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莽古爾泰只帶回了四千兵馬,努爾哈赤卻並沒有責備莽古爾泰。
因爲努爾哈赤也已經清醒的認識到了,寧遠城內恐怕是有大量寶軍的,一千人都少了,可能有兩千,三千,甚至更多。
建奴已經有清楚的認識,只要是有兩千寶軍把守的城池,建奴就是三萬人也未必打的動,即便能打下來,也得十天半個月,人也得死的差不多了,打下來也沒啥意義。
如果花幾萬大軍去拼對麼幾千人,山海關和遼南還有大量的寶軍沒有出動,這不是等於自己虐待自己,自己往死路上趕嗎?
就這樣,建奴死傷過萬,寶軍只是付出了死傷不到五百人的代價。
按道理,現在努爾哈赤就應該收拾殘部灰溜溜的跑走。
但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努爾哈赤帶來六萬七八千大軍,損失了過萬,還有五萬六七千人馬,近六萬,並沒有傷筋動骨。
兩個大營都還在,才一天功夫,就這麼走了,努爾哈赤憋不下這口氣!
而且建奴一向不怕寶軍或者明軍出來野外作戰,感覺只有他們打明軍,沒有明軍打他們的道理。
“你們誰去勸降。”努爾哈赤問道。
衆人奇怪,這都連敗兩場,損失了過萬的大軍了,勸降?是寶軍勸降咱們,還是咱們勸降寶軍?
這個時候,怎麼有臉說出勸降這兩個字呢?
不過,謀士們馬上明白了努爾哈赤的用意,估計大汗是想讓人親自進寧遠城,看看寶軍的虛實,看看寶軍有多少人馬。
另外,勸降也能鼓舞士氣,讓本方知道損失不大,依然比寶軍的實力強大,即便要走,也能走的體面一點,我們是勸降不成才收兵的,並不是敗退。
“怎麼?沒人敢去嗎?養你們這麼多文士,現在該是你們效力的時候了。”努爾哈赤不滿道:“我估計韋寶很有可能就在寧遠城裡面,如果韋寶在寧遠城,聰古倫一定也在寧遠城。讓韋寶把我女兒還回來!”
“大汗,微臣願往。”范文程鼓足勇氣道。
范文程主動請纓也是聰明之舉,之前他曾經探路,還告訴努爾哈赤寧遠城裡面的守軍不多,還說什麼即便有寶軍,寶軍的人也不會多。
可現在事實證明,寧遠城裡面有很多寶軍,如果不趕緊立功將功補過的話,努爾哈赤一怒之下,很有可能殺了自己。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你打算如何勸降?提什麼條件?”
“主要看韋寶提什麼條件吧,如果韋寶真的在寧遠城,事情會好辦一些。如果韋寶不在的話,他底下的人說話也不算數,還得派人去送信,來回得耽誤幾天的功夫。”范文程道。
努爾哈赤點頭:“行,那你去吧!代表我與那韋寶小兒談一談也好。這個小兒,一會在大明的都城待着,一會又跑回遼東來禍害,真是傷腦筋。”
“是,大汗。”范文程施禮之後便大踏步走了。
“父汗,勸降,總要帶一些金銀珠寶什麼的吧?范文程就這麼空手去?”皇太極提醒道。
努爾哈赤苦笑一下:“韋寶不要那些,韋寶要的是一千二百萬兩紋銀和我的聰古倫!聰古倫自己跑到韋寶身邊去了,韋寶現在就要一千二百萬兩銀子,你拿得出來嗎?”
皇太極聞言不說話了。
一千二百萬兩紋銀,對於建奴來說不算什麼,建奴不缺錢,這些年從遼東,朝鮮,蒙古,連戰連捷,人口牲畜和錢,都搶了許多,都是不缺的。
旗主級別的人何止五十,一家湊二十來萬兩銀子沒問題,根本不用努爾哈赤自己掏銀子,就能湊齊一千二百萬兩紋銀了,關鍵這也不是小數目,這麼一大筆銀子拿出去的話,從此寶軍將更加強大,八旗兵將就此削弱。
這是一個此消彼長的問題,誰願意給敵人送銀子。
“我怕范文程此去,不再回來了。”鮑承先也提醒了一句。
衆人聞言,都覺得很有這種可能,打了敗仗,大家都不敢去,范文程卻敢主動請纓,投降的可能性很大,本來范文程就是自己投靠過來的。
努爾哈赤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心裡不高興。
知道漢人文士之間爭風吃醋,內鬥的厲害。
范文程一個人,騎着馬,空着手,舉着白色的布條跑到了寧遠城城牆底下,“別放箭,別打槍,我是來議和的。”
建奴城頭守軍看了眼寒風之中,被風吹的都要落下馬背的范文程,沒有人搭理他。
范文程看沒有人搭理自己,翻身下了馬,想到城門洞躲避風雪。
砰砰!
城牆上放了兩槍。
“不得靠近!通報姓名職務!”城樓守軍排長喊話道。
“我叫范文程,我是大汗帳下書辦。是來與你們議和的啊,求見韋寶韋將軍。”范文程高聲道,不敢再往前走了。
城頭幾名寶軍士兵聞言,紛紛喝罵。
“我們總裁的名諱是你這種下三濫叫的?”
“你就算按明廷的叫法,也得叫爵爺,我們家總裁豈能是將軍,天底下有掌故數十萬兵馬的將軍嗎?”
“別說將軍,就是薊遼督師,爲帥者,不過掌管區區數萬兵馬。”
“這狗東西說什麼叫范文程,一聽就是漢人的名字,又是一個狗漢奸!”
范文程在城頭下受凍,還得被寶軍兵士大罵,心裡窩火,也沒有辦法。
寶軍還是幫范文程去傳話了。
從排長到連長,從連長到營長,從營長到團長,從團長到旅長,混成旅的旅長讓參謀去告知譚瘋子。
譚瘋子不敢怠慢,讓人通傳林文彪,林文彪親自到總裁行營門口,請韋總裁的美女秘書告知王秋雅,王秋雅才告知韋總裁。
韋總裁一聽范文程來勸降,便笑了:“野豬皮就是牛,打了敗仗,居然還敢來勸降。”
韋寶現在心情極好,此行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有沒有重傷努爾哈赤,這並不重要,可以宣稱重傷了努爾哈赤,反正也無從考證,兩場守城戰打過,殺了上萬建奴這是實打實的事情。
別的明軍,軍中都有監軍,韋爵爺身份特殊,韋寶是遼東總監軍出身,紀用、塗文輔等監軍大太監也給韋寶面子,並沒有在寶軍派太監監軍。
其實派了也沒用,寶軍根本不會讓太監住在軍中。
韋寶現在也給太監們送銀子,送的量,也能維持原來的額度,但不再擴大拉攏了。
就緊着一些有權力的大太監,底下的辦事小太監就不理了,愛生氣生氣去吧。
“見不見?”王秋雅問道。
“見一下吧,見一下沒壞處。”貞明公主道:“注意別讓建奴使者看見我們的兵力便是。”
“嗯,看見也沒事,努爾哈赤不敢再進攻寧遠城的了,是我現在沒有想好要不要進攻他!”韋寶道。
“總裁想主動進攻建奴?”貞明公主問道。
“嗯,還沒有想好,要是我主動進攻,仗就打的大了。”韋寶道:“寧遠城過去,現在錦州周邊都已經被建奴佔領,建奴不可能坐守遼東,會延長他們的補給線,一定會退,我們一路追的話,他們會退到義州。”
“退到義州的話,這仗的確就打的大了,而且義州在察哈爾和科爾沁草原旁邊,還將牽扯更廣,科爾沁是追隨建奴的,察哈爾雖然與建奴不和,卻也沒有公然決裂,察哈爾始終在大明和建奴之間搖擺不定,到時候如果察哈爾和科爾沁支援建奴,我們就是把山海關五萬人都拉過來,再把遼南的兵力都逼向建奴,也不見得能一口吃下建奴,到時候我們補給線勢必拉長,真的成了打打仗,兩邊鎖死在一起,都將面臨誰也沒法前進,誰也沒法後退,像是兩頭鬥牛頂在一起一樣,是不是?”貞明公主的思路十分清晰。
韋寶欣慰的看着貞明公主,有貞明公主在,吳雪霞雖然不在,也一點壓力都沒有,貞明公主的確很聰明,大局觀很清晰。
“那是不可能的,我根本就沒有打算一口吃掉建奴,也不可能吃掉。就算能吃掉,吃掉建奴之後,我們在大明朝廷眼裡就成了建奴。”韋寶道:“那不是我所需要的,我們一旦被大明朝廷當成建奴,我們以後就沒有時間發展了。大明朝廷憎恨我們的程度,將比憎恨建奴超過十倍,百倍都不止,你明白嗎?”
“明白,歷朝歷代都是這樣,甚至小家庭也是這樣,憎恨內部,要遠遠超過對外敵,很多人在外面無能,回家很厲害。”王秋雅插話道:“我爸就這樣。”
韋寶呵呵一笑:“沒錯的,你爸是這樣。”
其實韋寶也不知道王秋雅他爸是不是這樣,因爲韋寶穿越重生來以後,對以前的記憶是十分模糊的,不過,在韋寶印象裡,大部分國人都這樣,在外面蔫不拉幾像一條蟲,回家對老婆孩子就像一條龍了。
“那現在怎麼辦?見一見這個金國使臣?與他們議和?條件是不是還是一千二百萬兩?”貞明公主問道。
韋寶點頭道:“沒錯,這一千二百萬兩紋銀的條件是沒有辦法改的,具體的,你與他談吧。”
“我與他談?”貞明公主覺得韋總裁很信任自己,“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是我的女人,代表我有什麼問題。迎娶你的事兒稍微放一放,但等建奴退了,我可以派人往朝鮮發公告,我們的婚期定在明年,到時候,我要整個漢城都成爲我們的婚宴場,朝鮮八道同慶!”韋寶笑道。
貞明公主粉臉羞紅,覺得韋寶對自己實在是好,但猶豫道:“還是不要這麼盛大了,公告一下就算了,我不想排場做的那麼大。”
貞明公主本來想說自己是結過婚的女人,但沒有好意思說出口。
其實韋寶知道貞明公主是怎麼想的,笑道:“反正是明年的事兒,不着急,先辦眼下的事情吧。”
“好。”貞明公主低頭行禮。
雖然已經和韋寶有了實質的肌膚之親,但貞明公主依然像以往一樣守禮。
貞明公主接見范文程,韋寶則去睡大覺去了。
原來在社會最底層的時候,韋寶覺得睡大覺是最美的事情,又苦又弄不到錢,被所有人瞧不起,那種日子簡直刻骨銘心。
現在韋寶巨有錢,巨有社會地位了,韋寶仍然喜歡睡大覺這項運動,比哪個運動都舒服。
所以,韋寶現在就抱着王秋雅補覺去了,昨天晚上和貞明公主搞的太激烈,根本沒有睡幾個小時。
范文程一身的雪在溫暖的室內開始融化。
外面冰天雪地,但寧遠城的總裁行營,裡面生了很多盆炭火,非常的溫暖。
寧遠城有三萬多人過冬的物資,現在寶軍六千人使用,還帶了許多食物過來,物資是很充裕的。
寶軍不讓范文程看到城內的兵力,但城內充足的物資儲備是一點都不瞞着范文程。
范文程渾身溼漉漉的,看着高坐在主座的貞明公主,沒想到會是個女的接見自己。
看這女人的服飾,范文程認出是朝鮮人的衣着習慣,而且衣服華麗,一看就是貴族,不知道這個女人是韋寶的什麼人。
韋寶的事情,建奴是比較關心的,但也頂多打聽出韋寶是不是又加官進爵這些大事。
至於韋寶身邊的女人,和韋寶的生活,這些事情是打聽不到的。
因爲大事可以知道的渠道不少,可以從蒙古商人和偷偷出關的晉商口中得知,可以從與建奴暗通來往的明軍邊軍將領那裡得知。
但建奴沒有辦法將細作打入寶軍,更沒有辦法安插人手到韋總裁身邊,自然無從知道韋總裁生活上的事情。
不知道是韋寶的什麼人,范文程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這個年輕美麗的朝鮮女人,只能道:“我是金國使臣,我要拜見韋寶將軍。”
范文程說完,心裡惶恐,也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女人脾氣怎麼樣,畢竟常常聽說上來就殺使者這種事情,這要是被殺了,就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