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很清楚,他和鄭忠飛這輩子都不太可能再成爲朋友了。
兩個認識而又總是莫名其妙產生交集的人,如果不是朋友,那就只能做敵人。
誰都不希望平白無故生出敵人來,韋寶也一樣,但很多時候,命運總是由不得自己。
回客棧的路上,廖夫子滿臉笑容的找到了韋寶:“韋公子,恭喜你啊。”
“夫子,也恭喜你。這回你可高興了吧?”韋寶微微一笑。他知道鄭忠飛也和他在一個書院,前兩名都是廖夫子的學生,這當然值得恭喜。
“這趟甲榜和乙榜總共8個人,咱們書院便佔了5個。你和鄭忠飛在甲榜,另外還有3個你隔壁學舍的考生上了乙榜。”廖夫子樂呵呵的笑道。
韋寶道:“哦?八個過了童子試的人,夫子的書院就佔了5個!那遼西第一書院的地位,夫子是穩穩站住了。”
“呵呵,都是你們勤奮好學。”廖夫子樂呵呵道。
“最關鍵還是甲榜的頭兩名都是咱們書院的學子。”吳三輔接話道。
韋寶沒有注意到吳三輔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邊的,對吳三輔禮貌的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
韋寶的幾名同學舍的公子哥同窗,還有吳雪霞和吳三桂這個時候也過來了,衆人都住在一個客棧,所以一起原路返回。
“韋公子,恭喜你啊,頭一回參加科考就能一舉通過,很不容易的,聽聞那鄭忠飛考了十多回。”吳三輔笑道。
韋寶微微一笑,不想評價鄭忠飛拿到榜首的事情,覺得跟自己關係不大。
“做學問是這樣,以前失敗過多少次,這不重要,只要由一次能考出好成績便可以了。”廖夫子笑眯眯的揮揮手,示意走在後面一羣的普通學舍的那幫學子當中的鄭忠飛過來:“鄭忠飛,你過來一下。”
廖夫子在高興與鄭忠飛這趟奪了榜首,給他爭了臉面之後,想給鄭忠飛一個機會,能跟吳三輔、吳三桂、汪東明、方安平、汪燦華、韋寶這一層級的公子哥們認識一下,對於鄭忠飛來說絕對是好事,絕對是一個拓展人際關係的契機。
這裡的人當中,除了韋寶和鄭忠飛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以前是認識的。
鄭忠飛之前雖然一直在廖夫子的書院就學,卻因爲家世尋常,成績平平,並不曾引人注目,所以沒有多少人知道鄭忠飛的籍貫就在金山裡,和韋寶是一個地方人。
“夫子。”鄭忠飛恭敬的行禮道。雖然沒有韋寶那種接近滿分的顏值,鄭忠飛人高高瘦瘦,白白淨淨,顏值也有個七八十分,倒也稱得上是一表人才的。若是沒有韋寶的橫空出世,他本來是韋寶現在掌控的四個裡,方圓近千里之內的鑽石王老五級別的人物。
“這趟考的不錯,明日科考也要再接再厲。跟這幾位公子認識一下吧。這位是吳二公子,這是吳三公子,吳大小姐,汪公子,這也是汪公子,這位是方公子。還有這位韋公子,這次甲榜的第二名。”廖夫子樂呵呵的幫鄭忠飛介紹道。
“吳二公子好,吳三公子好,吳大小姐好,汪公子好,汪公子好,方公子好。”鄭忠飛向衆人一一拱手行禮,最後到了韋寶這裡,鄭忠飛面部表情略顯古怪的笑道:“我和韋公子不但是同鄉,還是同裡,同甲的鄉鄰呢。恭喜韋公子第一次科考便能考出甲榜的好成績,我考了十來次才僥倖得中,比起韋公子來,實在多有不如。”
韋寶倒是表情鬆弛:“鄭公子無須客氣,考過多少次不要緊,剛纔夫子也說了,失敗再多次,只要有一次成功便可以!”
“不錯!韋寶第一次便能中考,那是運氣好!你這回比他考的好,就是比他學問好!”吳三桂忍不住道。
吳雪霞這次倒是沒有懟韋寶,暗忖吳三桂你怎麼好意思說話啊?韋寶雖然是第二名,那也是甲榜的第二名啊,你一個丙榜的人就不要出聲了吧?
“多謝吳三公子讚譽,我的學問實在是不如韋公子的,我纔是僥倖得中。明日府試,肯定是韋公子榜首了。”鄭忠飛謙虛道。
“原來韋公子和鄭忠飛是一個地方的人啊?還是同裡、同甲的鄉鄰?”廖夫子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情:“你們金山裡那可真是人傑地靈,出人才的地方。”
“哦,榜首和韋公子是同甲的人啊?”吳三輔笑道:“同一個甲一下子出來兩個童生,這是罕見的事兒。”
“那爲何韋公子在書院從來沒有和這位鄭公子說過話?”汪東明八卦道:“你們同一個甲,在山海關就學,都不說話啊?”
“我們高攀不上韋公子這等大豪的,韋公子現在是金山裡、新雀裡、後馬坊裡、東白塔裡四個裡的總地主,四個裡的土地都是韋公子的,我們只是客居山海關的小人物。”鄭忠飛酸不溜秋道。
韋寶皺了皺眉頭,老子沒有去找過鄭忠飛說話,那是我的自由,再說,鄭忠飛也沒有來找過我說話啊?他並沒有搭這一茬話,隨便衆人怎麼說吧。
衆人見韋寶不說話,一時之間像是發現了什麼,似乎找到了韋寶的薄弱點,一個個都興奮了起來。
“哎呀,韋公子在當地的勢力這麼大啊?難怪這麼有銀子,也是,這麼有銀子的人,怎麼看上一般人?”方安平陰陽怪氣的接話道。
吳三桂哈哈大笑道:“有兩個小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哥不是還帶了許文讀書?許文不過是我們吳家商鋪的一個管事,我家還出銀子給他讀書呢。”
走在吳三輔身邊不遠處的許文聞言,急忙道:“感恩吳老爺能讓我進廖夫子的書院讀書,否則我只能去一般的書院,甚至讀不上書。”
“沒事沒事,一點小事何必說出來。”吳三輔呵呵一笑,拍了拍許文的肩膀。
韋寶一汗,頭一回體會到作爲一個大地主被人懟的滋味,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他都是作爲社會底層仇富仇權的存在啊,這還是頭一回體會作爲土豪被人懟的狀態。
韋寶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感覺怪怪的,有點想笑。
吳雪霞本來不打算爲這事發言的,但是見韋寶一副似笑非笑,甚至不屑於對衆人的話稍微反擊一下?覺得韋寶真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有點反感起來。
“韋寶,你有銀子,但大家都是一個書院的,算是同窗。”吳雪霞一副義正詞嚴的模樣。
韋寶微笑道:“原來我沒有和這位同鄉說話,這麼大的事啊?我沒有主動找他,是不知道人家想不想讓我去找!況且我家就在兩個月之前,被他爹逼的都要出去逃荒了,快要餓死了!明白這種滋味嗎?快要餓死,十多天吃不上什麼東西,每日只能到處去刨地,刨刨看地裡有沒有什麼別人挖剩下的野菜根!所以你們讓我找他說什麼?”
衆人聞言,立時能猜出韋家與鄭忠飛家之前經歷的過往,更加感興趣了,暗忖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啊?看樣子,一定是韋家贏了,這鄭忠飛一家才從金山裡搬到了山海關來,否則小地主家庭只要是在本地待的下去,萬萬沒有離開的理由。
吳雪霞粉臉一紅,覺得自己有點冤枉韋寶了,她知道韋寶是短時間內賺錢起來的人,家裡原本是很窮的,卻沒有想到韋寶窮到這種地步了?
韋寶並不在意在衆人面前說這段過往,在他看來,貧窮是富裕者最好的勳章,放在什麼時候拿出來都閃閃發光!越是窮和富裕的反差,越能體現他現在取得成績的難度和耀眼程度。
“我平常沒有和韋公子來往不能怪韋公子,也是我自己不太愛說話。”鄭忠飛本來見一幫公子哥大小姐們一起懟韋寶,覺得很高興的,卻沒有想到居然對於他自己的過往毫不諱言,急忙一副可憐模樣:“都是我的不是啦,大家不要再說韋公子了。”
看見鄭忠飛這幅樣子,就連一向對韋寶略有好感的吳三輔也有點反感韋寶了,覺得韋寶有點小人乍富的樣子,拍了拍鄭忠飛的肩膀:“別這麼激動,都是一個書院的同窗。”
“多謝吳二公子!”鄭忠飛見吳三輔這樣的頂級公子哥主動跟自己說話,急忙一臉感激的迴應。
韋寶好笑的聳了聳肩,走快了幾步,沒法看鄭忠飛演戲。
他不管是和多尊榮富貴的人交往,即便是面見皇帝,也是一副泰然自若模樣,不會刻意卑躬屈膝,對貧寒的人,更是如此,反正韋寶對誰都是一視同仁,除非是面對能讓自己心動的美女,纔會情緒波動大一點,面部表情豐富一點。
剛纔若不是吳雪霞說話了,韋寶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見吳三輔都跟鄭忠飛說話了,其他幾名公子也過來與鄭忠飛說話。
這讓鄭忠飛喜出望外,一臉討好的和每個公子應酬。
鄭忠飛有些應酬交際的天賦,本來家世也不太差,不能算沒有見過世面,這麼由廖夫子介紹認識之後,便算是側面打入遼西山海關貴公子的小圈子了,更是使出渾身解數交際,恨不得跳脫衣舞取悅幾位公子。
“今天這麼高興,韋公子你又中了甲榜第二名的好成績,該當請大家好好喝一頓吧?”汪東明聲音很大,眼見着到了客棧門口,便開始爲中午和晚上的酒宴做準備了。
王秋雅聞言,立馬緊張的看向韋寶,她很反感這幫公子哥,見鄭忠飛一副搖尾狗模樣,更是說不出的反胃。
她以前對鄭忠飛是有點好感,但是從跟了韋寶之後,這份好感早就淡了許多,現在比照靠自己發跡而打入上層公子哥圈子的韋寶,和靠這種搖尾狗的方式打入公子圈子的鄭忠飛,更是覺得兩個人根本沒有可比性。
王秋雅很擔心韋寶又一上頭,再拿個幾十兩銀子給這些人吃喝,吃喝完了再受他們的冷嘲熱諷,那是何必?
但王秋雅又知道這幫公子哥們的德行,如果韋寶拒絕的話,以後大家肯定更加排擠他了。
吳雪霞也看了韋寶一眼,自然也知道此事韋寶拒絕的話,對於韋寶來說意味着什麼,一幫公子們肯定從此不再理會他。
吳雪霞極想知道韋寶會怎麼做。
韋寶剛等汪東明說完,便笑道:“請客沒有問題,不過,我要是明日科考不過,就要準備一萬兩紋銀給吳小公子,到時候還望汪公子接濟一點吧?”
汪東明悻悻然一笑,猜到韋寶八成會拒絕,都已經準備好了話,就等着韋寶拒絕之後,繼續嘲諷韋寶呢,卻沒有想到韋寶將請客和借銀子這兩件事扯到了一起。
“算了,我請客吧!韋寶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他哪裡會請客?夫子這麼辛苦,我請夫子和諸位公子喝一杯!”吳三桂粗聲大氣道。
吳三輔和吳雪霞聞言,一致嘉許的看了看吳三桂,還對他微微點頭,示意他這次做的很不錯!
吳三桂見到哥哥姐姐鼓勵的表情,大爲高興,他甚少有被家裡人認可的時候,知道自己這次是做的不錯。
“到底還是吳家的公子,就是大氣,叨擾吳小公子怎麼好意思?”汪東明呵呵一笑,戲謔嘲諷的對着韋寶迴應吳三桂的話。
“吳三公子,這趟沒有考中,下次必定考中!”方安平呵呵笑道:“就衝三公子這般大氣,將來必定是棟樑之才。”
“我一直就看好三公子,果然英雄出少年!”汪燦華更是不吝溢美之詞。
廖夫子見酒宴有了着落,自然樂得吃喝,高興的笑道:“吳小公子這回是丙榜,下回至少乙榜。”
“夫子過獎了。這位鄭公子,你也一起來吧?”吳三桂樂呵呵的笑道,看了看韋寶,“韋寶,你也一起來吧?反正你把一萬兩紋銀準備好,我怕是好幾年都不用缺銀子了。哈哈哈……”
韋寶和王秋雅那個氣,用不用這麼直接的攻擊啊?
韋寶到底是韋寶,淡然一笑,保持了風度:“吳三公子,你若是真心邀請,要麼稱呼我一聲公子,要麼叫哥,我比你大,不是擔不起!直呼名諱,咱們並不是這麼熟,別人不知道的,會笑你沒有家教!”
“你說什麼?我沒有家教?”吳三桂大怒,便要動手打人。
韋寶的貼身隨扈就在附近,見吳三桂有衝向自己家公子的意圖,已經有四個靠的最近的隨扈到了韋寶身邊。
“三桂!”吳雪霞知道弟弟的火爆脾氣,急忙將吳三桂拉住了。
吳三桂見韋寶身邊有幾個人高馬大,一看便知道是練家子,沒有再往前衝,冷笑道:“這麼害怕啊?身邊隨時帶着幾個健僕?是不是怕人打你?”
韋寶笑道:“怕被狗咬。”
“你!”吳三桂大怒,又被吳雪霞攔住了。
吳三輔知道吳三桂已經被韋寶激到了火頭上,也來攔阻:“三桂,幹什麼?別惹事。”
吳三桂隔着吳三輔,對韋寶怒道:“韋寶,你別忘了,你考不中秀才,不光要輸給我一萬兩紋銀,還要跟我比武,比武之時,我一定打死你!”
韋寶眯了眯眼睛,見沒有危險,並不動怒,也不心虛,他對於此時能保持這般平和的情緒,已經很滿意了,知道都是近來打坐和修習太極拳的功勞,自己的心力已經提高了許多。
這點對於韋寶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現在的韋寶很注重個人修養,個人修爲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