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算是毛文龍親自談下來的‘業務’,要是被孫承宗弄黃了的話,毛文龍絕對要發火。
毛文龍、韋寶隨着孫承宗到了後面偏廳。
“韋公子,我之前說,想將你介紹給袁崇煥當弟子,現在我想了一下,我可以收你爲弟子,你可願意做我孫承宗的關門弟子?”孫承宗也不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道。
毛文龍這才知道還有這麼一件事情,暗忖當孫督師的弟子,挺不錯的,要看韋寶怎麼說。
韋寶微微一笑:“督師大人,這當然好,我願意的。”
孫承宗笑着點了點頭:“那,老師如果讓你無償捐贈100萬石糧草給東江軍,但並不要求揷手金州半島和朝鮮的事務,你可願意?”
“老師啊,督師大人弟子的名頭雖然很好聽,可沒法換成糧草和銀子啊!”韋寶收了笑容,淡然道,一副公事公辦談生意的架勢。
孫承宗有些不高興了,“小寶,你既然是我孫承宗的弟子了,該知道我的爲人,我是很有心栽培你的,也覺得小寶你是一個可造之材!有能力爲邊軍做一些事情,是不是不該太計較個人的得失?”
“老師啊,我很感激老師這麼看得起我,認爲我是可造之材。我可以將老師,朝廷,放在很高的位置!但是,我不會枉顧我個人的利益,如果哪天我吃不飽飯,沒有能力,老師和朝廷會幫我嗎?”韋寶笑道:“不管是師生之間相處,還是個人與朝廷的相處,可以稍稍吃虧,但是這個吃虧程度,要在個人能承受的範圍之內。不過,如果是等值的交易,便能長久了,這纔是長期合作的態度。”
“想得到什麼,就先要付出什麼,老師何嘗不懂這個道理?你可以先賒欠給東江軍嘛,毛將軍是講信用的人,他有條件還你糧草的時候,一定會付銀子或者還糧草的嘛。”孫承宗道:“這樣的話,是不是你能承受的範圍?”
韋寶搖頭道:“老師啊,這不完全是做生意,如果是生意的話,這個範圍,我無法承受!不說信不信的過毛將軍的爲人的問題,主要是東江軍的前景,我並不看好。幾十萬人在域外得不到支持,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什麼時候能有能力還我的糧草?我的糧草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不能這麼看,小寶,這件事情我會詳細向朝廷奏明!我相信,憑我這張老臉,向朝廷幫你請一個捐生,直接獲得舉人的功名是不難的,將來你若想當官,老夫至少能許你一個知縣的位置。”孫承宗道:“你還這麼年輕,爲朝廷出過這麼大的力氣,知縣做不了幾年,知州知府,都可以期待嘛。”
韋寶笑着搖頭:“老師啊,我與毛將軍談的合作條件,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這世上比這門生意風險小,比這門生意利潤大的生意多的很!我何苦跑到東江尋求發展?如果有誰願意與毛將軍合作,我立刻可以退掉這門生意!不與毛將軍合作,我沒有任何損失,相反,與東江軍合作,我將承擔傾家蕩產的風險。”
“小寶啊,我明白,你爹是農戶出身,你家祖祖輩輩都是貧農,將銀子看的很重。你的銀子也都是你自己賺來的。但是你想過沒有,有了老夫的庇護,你將在仕途上大有作爲,是不是應該將目光放的遠一些?”孫承宗道:“老夫看的出來,你很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樹!你想過沒有,要是沒有老夫,先不說你能否考中舉人,即便你能憑自己的能力考中舉人,接下來能否考中進士?考中了進士又怎麼樣、多少進士放在翰林院當個閒置的官員,一當就是幾年,十幾年,好不容易熬出頭,也不過是外放當個知縣罷了,哪裡有在老夫的庇護下順風順水?”
“督師大人啊,老師啊,你這是站在你的角度看問題,沒有站在毛將軍和我的角度。毛將軍要的是一個長期解決糧草不足的路子,我要的是毛將軍這種有實力的大員做朋友!以圖發展我天地商號。就我個人來說,我完全可以慢慢科考,能中就中,不能中,也一切隨緣,不必冒任何風險!一百萬石糧草不是個小數目,我沒法照辦。”韋寶斬釘截鐵的拒絕都。
孫承宗皺了皺眉頭,正想着如何措辭。
毛文龍忍不住了,眼看孫承宗似乎已經勾起了韋寶的火,生怕韋寶生氣之下,拒絕再與東江軍合作,遂道:“督師大人!我覺得韋公子說的很有道理!請按照韋公子說的辦吧!除非你想看我東江軍長期受缺糧缺軍餉困擾。”
“毛將軍,稍安勿躁嘛。你應該比韋公子清楚,朝廷有多少人!我雖然是薊遼督師,但我不能一個人說了算,這事不是小事,多少雙眼睛上上下下的盯着?現在很多言官在等着找我的麻煩,這些,你都該很清楚纔是。”孫承宗道。
“我知道,但我東江軍的困難,督師大人也該知道!”毛文龍道:“有誰要因爲這事彈劾大人,請全部推到我身上!”
“不行,我沒有辦法在你們的契約上頭簽字!”孫承宗拒絕道:“我到了這個年紀,還怕什麼彈劾?大不了便是丟官回鄉!我早已經有歸隱鄉里的打算。”
“督師大人,你到底什麼意思?”毛文龍不悅道:“你是擔心韋公子,還是擔心我毛文龍?你們是不是就盼着我東江軍煙消雲散?盼着我們都吃不飽飯,一個個餓死?”
“毛將軍,我既不是擔心你毛將軍,也不是擔心韋公子,我既然已經答應了收韋公子作弟子,他就已經是我孫承宗的弟子了,哪個老師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好?你東江軍在建奴身後牽制,作用無可匹敵,我怎麼會希望東江軍煙消雲散?”孫承宗道:“我正是因爲要保護你們,纔不希望你們被人授之以柄。”
韋寶一汗,要說帝師就是帝師,薊遼督師就是薊遼督師,看看人家孫承宗說話的水平有多高?
韋寶其實已經完全看破了,知道孫承宗就是在擔心得到了自己的幫助之後,毛文龍會更加做大,會變成無法駕馭,但人家孫承宗楞是可以說成是爲毛文龍着想。
“督師大人,你若真的是爲我東江軍着想,你就簽字!別的不用管了,有多少人想殺我毛文龍,想彈劾我,我都不在乎!東江軍最要緊的是填飽肚子,否則沒人彈劾,自己先餓死了。”毛文龍瞪視孫承宗,語氣冰冷。
孫承宗不悅道:“毛將軍,你這是逼迫老夫嗎?”
“督師大人,我絕沒有這個意思!”毛文龍道:“但請督師大人體諒我東江軍的難處!”
“哼,那誰來體諒老夫的難處?”孫承宗道:“若真的如此缺糧,就不要管那些老百姓了,你的人也可以放棄守衛連山關,先退回皮島!”
“督師大人,你情願讓我們放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地盤,放棄許多將士用命換回來的地盤,也不願意我們東江軍吃飽了好打建奴?”毛文龍冷然道。
“毛將軍,你怎麼還沒有明白?你們東江軍的主要作用是牽制建奴,實際上,你們有個幾千人,就足矣牽制建奴了,不要弄那麼多人嘛。”孫承宗道。
“幾千人就足矣牽制建奴?督師大人,沒有想到你說話這樣可笑,上兩個月,我們金州城上萬守軍都被建奴打光了,幾千人的話,拿什麼牽制建奴?”毛文龍反問道。
“守不住就不守,就走,等建奴走了,再回來便是了嘛。毛將軍一直不都是這麼打的嗎、現在爲什麼這麼執着於守衛地盤?你要那麼大地盤做什麼、”孫承宗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
毛文龍起火了,“督師大人,我真沒有想到督師大人也會這般看我東江軍!我的地盤,不就是大明朝廷的地盤嗎?都不守了?百姓都不要了?全部拱手送給建奴?督師大人是不是想看到我東江軍的所有人,因爲吃不上飯,都投了建奴吧?”
韋寶聞言一驚,沒有想到毛文龍跟孫承宗說話,也可以這麼不客氣?
“毛將軍,你這可不是爲人臣者該說的話!”孫承宗皺眉道:“這裡幸好沒有外人,被人聽了去,你這是大逆不道。”
“督師大人,你讓我東江軍只留幾千人,不讓我們開疆拓土,不讓我收留遼民,你有爲朝廷着想,有爲百姓着想過嗎?你這也好不到哪裡去吧?”毛文龍冷冷道:“要是讓所有人知道,堂堂薊遼督師大人,居然不想擴大地盤,不想保護大明百姓,不知道大家會怎麼看?不知道朝廷又會怎麼看!?”
“毛文龍!你不要鑽字眼!”孫承宗怒道:“這個字,我不可能會籤!”
“孫督師!你這是逼我!之前韋公子捐輸的24萬兩紋銀,你給了祖大壽,說要用於對建奴反擊,而沒有給我急需要銀兩的東江軍,我不說什麼了!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韋公子肯捐助糧草,你又橫加阻撓!當我們東江軍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嗎?別忘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毛文龍比孫承宗的怒氣更甚!
孫承宗從剛纔對毛文龍發火之後,就已經有些後悔了,但自持身份,不肯示弱。
韋寶在一旁看的心驚動魄,彷彿看見了原本歷史上的將來,毛文龍與袁崇煥鬧矛盾時候的情形,沒有想到毛文龍這麼牛,連孫承宗都敢惹,還像是罵狗一般,毫不留情。孫承宗還算比較有涵養,比較能保持長者風度的了,換成年紀更輕的人,不敢想象會怎麼樣。
“毛將軍,督師大人,不要爲這事起爭執,我看,這事就算了吧!當沒有發生過。”韋寶開口道。
“韋公子,你彆着急!”毛文龍急忙道,說完怒視孫承宗,若這單合作黃了的話,毛文龍真的氣衝頭了,真的要與孫承宗當場翻臉。
孫承宗本來在說完毛文龍之後便有些後悔,聽韋寶說不與毛文龍合作了,又有些內疚,毛文龍的處境,孫承宗比誰都清楚。
“小寶的天地商號幫助東江管理地方事務,也不是不可以。”孫承宗鬆口道:“只是怕朝廷有非議,朝廷下旨阻止的話,不是白說嗎?”
“這是私下的協議,名義上,我仍然會留官員!金州城的守將仍然是張盤,只是實際上由韋公子的天地商號說了算,誰能非議什麼?”毛文龍見孫承宗鬆口,語氣稍微好了一些。
孫承宗沉吟不語了。
“毛將軍,既然督師大人這麼爲難,我看還是算了吧?”韋寶道。
“我東江的事情,我毛文龍就可以說了算!”毛文龍慨然道:“韋公子,你放心,督師大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若真不管我東江了,我們也沒有必要堅持下去,我現在就寫奏疏,要求辭官回鄉。”
毛文龍說完,看向孫承宗,一副隨時準備翻臉的架勢。
孫承宗很不高興,但不想事情鬧僵,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忍氣道:“毛將軍,我給你出個主意,你看是否可行、”
“督師大人請講。”毛文龍做個請的手勢。
“你們的契約寫六年,太長了。不如先投石問路,寫半年,怎麼樣?”孫承宗問道。
毛文龍皺了皺眉頭,暗忖這也沒有什麼,不過,時間一下子從六年縮減成了六個月,韋寶還肯支持自己200萬石糧草嗎?
毛文龍和孫承宗都看向韋寶,要等韋寶表態。
韋寶呵呵一笑,暗忖孫承宗可真是一個老狐狸,這招投石問路是不錯,以這個年代的通訊之差,京城得到消息,至少得半個月,到時候這邊打仗打的不可開交,言官們彈劾也有個過程,只半年時間的話,言官們即便反對,聲浪也一定大不起來,因爲半年時間真的不長,彈指一揮間。
“我沒有問題,既然時間縮短了十倍,其他我給毛將軍的條件,一應縮減十倍便是了,200萬石糧草,改成20萬石不就成了嗎?”韋寶笑道。
孫承宗和毛文龍頓時都有些急眼。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不可。”
“韋公子,20萬石糧草的話,我便是不找你湊,自己設法在遼西買,也是能買到的,數量太少的話,沒有多大用處!”毛文龍道。
“小寶,你不要斤斤計較嘛,半年只是試探,如果這次言官們反對的聲浪不是特別大的話,過了這一茬,再補籤個六年的契約,不也一樣嗎?”孫承宗勸道。
韋寶呵呵一笑:“那要是這回言官們反對的聲浪很大呢?我這200萬石糧草豈不全部都扔水裡去了?我不是擔心毛將軍不守信用,會賴我的糧草,但東江是啥情況,毛將軍和督師大人都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說吧?這200萬石糧草拿出去,只會越吃越少,東江是萬萬沒有能力還回來的!到時候後續契約沒處落實,我不是打水漂了?這不是我斤斤計較不斤斤計較的問題,我是私人,又沒有雄厚家底,不是有根基的世家大戶,纔開始做生意的。我虧了,很多跟着我吃飯的人都要出外逃荒,搞不好不久之後就會成爲路邊枯骨,我們找誰去?”
毛文龍想說什麼,但覺得韋寶說的也很有道理,人家韋寶也有自己的難處,抿嘴不言。
孫承宗見韋寶的態度似乎很強硬,轉而對毛文龍道:“文龍,20萬石糧草支持半年的確很費勁,但也能夠你先頂住兩三個月吧?要不然,先就這麼修改契約?這次主要是投石問路,兩三個月之內,我相信朝廷的風向肯定已經很明朗了,到時候,如果順利的話,我們還可以提前與韋公子重籤契約嘛,你說呢?”
毛文龍沉思了一小會,點頭道:“行吧!督師大人只要肯幫我,我毛文龍受點委屈不算什麼!”
孫承宗反倒是被毛文龍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就真的硬要一上來就簽訂六年契約,憑他孫承宗的資歷和身份地位,別人也不能把他怎麼樣,頂多就是架空位置,讓他回鄉養老罷了。孫承宗擔心的是毛文龍會因此而坐大!孫承宗越是與韋寶接觸,越是欣賞韋寶,毛文龍本來就是域外一方諸侯般的人物,這種諸侯,若得到厲害的人幫襯,隨時有可能坐大的!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孫承宗拍板道:“韋公子,你這下沒話說了吧?”
韋寶點頭:“學生願意聽從督師大人安排。”
孫承宗苦笑一下,暗忖,我說你這麼個學生,也不知道是對是錯?爲什麼感覺可能是我這一生做過的最大錯事?你揷了毛的話,只怕比猴子還精明,哪裡會聽老夫的話?
“小寶,你那副字帶在身邊嗎?”孫承宗問道。
韋寶一喜,知道孫承宗這是要在那副字上落款,正式承認自己是他弟子了,急忙點頭:“在呢,我一直讓隨從帶在身邊,我現在就去取來嗎?”
“去吧,我這就讓人準備供品,正式收你爲弟子。”孫承宗道:“正好,現在薊遼關內外大員聚集的比較齊整,也好請大家做個見證。”
韋寶大喜:“好啊,晚上我大排宴席,請見證人們好好吃喝一頓。”
孫承宗和毛文龍同時一汗,都暗忖剛纔說起捐輸糧草的時候,你摳的像個山西老財,現在你又大方起來了?
韋寶就這樣的人,對於吃喝玩樂是頂頂捨得花錢的,談生意則不同了,談生意必須錙銖必較,這沒有什麼丟人的,否則反而會被人當傻瓜。韋寶已經養成自己的習慣了。
“好,我正好也可以做個見證,今晚上怕是又有一頓上好酒席享用了。督師大人,韋公子的酒席,即便是放在京師,恐怕也吃不到,十分豐盛啊。”毛文龍笑道。
孫承宗點了點頭:“老夫有口福了。”
韋寶欣喜的跑出去找王秋雅拿那副孫承宗送給他的字。
那邊大廳,衆人還在等着呢,搞不清楚孫承宗、毛文龍帶了一個少年去說話,說了這麼久,還沒有結束?
“兄長,你覺得他們會談妥嗎?督師大人會不會向毛文龍讓步?畢竟毛文龍可是橫的很!仗着執掌域外一隅,天不怕地不怕,一天到晚提着把尚方寶劍,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尚方寶劍一樣!”吳襄小聲對祖大壽發牢騷。
祖大壽點了點頭,“暫時不好說!孫督師不想毛文龍因爲得到韋寶的幫助之後而變的更強,這點,我們都看的出來,關鍵看孫督師這回耳根子是硬還是軟!若是韋寶真的同毛文龍搞到一起去了,不但非常麻煩,而且對我遼西遼東都是巨大的威脅!”
吳襄輕聲嗯了一聲,接着輕聲道:“兄長說的不錯!的確會非常麻煩,那樣的話,毛文龍甚至有可能將手伸到遼西來!遼西可是咱們的老家,遼西一旦有外人揷手,事情就不好辦了。”
“沒有那麼悲觀!孫督師他自己心裡也有本賬,打建奴,主要還是靠我們遼東本地將門正面阻擊!毛文龍特孃的只會在建奴身後做點小動作,盡等着撿便宜!真的到了危難的時候,毛文龍根本派不上用場!要不是毛文龍花大筆銀子與宮裡的幾位大公公打好了關係,哪裡輪到他提督!”祖大壽道:“只要孫督師沒有老糊塗,就絕不會答應毛文龍!不光是怕毛文龍坐大,京城的言官們可不是好說話的,但凡違反朝廷祖制的事情,都有很多人反對,更何況魏公公現在正四處蒐羅孫督師的過錯,要設法整倒孫督師。”
“那要是萬一督師大人老糊塗了呢?鐵了心要幫毛文龍?”吳襄不安道,“還有韋寶,這小子腦子活的很,嘴巴也很能說!不得不防。”
祖大壽瞟了眼吳襄:“怎麼?你也對韋寶有意見嗎?他還了你12萬兩黃金,你不是應該不對他生氣了嗎、而且,我還聽說,你想收韋寶當女婿喲?”
吳襄一驚,急忙道:“今天我就讓人將12萬兩黃金給兄長府上送過去。我本來是想等湊齊了18萬兩黃金一併送過去的,我手頭沒有那麼多黃金呀,兄長千萬不要誤會。另外收韋寶當女婿,那是權宜之計,那天的情況我不是跟兄長說了嗎?毛文龍用話把我趕上了。我還是更屬意可法的。”
祖大壽滿意的一點頭:“不需要這麼擔心,我們有九成勝算!你玩牌九,摸到過幾次天牌?”
吳襄笑着點頭道:“兄長說的是。”
這時候兩個人就看見韋寶急急忙忙從那邊偏廳過去。
“好像出來了!怎麼只有韋寶一個人出來?”吳襄對祖大壽道。
祖大壽冷笑一聲:“肯定是談崩了唄!合作談不成的話,韋寶一個平民老百姓留在這裡做什麼?這回孫督師總算是硬氣了一次!”
吳襄笑道:“兄長所言極是!這回毛文龍丟人丟大了。他還以爲他自己就是督師呢,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吳襄和祖大壽在前面悄聲議論。
吳三鳳和祖可法作爲兩個人的跟隨,在後面也輕聲的議論。
在正式的場合,吳襄出來主要還是帶着吳三鳳,而不是帶二兒子吳三輔。
“大哥,你說韋寶這鄉里人,不會真的和毛文龍攀上關係了吧?”祖可法問道。
“怎麼會?毛文龍就是想從韋寶那裡搞到不要錢的糧食!兩個都不是什麼好鳥,所以一拍即合!”吳三鳳回答道。
“不知道督師大人是否能阻止毛文龍?韋寶若真的和毛文龍合作,以後可就不好對付他了。毛文龍手下很多人啊,比咱們遼西遼東還多!”祖可法輕聲道。
“那又怎麼樣?毛文龍的人都是些烏合之衆,舅父手裡纔是精兵強將!”吳三鳳道:“等着看吧!督師絕不會答應毛文龍和韋寶的事,若是不然,舅父也會出來說話阻止的!”
祖可法點了點頭。
這時候,孫承宗和毛文龍往大廳走來,所有官員都站起身來相迎。
孫承宗對衆人道:“韋公子與毛將軍的合作談好了,爲期從六年,改成六個月,新東西,我們也應該嘗試一下嘛!”
衆人聞言一陣譁然,沒有想到居然談成了?他們並不是很在乎,是六個月,還是六年。
反正大家都知道,毛文龍一旦得到了糧草支持,以東江軍的手段,建奴是萬萬奈何不得他們的,大不了,打不過的時候,就往朝鮮的深山老林裡面逃跑,往一個個荒島上逃跑。
吳襄和祖大壽聽說了這個消息,更是氣的臉色鐵青!
吳三鳳和祖可法兩人則就差沒有氣的當場爆血管。
吳襄已經對祖大壽詳細說過昨天韋寶宴請遼西遼東所有世家大戶的事情,並且告訴祖大壽,只有祖大壽與韋寶和解,同意支持韋家莊由韋寶自行打理,韋寶纔會在三年之後歸還祖家一半黃金的事情。
這麼苛刻的條件,祖大壽是不可能與韋寶和解的,所以根本沒有考慮過吳襄對自己說的事情,祖大壽是打算戰事稍有緩和,立刻調動一支軍隊將韋家莊踏平!
誰知道現在仗還沒有打起來,首先聽到了這麼不好的消息,韋寶居然與毛文龍搞到一起去了,似乎還得到了孫承宗的支持?
孫承宗剛纔明明是反對的啊!這麼一點兒功夫,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兄長?”吳襄輕聲對祖大壽道。
祖大壽臉色鐵青,抿着嘴,一句話說不出來,到了這個時候,他能說什麼?韋寶與毛文龍合作,那是他們的事情,輪不到他一個錦州副將去管。
一衆薊遼的外籍大員們紛紛恭喜毛文龍獲得了糧草支持,遼西遼東的本地將領們則都臉色不好看的默不作聲。
毛文龍樂呵呵的對衆人拱手道謝:“還有一條更好的消息呢,要督師大人親口對大家說,等會你們少不得還要恭喜督師大人!”
“還有更好的消息?建奴退兵了嗎?”袁崇煥問道。
孫承宗笑呵呵道:“不是,是老夫今日要收一個關門弟子!崇煥,你要多一個小師弟了。”
袁崇煥差點兩眼抹黑,立時猜到了孫承宗是要收韋寶爲弟子,他一個四十多歲的人,韋寶一個十四歲的人,兩個人當師兄弟,這合適嗎?
衆人急忙紛紛恭喜孫承宗,這回,連遼西遼東的本地將領們也一起恭喜。
孫承宗樂呵呵的與衆人拱手爲禮,感謝大家。
袁崇煥回過神來,恭恭敬敬道:“老師的眼光是不會錯的,這下好了,有了這麼有才能的小師弟,師門以後會更加發揚光大。”
“他年紀還小,你以後多帶一帶他,都是自己人。”孫承宗微微一笑。
“是,老師。”袁崇煥躬身道。
“師道”是中國文化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它既是精神價值的傳承方式,也是傳承精神的人脈延續方式;它是非宗教的,但具有崇高感;它是個人化的,因而是自由的,但也是受到制約的,尤其是內心的自我約束。
韋寶向王秋雅拿了裝着孫承宗送給他的字,來不及與王秋雅說話,便又返回了。
衆人少不得也對韋寶一通恭喜!
連吳襄也恭喜韋寶。
韋寶笑呵呵的對衆人團團拱手爲禮。
剛纔不久之前,韋寶還只是一介平民,即便有秀才身份,在這樣的場合,也仍然狗屁不是,但隨着孫承宗的一句話,一切都不一樣了!
孫承宗的弟子,即便是朝廷不封蔭舉人這類的功名,光是靠高官舉薦,也是很有機會出仕爲官的。
韋寶現在就已經算是半個官場中人了,所以在場衆人自然會對韋寶另眼相看。
而且,官場中人又如何?
當官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找靠山!即便是知府級別的大員,想找打帝師、薊遼督師孫承宗大人這樣的靠山,又談何容易?
即便魏公公正在懟孫督師,即便孫承宗沒有融入東林黨,在政治勢力上實際沒啥用。
不過,光是名望就已經很不錯了。
況且,身爲孫承宗的弟子,並不影響閹黨或者東林黨吸納招收爲己用。
拜師的一應用具很快準備齊整。
督師府本來就經常舉行各種儀式,這些東西都是現成的,大部分文官也都精通禮節,完全沒有問題。
一位資歷很深的薊州大員充任司儀,指揮張羅,其他人在場衆人則都是見證人。
韋寶很熱情的邀約大家晚上一定要吃飯喝酒。
衆人高興的答應,這不是給韋寶面子,不答應的話,就是不給薊遼督師面子啊!
不管有多少人懟,反正眼下孫承宗大人還是薊遼督師,還是大明最有軍權的人。
“師道”也是中國文化最重要的一種形式之一,既具有精神內涵的巨大價值,也有“拜師禮”這樣的外在形式。
中國素稱“禮儀之邦”,“拜師禮”只是其中一部分。
中國人尊師重道,乃久遠之傳統,故周代已有釋奠尊師之禮。孔子說“自行束脩以上者,吾未嘗無誨焉”,先秦諸子,私家講學,大抵均是如此。 _ тTk an_ ¢〇
古之學者必有師。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爲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韋寶整裝準備好了之後。
司儀高聲道:“跪拜禮:一拜:日月北斗天長地久;二拜,師徒攜手明月九州;三拜,永記師恩,功德千秋。”
韋寶恭恭敬敬的按照要求,在衆人羨慕的目光中磕頭。
孫承宗微笑點頭。
“敬茶。”司儀道。
韋寶雙手捧過一杯熱茶,恭恭敬敬的遞給孫承宗。
孫承宗含笑接過,喝下一半。
拜師茶是很重要的,這杯茶從此是一家,這杯茶技藝超羣振華夏,這杯茶藝術人生展才華。
早在3000多年前的周朝茶已被奉爲禮品與貢品。到兩晉、南北朝時,客來敬茶已經成爲當時人際交往的社交禮儀。
顏真卿《春夜啜茶聯句》中有“泛花邀坐客,代飲引清言”.唐代劉貞亮讚美“茶有十德”認爲飲茶除了可健身外“以茶表敬意”,還能“以茶可雅心”,“以茶可行道”。
韋寶以爲這就可以了,想要起身,被司儀制止了,示意韋寶還沒有結束。
韋寶只得接着在蒲團上跪好。
孫承宗拿過一方戒尺,在韋寶的頭上敲了敲。又在韋寶身上敲,並且口中唸唸有詞。
“一敲頭,頭腦清醒,敬業於羣。二敲肩,永擔重擔,敢於創新。三敲身,做事有度,循序漸進。”孫承宗道。
韋寶覺得好玩,有點想笑,強行忍住了,感覺比當初與衆人集體入學,跪拜廖夫子的時候,大不一樣,這次顯然要正式的多!從此以後,自己也是有師承有師門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