那邊的聲音不像往常一樣漫不經心笑意盈盈，嚴肅地有點乾澀，“我在我家門口看見了楚西西的車子。”
苦笑了一下，“可是沒有看見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