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雪霞示意吳三輔,大家怎麼做,你就照做就是了。
吳三輔點了點頭。
在場諸人其實也都和吳三輔一樣激動,大家誰都沒有想過,天地會和韋總裁能發展的這麼快,能發展到這種成色,這才入關多久?
韋總裁已經帶着大家在濟南城這種重鎮,在濟南城中的布政使司衙門開會了。
“我們凡事必須以大局爲重,無暇顧忌小節的時候,在所難免!”韋寶慨然道:“來人,上酒!”
馬上有親兵端來酒罈子和大碗。
所有人都斟滿了酒。
韋寶道:“都幹了!”
衆人立刻都將大碗酒幹下,就算不會喝酒的人,也挺着脖子沒有絲毫猶豫,能有和總裁一道喝酒的時候,可能一輩子也沒有幾次,都覺得渾身熱血沸騰!
吳雪霞更是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有點想哭的感覺。
貞明公主看着英俊瀟灑,比一般十五歲年紀的人顯得早熟很多的韋總裁,心中涌起絲絲縷縷的傾慕情愫,她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了這個男人。
天地會的動作很快,說幹就幹,次日起,都察院派往各地的那些掛名的編外御史們就與海防錢莊的管事們綁定在了一起。
天地會開始對河間府、滄州府、登萊和山東各地的衙門官吏進行篩選考覈,達到天地會要求的留用,不符合天地會要求的走人!
主要是考察這些人的過往表現。
另外也同步開始了對各地田畝的清查工作。
又要考選官吏,又要清查田畝,還要對地主和老百姓們進行深入教育,宣傳海防總督衙門的土地政策和稅收政策。
這些,都需要人手,是巨大而繁重的工作。
這時候,寶軍的威力就顯露出來了。
寶軍是有政治信仰的軍隊,上回與山東軍征戰,死了兩千多人,還有七千多。
這七千多人都是識文斷字,掃過盲的人,他們不但可以將新近編入軍隊的人馬進行改造教育,還可以幫着都察院的御史和海防錢莊的管事辦事,主要是幫着說服。
軍隊參與說服,就比官員們有力量的多了。
光是他們身上的軍服和手裡的刀槍,就讓人不敢不聽他們的。
“爹,韋寶的人已經在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各地開始考選官吏,清查田畝了!”李麟蓀憂心忡忡的向李精白稟告道。
李精白驚嚇的瞪大了眼睛,“這麼快?韋寶真的敢清查田畝?他就不怕把各地都逼的造反,都逼的去當響馬嗎?”
山東響馬是很出名的,雖然不產戰馬,但山東歷來出響馬,也就是盜賊,而且似乎自古以來沒停過。
自秦漢直到晚清,馬賊的記錄一直不絕於史。
山東盛產盜匪特別是響馬賊,是多種原因綜合發揮作用的結果。
一是山河交錯的複雜地形利於造反。山東省丘陵極多,特別是魯中,丘陵密佈連綿不斷。
膠東半島次之,魯西最少,以平原居多。
這種地形,極易土匪和強盜往來。
山東丘陵的等高線非常稀疏,雖然山勢連綿,但山與山之間交通孔道非常多。
官軍若是以大部隊追捕盜賊,盜賊船小好掉頭,能夠迅速利用低矮丘陵四散躲避。
畢竟山頭都不高,翻越一個五、六百米的山頭也就在40-50分鐘之間。
如果騎馬,山路不陡,更能迅速逃跑。
以章丘、萊蕪交界處的錦陽關爲例,該關雖然號稱齊郡南境鎖鑰,細察其地,錦陽關山體坡度不到20°,山脊線平緩,山谷寬可行馬。
如果從山側越關,人甚至可以騎馬行進。
隋末齊郡章丘羣盜王薄、孟讓等,他們最初盤踞起事的山東長白山就是典型的低矮丘陵。
該長白山在山東濱州與濟南交界一帶,西距古齊郡僅一百二十餘里。
王薄率義軍屢屢襲擾齊郡、章丘等城,官軍剿捕數次戰敗。
箇中原因就是,義軍起事之初人數不多,能勝則戰,不勝則退,散入丘陵山區,大部隊追捕極難。
即使化整爲零追上了,又無形中削減了數量優勢,剿殺很難取得勝績。
這種情況,決定了山東盜賊在交通方式上更多依賴馬,以提高機動速度。
馬越多,名聲越大,留給官方和民間的印象就越深。
故而山東馬雖然不多,但一旦被盜賊蒐羅到馬並發展成馬隊,極易造成響馬橫行的假象。
魯西和西南地形又有不同。魯西南屬黃淮平原地貌,黃河自魯西南進入山東,古黃河經常改道或決口。
古代氣候條件與近代並無多大差異,治黃技術更是不如,決口勢必更多。
再加上古時魯西湖、澤甚多,隋唐之前,黃河下游的一個巨大湖泊,隋唐以前,這個大湖南北三百餘里,東西一百餘里,從現在的鉅野縣城向北一直到現在的梁山縣北。
五代以後,由於黃河屢次決口衝擊,湖面被淤積,由南向北逐漸乾涸,現在的鉅野、鄆城、嘉祥及梁山南部,淤積成了平地,北部則成了梁山泊。
《水滸傳》描述的梁山聚義雖然有很多想象成分,但確實也反映出,河網交錯、湖泊密佈,一定程度上有利於盜賊竄伏來往。
山東之盜,總體上膠東較少,魯中和魯西較多。
同省而有如此差異,主要是受氣候和農業條件影響。
山東中西部是傳統農業區,洪水、澇漬和乾旱災害都很頻繁和嚴重。
清代268年中,山東出現旱災233年次,澇災245年次,黃運洪災127年次,潮災45年次。
更要命的是魯西南是傳統的人口密集區。
黃河入魯第一站曹縣,隋末義軍猛將單雄信、唐末黃巢的家鄉,幾乎都是受災專業戶,每逢大災,便要出現大規模饑荒。
當地流傳過一段順口溜:“一年決,二年荒,三年四年吃不上。”
頻繁決口導致黃泛區農民無法生活,要麼流浪他鄉,要麼羣起爲盜。
由於魯西南、魯西北地區處在多省交界處,官府的控制力較弱。
山東官府追剿,要麼逃入河南、江蘇,要麼避入河北。
彼處來剿,再竄回山東,所以成了久治癒之疾。
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清朝有位官員總結過,山東“盜賊之起於鄆巨,盛於菏曹,南擾歸德,東走豐沛,而東北蔓於兗沂、泰安諸屬”。
各省邊境的盜賊也往往互相勾結,難於撲滅,以致魯西多盜成俗。
而來往於多省之間,無疑要藉助馬力。形勢之需,迫使山東盜不得不到處購買搶掠馬匹,以作流竄之用。
其餘如沂州屬之幅匪、武定屬之梟匪及土匪、騎馬賊,隨地皆有。馬賊來去如風,極難追捕,一來二去,各處盜匪競效仿,響馬之名,也漸漸鬧了出來。
強悍爽質的民風社情也是關鍵,同樣是農業大省,同樣災荒頻仍,河北河南就沒有山東類似的情況。
雖然山東盜多成習,但並不代表山東人民天生就愛當強盜。
之所以老是出響馬,主要原因還是天災人禍交加,逼得人們吃不上飯,這才相聚爲盜乾沒本兒的買賣。
所以當初魏忠賢之所以將裁撤山東軍這麼大的事情交給韋寶辦,並沒有打算韋寶能撈到什麼便宜,絕對是想給韋寶一塊硬骨頭啃。
在魏忠賢看來,給韋寶畫了一個他能解決好山東問題,裁掉山東軍五萬人馬,再裁掉薊遼五萬人馬之後,才能當上海防總督的大餅。
海防總督是大餅,其他都是硬骨頭,換言之,魏忠賢並不覺得韋寶能吃到這塊大餅。
山東軍和薊遼、遼東的兵馬都不是好裁撤的!
韋寶擔心事情鬧的太大太急,會把山東變成響馬王國,李精白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李精白聽兒子說了這個消息,首先是震驚。
李精白覺得以韋寶展現出來的高超手腕,不該做出這麼傻的事情來。
“爹,現在該怎麼辦?”李鶴蓀也擔憂的問道。
李靜站在一旁不吭聲,這幾天她一直想着劉養噩的事情,不知道劉養噩現在怎麼樣了。
韋寶將劉養噩放出了牢房,不過劉養噩一直在布政使司衙門中,外界並不知道劉養噩現在的情況。
李精白揉了揉腦門道:“我知道了,你們沉住氣!都多大歲數的人了?你們都比韋寶大那麼多,想想看,韋寶才十五歲,就已經是朝廷的正四品大員,那份氣度,再想想你們,遇到一點事情就憂心忡忡,像是天要塌了一樣!”
李麟蓀和李鶴蓀被父親一通訓斥,不敢再說什麼。
李精白感覺自己說重了一點,換上比較平靜的語氣道:“靜觀其變吧,我們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多惹事了,最好是等韋寶走人之後再說,我上次去京師觀魏公公的態度,魏公公與韋寶未必是一路人,想來,山東不是韋寶久留之地。”
“萬一韋寶成功了呢?”李靜忍不住道:“爹爹你也不能不做好這個打算。”
李麟蓀和李鶴蓀一起點頭稱是。
“成功了?韋寶倘若成功了,我們再謀別的去處也就是了,憑你爹的資歷名望,憑你爹與魏公公的關係,還愁沒有位置嗎?大明的位置多的很,沒有必要與韋寶死磕。”李精白嘆口氣道:“你爹都這個年紀了,早已經過了意氣用事的年紀,你們記住,碰到強者,不要硬碰,是要吃虧的,凡事繞行,事緩則圓,則永遠不必擔心走錯路。”
“那爹爹爲什麼不考慮與韋寶走一條道呢?既然爹爹能將劉養噩交給韋寶,就是想與韋寶交好的吧?我不明白,既然爹爹又要與韋寶交好,又認可韋寶很強大,爲什麼不能與韋寶合作?”李靜問道。
李麟蓀和李鶴蓀雖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兩兄弟一起搖頭,同時道:“妹妹,你錯了!”
“我哪兒錯了?”李靜冷着臉對兩個兄長。
“爹不與韋寶計較,並不等於合作!爹是不想硬碰,不想讓濟南城遭到塗炭,不想看見官軍自相殘殺!韋寶的人馬穿戴者京營的軍服,本來就佔據強勢!不計較和合作,這是兩碼事!爹爹爲官多年,身爲朝廷二品大員,豈能與一個四品官合作?”李麟蓀道。
李精白聽兒子這麼說,臉上神色放鬆,露出了些許讚許之意,覺得兒子能這麼想問題很不錯。
李鶴蓀見哥哥似乎得到了父親的讚許,急忙道:“還有一點,就是爹爹剛纔說的,魏公公似乎並不與韋寶一條路,這樣說,韋寶可能是越過了魏公公,攀上了皇家的關係,韋寶出任海防總督衙門參政應該是皇帝直接支持的。大明朝廷現今是魏公公權勢滔天,在情況不明之下,還是要遠離這個韋寶爲妙。”
李精白笑了出來,點頭道:“你們兩個都說的不錯,有長進,我的確是這個意思,所以說靜觀其變,看清楚再說。有消息說韋寶過段時間就要去遼東的,他一旦走人,山東還是咱們的天下,何必跟韋寶搞在一起、他要處置衙門的官吏,就讓韋寶瞎胡鬧去就是了,過一陣等韋寶走人之後,再重新扶持一批人起來,豈不更好。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員。我最怕的是韋寶控制了軍隊!”
“韋寶已經控制了軍隊吧?”李靜道:“現在都是韋寶的兵馬,而且他幾乎將世襲將士都裁撤光了,新近招納的,都是流民中的青壯年,這些人肯定忠心耿耿的效忠韋寶的。”
“所以說你們還是太嫩了!這些都是表面的,只要韋寶一走,到時候換一位總兵,朝廷撥發的糧餉要從總兵手上分發下去,誰控制了糧餉,誰就控制了軍隊,軍隊向來有奶就是娘。”李精白笑道。
“那要是韋寶連總兵也換成他的人呢?”李靜道。
“呵呵,韋寶他沒有那麼大能耐,這是要魏公公和兵部點頭的,現在大權都被魏公公掌控,魏公公怎麼可能讓韋寶掌握海防總督衙門的軍權?”李麟蓀笑道。
“不錯,以韋寶的聰明,肯定能想到控制總兵,只是沒有這麼大的能耐。”李精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