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點了點頭,單純依靠現在這麼點實力,靠着‘酒瓶炸彈’這種不算很強大的技術,弄出來的武器,不是長久之道,有很大的僥倖。
“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去海邊走走,一會兒回去。”韋寶對王秋雅道。
王秋雅粉臉一紅,擔心道:“公子,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沒有,不用這麼緊張。”韋寶笑了笑,捏了一下王秋雅雪白柔軟的小手,暗忖我就跟你一個女人睡過,你的地位還不夠穩固?還成天擔心什麼?
王秋雅輕輕地嗯了一聲,“那公子多穿些衣服,天氣變化大,一會兒就涼了。”
韋寶笑笑不說什麼,離開球場,漫步走着,繼續想自己的心事。
韋寶在思考韋家莊弄出資本主義模式,到底可行不可行?
大明是不是真的完全不具備產生資本主義的土壤?
資本主義萌芽是在手工工場中,擁有資金、原料的工場主僱傭具有自由身份的僱工,爲市場的需要進行生產的現象。
14世紀歐洲的文藝復興、啓蒙運動促進了經濟文化發展,資本主義的發展萌芽在歐洲就已經確立。
從這點看,其實華夏是落後於歐洲的,而且很早之前就落後了。
韋寶看待問題,算是理性的,不會因爲自己是華夏人,一味閉眼看歷史,只吹噓華夏各方面有多強大。
資本主義萌芽是一種生產關係,也是一種社會關係,而不是個別人之間的關係,因而不能孤立地看待。
這種生產關係,是在封建社會晚期,在社會經濟發展到一定條件時產生的。
在這以前,像在自然和社會史中許多事物一樣,它會有一些偶發的、先現的現象,但不能因此認爲資本主義萌芽已經出現。
自己真的有本事脫離社會大環境,憑空讓這種經濟制度穩定下來嗎?
萌芽指的是一種生產關係的出現,萌發尚未定型形成氣候,而產生在某種意義上體現出規範性與規模。
生於萌芽狀態的東西,本來不易辨識,也不容苛求。
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美洲的發現,東印度羣島的航道的發現,美洲和東印度航路的發現擴大了交往,從而使工場手工業和整個生產的發展有了巨大的高漲。
這些都不是偶然發生的,而是歷史的必然,經濟發展到了一定程度,就有對外拓展的需要。
從那裡輸入的新產品,特別是投入流通領域的大量金銀。
它們根本改變了階級之間的相互關係,沉重打擊了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勞動者,冒險的遠征,殖民地的開拓,首先是當時市場已經可能擴大,而且規模愈來愈大地擴大爲世界市場。
這是一種新的事物,代表社會發展進步的總趨勢。
韋寶覺得大明這時候已經有資本主義萌芽,具有出現在少數地區的少數行業當中稀疏且微弱的特點,但是由於中國封建社會的自然經濟體系本身缺乏促進資本主義生產關係發展的必要條件,因此中國資本主義萌芽發展十分緩慢,自然經濟仍占主導地位,這樣的局面一直持續到鴉片戰爭前夕,都沒有多大的變化。
所以,可以說萌芽了幾百年,也只是萌芽而已,這種萌芽,可以當他存在,也可以當他不存在,對於韋寶來說,幾乎沒有啥關聯,也沒有啥影響。
文藝復興的歐洲,藉助古希臘、羅馬文化在文學、藝術領域的發展,公開向神學挑戰。
主要在思想政治領域、人文主義、自由平等、資產階級性質的思想解放運動。
韋寶現在在韋家莊就是這麼做的,隨着女人幹活,普及新法律,其實很多舊觀念都在被打破!
韋寶知道,資本主義萌芽是一種生產關係,而不是一廠一店,是一種社會關係,而不是個別人之間的關係,因而不能孤立地看待。
何況現在韋家莊的一切並不是他發展出來的。
如果沒有意外得到的大筆賭金,他已經沒有用於運轉的銀子。
財富滾動變大才是正道,不能總想着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另外韋家莊雖然是自己的,自己有所有權,但仍然歸屬山海衛衛指揮使司管!這個時代並不保護私有制,否則就有資本主義萌芽的土壤了。
當官兩張口,他們說怎麼樣就能怎麼樣,所以不急着動自己。
一天沒有拿到御賜韋家莊的牌匾和韋家莊港的牌匾,便不具備合法地位,沒有一層來自朝廷的保護傘。
韋家莊仍然很不穩!
即便韋家莊穩了,可眼下只有兩萬多人口,這麼點人口,不具備自然形成市場,內部形成市場的能力,必須對外拓展,沒有個三五百萬人口爲支撐,搞什麼工業?工業化一旦發動,產品製造速度是很驚人的。
需要大量白銀流通,需要大量人口消費。
朝鮮和東瀛都有白銀,這兩處市場一定要先開闢。
朝鮮、北直隸、漠南、建奴四塊合在一起的大片東北地區和華北地區,能湊出來四五百人口,可是他現在尚未出韋家莊,連在遼西做生意都沒有辦到。
這些問題盤旋在韋寶的上空,揮之不去,無法解決。
在海邊轉悠了一會,韋寶帶着鬱郁的心情回去吃晚飯,雖然每天瘋玩麻痹自己,可是玩的再瘋,不代表問題已經解決了。
事實上是無能爲力,沒有辦法解決,韋寶才選擇麻痹自己。
如果一切發展的很順利,只是等着樹苗長大,那麼韋寶的玩,屬於休閒。
可現在的情況並不是這樣,他的樹苗長不大的話,不出二十年,大明將被建奴毀滅,到時候他將成爲亡國奴。
作爲一個知道歷史的穿越巨,再如何混賬,也是有點危機意識的,韋寶生活的一個大方向便是保證自己安全富足的生活的基礎上,盡力設法改變歷史!
誓不讓大明亡了!
即便大明要亡,也不能讓漢人成爲亡國奴,漢人的天下,必須由漢人自己管理。
韋寶吃飯吃到一半,林文彪來報,說侯三、譚瘋子、張弘、洪昇、陳勳他們從金州半島回來了。
“總裁,譚瘋子負重傷,仍然神志不清,一共死傷488人,幫助金州城解圍,建奴大軍已經撤退。兩艘寶船被雙島守軍扣押,船上的糧食也一併被扣押。”林文彪表情陰鬱。
韋寶聽聞消息,差點一口老血彪出來,辛苦了半天,死了這麼多人不說,連船和糧食都沒有要回來。
雖然以韋寶現在的身家,兩艘船和兩百多石糧食無足輕重,但這代表一種失敗,是他想要向朝鮮延伸觸角的一次失敗嘗試。
人家連船和糧食都不肯放回,又哪裡會讓自己的勢力延伸到金州半島呢?就更別提朝鮮了。
下午還在想着建設和發展,這一波虐心,再次讓他內心重傷。
“毛文龍的人真不知道好歹!咱們費了這麼多人力物力相助他們作戰,居然這樣。”王秋雅忍不住道。
徐蕊沒有吭聲。
範曉琳還在工作沒有回來,要是範曉琳在的話,肯定會生氣的說一番話。
韋寶當即放下了碗筷,“走,看看去,他們現在在哪?都回軍營了嗎?”
“是,都回軍營了。總裁還是先吃飯吧?要不然明天再召見他們?”林文彪提議道。
韋寶點點頭:“也好,聽他們說,會更加準確。”
“大概經過我已經聽他們說過了,他們明天面見總裁之後,會呈上詳細作戰報告的。還有一件事,也許能爲總裁取得在金州半島的駐紮權提供幫助!”林文彪道。
韋寶正爲死了許多將士和心情鬱悶中,聞言一挑眉,“說。”
林文彪遂將陳勳截獲雙島陳光福等人和一封毛承祿寫給努爾哈赤的書信,並且有雙島將領的聯署簽名的這份證據,交給了總裁。
韋寶重新坐下,細細的讀那份文件。
“你看過了嗎?”韋寶問林文彪。
“沒有,不過陳勳看過了,大概告訴了我上面寫了什麼。”林文彪回答道。
韋寶點頭,然後交給王秋雅和徐蕊傳閱。
王秋雅和徐蕊看後,十分氣憤。
一向斯文的王秋雅忍不住罵道:“這是毛文龍手下的人寫給建奴大汗的信?用詞這麼獻媚,不得好死的奸人。”
“是可氣,只是不知道明軍當中有多少是這樣的人。生死攸關的時候給自己找後路,也不是不能理解。”徐蕊看問題的角度是最超脫,最理智的,很少帶主觀色彩。
韋寶道:“這句話問得好,我猜明軍不管是遼西遼東世家將門,還是毛文龍的人馬,底下有不少這樣的人,心懷二心,想着給自己留後路,不過敢這麼直接聯繫建奴大汗的,可能不多。林文彪,你們統計署要儘快建立起建奴方面和毛文龍方面的消息渠道,現在抓住了這個陳光福,正是一個好機會!”
“總裁的意思是策反這個陳光福?這種人沒有良心的,養不熟的狗。”林文彪提醒道。
“外圍眼線嘛,現在咱們拿到了他們的把柄,不要提起這個把柄,將這個把柄永遠保存在我們手裡,遠比直接拿出來的威力更大!依我看,我們想去的金州半島的駐紮權,想將商路拓展到朝鮮,都要從這個陳光福和毛承祿身上下手!毛承祿是毛文龍的義子吧?”韋寶道。
“回總裁的話,是從子,而且是排首位的,在東江軍中位置不高,但是在親疏關係上,最接近毛文龍。”林文彪答道:“在某種程度上看,甚至能將這個毛承祿看成是東江軍的二號人物。”
“那更好!記住,發展外圍很重要,各個地方站要建立起來,派駐站長要比發展外圍容易的多,找個有一定管理能力的信得過的人,並且熟悉當地情況的,就可以當統計署各地的站長。但是毛承祿陳光福這種對方勢力陣營中的主要人物要是能發展過來,才說明統計署在當地的站點真正建立起來了。不要怕花銀子,花在底下人身上的銀子,要遠比花在上層身上的少的多。”韋寶道:“還可以儘可能多的利用這些上層外圍人物,安揷進我們的特工,特工越接近核心圈子,作用越大。都弄些護衛,打掃的,僕人,作用不明顯。”
“明白了,總裁。我這幾天就加緊對這個陳光福做策反工作,爭取拉過來做統計署遼東站的外圍人員。”林文彪點頭道:“那您不用這封書信要挾毛承祿了嗎?”
“不用要挾,他會更害怕!咱們不但不要挾,還得給他們嚐到甜頭,以後3000兩紋銀之內的用度,你可以酌情辦理,先斬後奏,銀子不夠再找我批銀子。”韋寶吩咐道。
林文彪見總裁這麼支持統計署的工作,感激道:“是,總裁,我一定儘快將幾個重要站點建立起來,改變現狀消息閉塞的局面。”
“好!”韋寶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日子再難,總不能灰心喪氣!日子還是要過的。
而且韋寶知道,不管你做什麼生意,前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現在這麼費勁,只能說他的樹苗還沒有開花,甚至有可能都算是還沒有破土。
等將來成爲一顆能迎接風雨的小樹的時候,他就能歇口氣了,等小樹長成了參天大樹,那就可以躺在樹上舒舒服服的睡大覺,甚至在大樹上造一座樹屋,悠閒的欣賞全世界的風光。
林文彪走後,徐蕊道:“有了這封書信,再不濟,也能讓我們在金州半島取得駐紮權,只要能在金州半島發展出一個據點,我們就能偷偷向建奴和漠南拓展生意。”
徐蕊是很少說肯定的話的,一般她說出來,都是把握性很大的。
韋寶聞言,開心了一點,點頭道:“不錯!不過,你怎麼會想到跟建奴和漠南做生意?偷偷與關外做生意,這是朝廷禁止,是違反大明律的啊。”
徐蕊笑道:“不是我想到,而是總裁做的每一步,還不都是爲了將生意拓展到關外去嗎?咱們沒有強硬的官場背景,不管是在遼西做生意,還是在北直隸做生意,都不容易,賣一些小宗的,不損害當地大商利益的商品還行,一旦銷售大宗商品,攝取當地商權,公子沒辦法顧及。而且麻煩會不斷的來,就像現在吳家和一幫遼西大戶給公子製造的麻煩。”
韋寶欣慰的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徐蕊已經算是一個合格的具有政治頭腦的人了,她是真的能幫到自己,有徐蕊執掌秘書處,真的能給他卸掉許多壓力。
第二天韋寶去軍營看望了一幫從金州半島返回的軍官。
譚瘋子仍然在昏睡當中。
“郎中怎麼說?”韋寶問道。
“沒有大礙了,調養半個月就能恢復,主要是中箭的箭頭中有毒,這些建奴太歹毒了!每枝箭枝都塗抹了毒葯!幸好咱們掌握瞭解毒的法子,可毒性即便解掉,也得一段時間休養。”侯三答道。
韋寶點頭,首先聽取了衆軍官向他詳細彙報各自的作戰情況。
主要是譚瘋子所部和侯三所部的陸戰情況。
韋寶對侯三嘉許道:“你做的不錯,譚瘋子前期也做的不錯,臨走的時候栽了跟頭,還是心志不堅定,容易被人左右情緒!你們都記住,有便宜就佔,有危險就多想一想,危險大於利益,就絕不沾邊!要堅決貫徹游擊戰方針。不管是現在我們還很弱,不能暴露軍力,還是我們將來變強,都要記住這一點。”
衆軍官一起稱是。
“所有參戰軍隊授予集體三等功一次。侯三和其他有功軍官,軍銜升一級!侯三正式提上尉軍銜!”韋寶道。
寶軍有官銜有軍銜,已經有正規的軍銜制度。
韋寶採用的是華國現代的軍銜制度。
軍服是德軍二戰期間的制服款式,軍銜制度則用的是中式。
軍服上多處用麥穗、鐮刀斧頭作爲裝飾,都是時時刻刻提醒所有人,當兵的是工農,是老百姓在養活,警察也一樣,不能變成披狗皮的狼。
將官:上將、中將、少將;
校官:大校、上校、中校、少校;
尉官:上尉、中尉、少尉。
士官:一級軍士長、二級軍士長、三級軍士長、四級軍士長、上士、中士、下士。
兵:上等兵、列兵。
軍官軍銜對應肩章從低到高是:
尉官:一槓一星,少尉;一槓二星,中尉;一槓三星,上尉。
校官:兩槓一星,少校;兩槓二星,中校;兩槓三星,上校;兩槓四星,大校。
將官:金色橄欖枝加一顆金星,少將;金色橄欖枝加二顆金星,中將;金色橄欖枝加三顆金星,上將。
林文彪升爲上尉,則意味着林文彪成爲寶軍當中第一個能扛一槓三星肩章的人。
寶軍的官銜,現在普遍比軍銜高。
就像是譚瘋子和林文彪,本來都是中尉軍銜,卻都是團長的職務。
這是因爲寶軍剛剛建立,大家都還沒有什麼功勳,起點比較低,將來穩定了,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團長對應的起碼得是少校以上軍銜。
在場一衆軍官紛紛向林文彪表示恭喜。
大家都沒有想到,有一個這麼大的人員傷亡在,總裁不但沒有責怪他們,反而給大家都記功了。
“有功就有過,有功要賞,有過要罰。”韋寶接着道:“譚瘋子這次賦有指揮上的失誤,他作爲指揮官,無可推脫!降一級!”
衆人聞言,笑容都消失了,暗暗爲譚瘋子惋惜,本來譚瘋子跟侯三的軍銜是一樣的呀,現在一下子就拉開兩級了!
韋寶之所以這次如此重獎重罰,一方面是因爲這是寶軍第一次出擊,意義重大。
另外一方面是因爲這次作戰的規模不能算大,不管是林文彪幫助防禦金州城城池,屬於輔助金州城守軍的防禦戰。還是譚瘋子帶着500人的營隊在山地攻擊建奴的補給線。
雖然規模不大,但時間夠長,而且都是以命相拼,危險程度夠。
否則軍銜不是這麼容易升降的,需要年資和特別的功勞或者黑點。
大家都想爲譚瘋子求情,低聲開個頭,就被韋寶打斷了,讓大家不用再討論這事情,“再接再厲,現在訓練應該都有方向了吧?以後不管是陸軍還是海軍,都以火器爲唯一制式武器!李俊臣,你和軍工署的人要儘快將蒸汽機安在船隻上,雖然現在鐵器不足,無法大量生產蒸汽機,一兩艘樣板戰船要先弄出來,供軍隊訓練使用,未來的船隻發展方向是鐵甲配蒸汽機!”
李俊臣已經見識過蒸汽機,他是精於船舶製造的行家,有了概念,就不難了,一個立正,行軍禮道:“總裁放心。”
韋寶點頭,又和大家簡單談了談,既給出鼓勵,對於前段時間的政治訓練和軍事訓練給予嘉許,又指出不足,讓大家認識到政治訓練和軍事訓練是同等重要的事情。
在此之前,不管是新成立的海衛隊,還是已經成立幾個月的陸衛隊和護衛隊,大家其實對於政治訓練,都是有點牴觸情緒的,覺得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現在則不會這麼看了。
而且誰都不傻,能看出來,侯三這次升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侯三政治上的優勢,侯三充分表現出了對總裁的忠誠,對天地會的忠誠。剛纔總裁在嘉許侯三的時候,多次提到了天地會。
他們以前帶隊出戰,都是以盜賊的形式,不管許諾多少重金嘉獎,效果都沒有寶軍只給予少量的經濟嘉獎,主要以精神獎勵爲主的形式好。
視察完軍隊之後,韋寶去了趟工業區。
現在工業區中能稱得上半工業化程度的工廠,其實也只有紡織廠和染廠這兩個廠。
水泥廠、磚廠、造紙廠、鉛筆廠、橡皮廠、火柴廠、煤油燈廠、煤礦、露天油田、肥皂廠、酒廠這些,其實都還是手工爲主,大大小小的作坊形式。
手工作坊生產和停產都比較容易,不需要太多的生產組織。
工業化企業就不同了,開車停車都要消耗的,像是真實的開車一樣,點火發動那一下,很是耗油,一直開開停停的,對機器損傷也大,最好的方法是始終保持穩定的產量。
所以效益好的單位,各方面都是良性循環,效益不好的單位,不說賺錢,光是保養設備,保持工人能進入狀態,保持產量質量,都是麻煩事。
一個效益好的企業,每年賺的盆滿鉢滿,效益不好的企業,則度日如年。
韋寶從剛剛創辦的紡織廠生產出來的堆成小山一般的坯布,就看到了這種度日如年的前景。
坯布是供印染加工用的本色棉布。
韋家莊的紡織廠用的是機梭織的方法,由相互垂直排列即橫向和縱向兩系統的紗線,在織機上根據一定的規律交織而成的織物。有牛仔布、板司呢、麻紗等。
前期爲了保證生產,韋寶讓以平價,甚至補貼賠本的方式,賣了一批給本地老百姓。
本地老百姓多爲外來的災民,根本沒有銀子,用的都是從天地商號的銀行貸款來的現鈔。
即便是這樣,這些窮苦慣了的老百姓們,每個人有兩套內外用的換洗的衣服也就夠了。
布用米計量單位,韋寶爲韋家莊紡織廠和染廠暫定的價格是一米一分銀子,到一分二釐銀子。
這樣的價格已經遠遠低於韋家莊外面的布市行情,外面的布市行情大概是二分銀子到二分五釐銀子。
布市買賣不如糧食買賣大,但利潤高,這兩樣是封建經濟中的大拿。
以韋家莊的科技發展速度,這個製造成本還能進一步下降,所以要是有一個公平的市場,韋寶有信心,能在布市中很快獨霸市場,布市是很有競爭力的,比糧食生意好做。
明末到處缺糧,他又不能像一般大戶一樣賺昧心錢囤積居奇,坑害老百姓,所以不是糧食儲備豐富到了自保完全無憂的程度,輕易不能碰糧食生意。
一直拿糧食出來做善事,吃不消。
韋寶要進入主流市場,與人競爭,繞不開從布市和糧食這兩項入手。
資本主義生產關係,是在封建社會晚期,在社會經濟發展到一定條件時產生的。
在這以前,像在自然和社會史中許多事物一樣,它會有一些偶發的現象,不能因此認爲資本主義萌芽已經出現。
在考察資本主義萌芽時,必須把考察的對象放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之中,看這個地方、這個行業有沒有產生資本主義的土壤和氣候。
同時,考察的對象必須有一定的量,不能相信孤證。
必然性是存在於偶然性之中,社會性是存在於個別事物之中,所以,真正的資本主義萌芽,總是具有多發性,是可以重複觀察到的。
唐代何明遠的絲織廠,仙君冊的茶園,即使《太平廣記》是可信的話,也只是一種偶發的、先現的現象。
因爲那時的社會經濟條件還不允許新的生產關係出現。
宋代經濟有很大發展,當時的中國,在農業、基本手工業和科學技術的許多部門,都居於世界先進水平。
韋寶覺得,單從生產力來看,宋代已經有了出現資本主義萌芽的物質基礎。
但是,從生產關係和社會條件來看,租佃關係、徭役賦稅和工商業等方面的封建束縛,還未見鬆弛,政治上的專制主義和意識形態的僵硬,較唐代尤甚。
因而,只能說宋代也還是資本主義萌芽的準備階段。
真正的資本主義萌芽應該是封建社會內部的一種新的生產關係,它具有新生事物的生命力。
它一旦產生,除非有不可抗原因,是不會中途夭折的,而是引導向新的生產方式。
因而,真正的資本主義萌芽,應具有延續性和導向性。
韋寶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這些,算不算是真正的資本主義萌芽。
有時候韋寶甚至懷疑自己這種靠黑科技,靠金錢猛然催生出來的體系,更像是一個不健康的怪物。
相比於外部的不利環境,韋寶更加擔心的是內部。
任何經濟現象,都是一個過程,不會突然發生,也不會驀地消滅,必有它的繼承性和發展階段性。
生產力是產生資本主義萌芽的前提,不能用一句話回答。但歸根到底,還是要社會生產力發展到一定水平。尤其是農業生產力。
一切剩餘價值的生產,從而一切資本的發展,按自然基礎來說,實際上都是建立在農業勞動生產率的基礎上的。
我國農業,從生產技術來說,大約宋代達於高峰。江南,這個近代中國最富庶地區的水田開發,引起綠色革命。
耕犁製造的多用途化,可鍛鑄鐵之應用於農具,早熟稻的引進以及農藝學的進步,使傳統農業達於成熟。
明清兩代,我國人口和糧食產量都增加約五倍。
農產品的增加,主要是由於投入更多的勞動力和擴大耕地面積所致,屬於量的變化。農具和耕作技術,基本上還是宋代水平。
不過,先進地區耕作方法向落後地區傳播,稻麥間作和雙季稻的種植,以及玉米、番薯等高產品種的引進和經濟作物的顯著發展,引起一定的地域性分工,這些也都有助於勞動生產率的提高。
總之,這期間農業生產力的發展主要是適應人口增加而來的量的擴大,甚少質的變化。
因而還不足以突破耕織結合的、小農經營的傳統經濟結構,也不足以使農業經營利潤從封建地租中解放出來。
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源在於以單個家庭與小塊土地爲基礎的小農經濟,只能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活,無論人力資源還是土地面積都不具備擴大再生產的條件。
因此,它無法保證富餘產品的穩定產出,更無力供養具有充分消費能力的民間市場。
中國自古是單一制封建君主集權國家,龐大的帝國組織靠直接向全國小農階層抽稅來維持。
在那個時代尚無現代經濟理論,國家計稅毫無科學依據,只能簡單向全國平均攤派,不具備宏觀調控功能,對社會經濟無積極作用。
財政稅收又多被用於奢侈揮霍或豢養軍隊,鉅額財富無法回到正常的經濟流通領域,民間經濟即不能從中獲利,私人財富也得不到有效保障,資本自然無從積累。
這便是中國資本主義萌芽發展遲緩的根本原因。
大明的大環境先不考慮,韋寶只着眼於自己這一方小天地,也同樣覺得麻煩的很。
若不是稀裡糊塗弄來一大筆賭金,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財政平衡,該怎麼讓社會發展了。
本來還覺得自己有點政治和經濟方面的天賦哩,現在韋寶只覺得自己是不是不適合當‘官’?自己有能力管理幾萬人的社會嗎?
走在工業區的道路上,旁邊是化工廠,有刺鼻的化學氣味,不過韋寶卻聞的挺爽。
不是犯賤,喜歡聞毒氣,而是因爲這代表了一種進步,代表了工業。
王秋雅靠着公子走,想和公子手牽手,見公子一直在思考,似乎沒有與自己牽手的意思,只得像小鳥般的依偎着公子。
韋寶看了眼王秋雅,終於笑了一下,牽起了王秋雅的粉嫩雪白小手,軟綿綿的,柔若無骨。
他倆牽手已經牽習慣了,每天晚飯後基本都會去散散步,有時候韋寶下午踢了球,兩個人也會去海邊走一圈。
若不是韋家莊還不穩,不順,韋寶的日子真的可以過的每天都像是度假一般,優美的風景,美女相隨,哪裡還有更舒服的事情呀?
而且在這韋家莊中,他就是皇帝,若是韋寶想的話,甚至可以想睡哪個女人就睡哪個女人,都不用約P,應該像是翻牌子。
韋寶面對一大堆生產出來銷售不出去的坯布,卻高興不起來了,腦中亂紛紛的胡思亂想,一籌莫展。
王秋雅輕聲道:“要不然先停產吧?公子是不是擔心這些女工沒有工作了?可以先放到各個建築商號去,韋家莊到處都在施工,不愁沒事做,水泥廠和煤礦也可以。”
韋寶嘆口氣,他自然不是犯愁女工們沒有工作,韋家莊現在至少還能弄十萬人進來,十萬人進來也不愁沒有活幹,主要是遼西已經出現人口真空狀況,這年代的人口流通速度是很緩慢的,他又一直秉持主要招收青壯年男子的標準。
韋寶犯愁的是本來想弄出上千產業工人,作爲一個固定階級,帶動自己這方小天地的各個階級一起進步來着嘛,可現在才二百人的紡織廠都要停車了,還上哪裡弄上千人去啊?
如果韋家莊的農業人口始終佔據九成九,還搞啥資本主義,還搞啥開化,搞啥工業化嘛。
“不能停產,布匹放一放也沒有什麼!沒人買了,就從財政拿錢補貼,可以適當放慢速度,做庫存吧!”韋寶思考了一下王秋雅的話只會,果斷作出指示。
“還要做庫存哦?”王秋雅輕聲嘀咕一聲,弄不清楚韋寶是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