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被魏忠賢認真的樣子提醒了,這纔想到自己是皇帝,話不能隨便亂說的。
不過,朱由校也沒有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先對魏忠賢道:“你一個內臣,你憑什麼讓朕治罪輔國公?滾開!”
魏忠賢大驚,皇帝對自己一向守禮,很少這麼嚴厲對自己說話,陛下直接叫自己滾開?像狗一樣滾開?
魏忠賢此時有些絕望了,感覺自己與陛下的關係越來越生疏了。
客巴巴也暗暗氣惱,氣惱皇帝現在太寵信韋寶,也氣惱魏忠賢沒有眼力勁,眼見着韋寶聖眷正隆,正是得陛下恩寵的時候,你這個時候去惹韋寶,你有多大的分量?
而且你背後進讒言還好一點,你當着韋寶和這麼多人的面,你不是找死嗎?皇帝怎麼可能會理你?
朱由檢嚇得心跳飛快,見魏忠賢居然當皇帝的面要求治罪韋寶,同時覺得韋寶與魏忠賢的關係絕對不像外界傳言的那麼曖昧,兩個人明顯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朱由檢這種文青宅的思路頭腦都特別簡單,認準了什麼事情,一般就不會更改了。
現在朱由檢就認爲韋寶與魏忠賢是死敵關係,韋寶是忠臣,是好人,非常好的好人!
“你還不退下。”客巴巴趕忙提醒魏忠賢。
魏忠賢這才心有不甘兼害怕的磕頭之後,爬着退了出去。
朱由校對韋寶道:“韋愛卿,你這是幹什麼,快平身吧,朕沒有怪你。不過,你下回不能讓朕收回成命了,這的確是大不敬的話,好在這裡是宮中,都是自己人,沒有外人。”
韋寶聽皇帝說拿自己當自己人,心裡十分溫暖,感動的眼圈都紅了,磕頭道:“微臣叩謝陛下隆恩。微臣記住陛下的話了。”
朱由校笑着親手將韋寶扶起來:“記住了就好,朕是皇帝,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豈能更改。”
朱由校將韋寶扶起來之後,問康昭太妃:“太妃,朕讓皇后與韋愛卿結拜,這有違祖制麼?”
康昭太妃道:“老身一般不過問朝中之事,不過,這事老身能說話,這是陛下的家事,韋寶是陛下的親信大臣,陛下高興了,讓皇后認親信大臣爲義弟,不礙誰的事,誰也沒權管!別說皇后認韋寶爲義弟沒事,倘若老身想的話,老身認韋寶爲孫兒,也沒有人能干涉。皇家雖然沒有尋常百姓那麼自在,但皇家同樣是人家,同樣講感情。”
本來這事就不算什麼大事,康昭太妃有感於韋寶剛纔支持自己,所以現在也支持一下韋寶。
康昭太妃的話,再次讓韋寶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朱由校聞言大喜:“嗯,太妃說的好啊。”
朱由校又問張嫣:“皇后,你願意認韋寶爲兄弟嗎?朕沒法認韋寶,應該會有違祖制,你就來幫朕完成心願吧。”
張嫣看了看韋寶,粉臉一紅,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今日不是幫信王選妃的嗎?怎麼變成自己自己認韋寶義弟了呢?
“陛下,臣妾願意。不過,臣妾認韋寶爲兄弟,韋寶又認田氏爲義妹,那豈不等於我們桃園三結義了嗎?臣妾與田氏是妯娌關係,變成義姐妹,怕是不合規矩吧?”張嫣有點疑惑道。
康昭太妃笑道:“這簡單,你們不要一起結拜便是。你先與韋寶結拜,等會韋寶再與那田氏結拜便是。現在田氏尚未正式被信王迎娶,這就沒有什麼不合規矩的。民間結義親,都是這麼各認各的。你不是直接與田氏結親,不相干。”
張嫣恍然,哦了一聲。
韋寶忽然想起了什麼,趕忙問道:“太妃,那我之前與東李娘娘的弟弟還結了義兄弟呢,李成楝與康妃娘娘她們是同一輩,這沒關係吧?”
“相干是不相干。”康昭太妃想了想,笑道:“你到底認了多少這種乾親戚啊?”
“就認過一個,東李娘娘的弟弟,東李娘娘過世的時候,我纔有資格入宮弔唁。”韋寶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在東李的靈堂打了一幫官員的那個孩子,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康昭太妃似乎十分喜愛韋寶,笑道:“你出息了,不到一年工夫,你就成一個小吏成了國公了。你有國公的爵位,和皇后結拜,這不辱沒皇家。”
康昭太妃對朱由校道:“陛下,就說是我的旨意吧,我讓皇后認下韋寶這個弟弟的。而田氏是我讓韋寶認下的,這樣,以後有言官拿這事說嘴的話,就沒話說了。”
有康昭太妃這話,朱由校十分放心了,誰敢爲這麼點事彈劾老太妃啊?朝廷肯定沒有這種神經病,至於民間,更沒有人會議論自己的家事。
“如此最好!那現在就安排結拜吧!結拜完,用膳!朕已經等不及要和韋愛卿好好喝一杯了。”朱由校高興的道,“我與信王,太妃,都是你們的見證。”
別說張皇后,連韋寶現在也是懵裡懵懂,暈暈乎乎的,本來只是自己要與田氏結拜,現在怎麼又多出一個與張皇后結拜了啊?自己也太有面子了。
結義有規範性的禮儀程序,即以自願爲基礎,在一個大家都認爲較適宜的地方,如祠堂等,上掛關公神像,下襬三牲祭品,即豬肉、魚、蛋,以及一隻活雞,一碗紅酒和“金蘭譜”。
“金蘭譜”每人一份,按年齡大小爲序寫上各人名字,並按手印。儀式開始後,每人拿一炷香和“金蘭譜”。
然後,把雞宰了,雞血滴入酒中,每人左手中指,女人右手,用針尖刺破,把血滴入酒中,攪拌均勻。
先灑三滴於地上,最後以年齡大小爲序,每人喝一口,剩下的放在關公神像前。
這種形式,有的也叫“歃血立盟”。
結義者不分男女老少,人數無限定,男的稱兄弟,女的稱姐妹,多爲志趣相投,或同病相憐或是各有所求。
舊社會結拜禮節習俗較多,是宗親者不結拜;是姻親者不結拜;有輩份差別者不結拜;八字不合者不結拜;破族規者不結拜等等。
隨着社會進步和文明程度提高,人們認爲只要彼此好相處,不必拘泥於某種形式。
古代結拜儀式後,參與結拜人之間即以兄弟稱呼,有的在稱呼前加“契”、“蘭”、“誼”等字,意味着生死與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凡遇婚喪喜慶、過年過節等,均以兄弟關係來往。
皇宮裡面搞這些東西更加快速,有專門的主祭祀官員,也有欽天監官員能測算日子。
巧合的是,今天日子很好,韋寶與張皇后,韋寶與田氏,既不是宗親關係,也不是姻親關係,也沒有輩分差別。
更爲巧合的是,對過八字之後,三人的八字也非常合適。
這就沒有任何阻礙了。
念過結義詞,韋寶看向張皇后,“姐。”
韋寶這一聲,倒是先將他自己給叫的酥麻了,他還真沒有叫過誰叫姐姐,韋寶從來不認爲男女之間有什麼純友誼,尤其作爲現代人,感覺自己和李成楝結拜毫無感覺,和一個女人結拜,咋就這麼曖昧呢?
張嫣粉臉一紅,輕輕地應了一聲。
朱由校笑道:“這不行,你也得叫韋寶叫弟吧?然後你們同飲下杯中酒。”
朱由校問祭祀官,“是吧?”
“回陛下的話,不錯的,理當如此。”祭祀官其實也沒有搞過這些東東,但是大的程序不錯就行了,感覺和民間結拜也沒有什麼不同。
這還算是隆重的了,因爲在宮裡面,想弄什麼東西都能馬上弄來,活的雞,三牲,都不是問題。
民間簡單一點的老百姓之間,捻土爲香都算結拜。
張嫣醞釀了一下情緒,輕聲道:“弟。”
“好。”朱由校高興的鼓掌。
朱由檢,李康妃、朱徽媞、康昭太妃、客巴巴等見皇帝興致高漲,也都跟着鼓掌。
朱由校似乎比韋寶和張嫣兩個當事人還高興。
而客巴巴和魏忠賢的心情則更加複雜,朱由檢勢單力薄,如果說朱由檢在宮內有內應,有依靠,可能也就是這個張皇后了。
現在張皇后與韋寶結拜,比韋寶與田氏結拜,這層關係又更上一層樓了。
韋寶又忍不住叫了一聲,“姐,微臣高攀了,委屈姐了。”
“別說這樣的話。”張嫣粉臉發燙,本來還想說點話,卻不知道說什麼好,而且當着這麼多人,也不是說話的時機。
然後韋寶又與田氏結拜。
韋寶道:“妹。”
田氏叫的比張皇后乾脆的多,甜甜的道:“哥。”
然後倆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朱由校又高興的鼓掌,活像小孩子玩遊戲,覺得很好玩。
要說帶動氣氛,還要數皇帝。
以至於在用膳的時候,朱由檢幾次想提暫停修建三大殿的事情,都說不出口了,既不想破壞皇帝今天的好興致,這種事本來也不太好說出口。
因爲韋寶與田氏結義了的關係,本來這種宴會,田氏是沒有資格參與的。
但朱由校親自發話,讓田氏以韋寶義妹的身份參加,所以田氏也有個座位,就坐在韋寶下首。
韋寶偷看了張皇后一次,偷看了田氏一次,兩個女人一大一小,張嫣比韋寶大四歲,韋寶比田氏大一歲,都是很合適的年紀啊。
而且張皇后的顏值,身段,都是人間極品,即便是張美圓也壓不住。
而田氏的外貌能與張美圓不相上下,這些都對韋寶極具吸引力。
只可惜,她們的身份特殊,韋寶知道自己是癡心妄想,可望而不及,除非做掉大明王朝,否則幾乎沒有機會。
韋寶暗暗嘆口氣,自己不可能爲了女人,不顧天下老百姓的死活,自己是不會做掉大明王朝的,至少不會讓寶軍去打漢人的大軍,去殺漢人老百姓。
就在宴會氣氛很好,朱由校一直找韋寶和朱由檢說話的情況下。
朱由檢忽然道:“陛下,臣弟有一事相求。”
朱由校哦了一聲,奇道:“皇弟有何事相求?”
韋寶心裡一緊,知道朱由檢要說阻止皇帝修復三大殿的工程的事情了。
其他人也都停下看着信王朱由檢,不知道朱由檢要說什麼。
“陛下,三大殿靡費甚重,一年要三四百萬兩紋銀,臣弟聞聽,全部完工,至少還要八百萬兩以上的銀子,而今天下,各地饑民四起,餓殍遍野,陛下是不是先賑濟災民,休養生息,日後等大明財政好轉,再考慮修復三大殿。”朱由檢這個文青宅,將之前對韋寶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居然一個字都不錯,顯然這些話,朱由檢在府中就已經背熟了,可能已經演練了無數遍了。
韋寶暗忖,這個大傻叉,完了完了,本來今天這麼高興的場合,爲什麼非要提這事?
張嫣、康昭太妃、西李、朱徽媞、田氏、客巴巴等人眼珠都瞪圓了。
朱徽媞和田氏都是小女生,兩個人都比韋寶小一歲,此時只是十五歲年紀,但朱徽媞長期在宮中,朝中的事情有所瞭解,對皇帝也有所瞭解,是知道這麼提的後果的,立刻爲朱由檢擔心起來。
田氏雖然沒有接觸過皇帝,但聽得懂信王的話,知道這是在忤逆皇帝的意思,也暗暗爲信王捏把汗。
張嫣就更加了解皇帝了,知道這種話完全不能說,說出來就是觸怒皇帝,更加爲信王捏把汗。
而客巴巴卻暗暗高興,知道朱由檢這一下踢到鐵板了。
因爲這個話,並不是第一次有人對皇帝說,之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果然,朱由校不出意料的發火了,“今天高高興興的日子,你爲什麼要說這些?你當朕修復三大殿,是爲了朕自己享受嗎?朕平日不敢吃不敢玩,一直想着節儉,朕何曾奢侈過?紫禁城是皇權的象徵!建造紫禁城的永樂爺希望朱家的帝業承傳萬世。紫禁城不是建築,而是帝制、宗法、禮教。應天以順時,辨方而正位;乃相乃度,載經載營;貫天河而爲一,與瀛海其相通;西接太行,東臨碣石,鉅野亙其南,居庸控其北;北通朔漠,南極閩越,西跨流沙,東涉溟渤;勢拔地,氣摩空;梢橫青天,根連地軸;包絡經緯,混沌無窮;仰在天之神靈,隆萬古之尊號。在臣民心中,在所有的老百姓心中,紫禁城是矗立在天地間溝通天地的形象與標誌。京城所有的民宅官宅都是低矮的,只有紫禁城是高大的,可望不可即。距離足以產生高貴,神秘方可保持至尊。這些你明白嗎?”
朱由校因爲暴怒的關係,聲音很大,嚇得朱由檢不敢吭聲。
朱由校越說越生氣,還沒有說夠:“太和殿是皇帝登基的大殿,只有在這個地方纔能確認皇帝的身份,確立皇帝的地位,所以必須把這座宮殿建成坐擁天下的宮殿。皇帝刻意站在中央,坐在中央,天地之間唯他獨尊,沒有旨意、沒有召喚、沒有允許,不可上臺,不可入內。太和殿不只是一座建築,更是一處坐擁天下的位置。太和殿比中軸更重要,像一個人的心臟一樣,四面八方的建築羣落將太和殿團團圍定。正中設一座高臺,高臺上只有一個寶座,那就是凌駕一切之上的孤零零的皇帝的寶座,與孤獨的寶座日夜作伴的是遍佈殿宇內外的13433條金色的龍。太和殿最重要的用處也就是皇帝即位、皇帝大婚、皇帝生日、冊立皇后,元旦,冬至等慶典,真正的作用就在於它坐擁天下的地位、標識、符號、象徵性的意義。誰爭到這個位置,就是爭到了天下。說到底,紫禁城不是爲皇帝建造的,太和殿也不是爲皇帝建造的,是爲了可以坐擁天下的那個位子建造的。這些你明白嗎?”
“臣弟都明白,陛下息怒,臣弟不是說三大殿不重要,臣弟的意思是,能不能等到大明有銀子了,再考慮修復?”朱由檢嚇得邊磕頭邊道。
“不能!又是這些老生常談!”朱由校大吼道:“沒有氣派輝煌的三大殿,就沒有天下的安定,這是天下的定海神針!如今各地災荒,所需賑災銀子可以以億來計數,何止這幾百萬兩紋銀了?省下這幾百萬兩紋銀,是不是就國泰民安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朕就不再修建三大殿!不可能!所以,必須勒緊褲帶,先把三大殿修建完工,讓天下臣民都看到我大明朝廷尚有餘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眼下的小災小難算不了什麼!這是心氣,你明白嗎?小門小戶尚且需要心氣,更何況我泱泱大明!偌大的帝國,更需要心氣,得讓老百姓打起精神來。”
別說朱由檢,韋寶都差點被朱由校的一大堆歪理邪說給說服了。
不過,韋寶覺得這樣也好,現在就算自己不說什麼,朱由檢應該也不會怪自己了。
誰敢在皇帝盛怒的時候說話啊?
雖然韋寶並不贊同朱由校的觀點,要是讓韋寶與朱由校吵架的話,韋寶能說出很多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