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魏忠賢還是決定見韋寶一面,不見也不是辦法。
但剛纔與一幫手下大臣討論之後,更加堅定了魏忠賢想殺韋寶的心思。
魏忠賢與韋寶的主要癥結還是在於魏忠賢搞不清楚韋寶的心思,而且,韋寶是孫承宗的弟子這件事。
孫承宗不僅是一位軍事家、戰略家,還培養了馬世龍、袁崇煥等一大批文武將領。
孫承宗在明與後金作戰連遭敗績、邊防危急的情況下,他替代王在晉成爲薊遼督師,坐守山海關,並備前屯,充當後盾,有效遏制了後金的發展。
而且在孫承宗的精心治理下,修築大小城池,開墾萬頃良田,讓寧遠成爲了進可攻、退可守的軍事重地。
修築了關寧錦二百里防線,收復失地四百餘里。
1625年夏,孫承宗遣將分據錦州、松山、杏山、石屯及大小淩河各城,安置難民近百萬,逼迫努爾哈赤後退七百里,收復失地。
自寧遠又向前推進二百里,從而形成了以寧遠爲中心的關寧錦防線。
孫承宗坐鎮遼東的四年,大明東北四年無戰事,使明朝有了更多的機會養精蓄銳,充分展示了天朝的不戰之威。
孫承宗功勳卓著,在朝野頗有人望,魏忠賢見孫承宗手握兵權,有意拉攏,一心想把孫承宗也拉到自己一邊,所以進行過多次拉攏試探,但均遭到拒絕。
因此魏忠賢記恨孫承宗,對孫承宗是既怕又恨。
魏忠賢要擴張權力,迫害朝中大臣,孫承宗聽說之後打算入朝,當面向熹宗彈劾魏忠賢。
魏忠賢被嚇壞了,連夜進宮哭着哀求熹宗救他的性命,再加上旁邊有魏忠賢的親信勸說,熹宗也捨不得魏忠賢,於是下令不讓讓孫承宗回京,孫承宗只好返回。
後才知孫承宗只帶了一個隨從,這便讓魏忠賢嚇哭。
魏忠賢當然也不會放過孫承宗,拉攏親信,讓孫承宗精簡軍隊,節省開支,並不斷以此爲由參劾他。
久而久之,朱由校本來是很信任孫承宗的,但是覺得一方面遼東太平,不用每年承擔天價軍費。
銀子一直是朱由校最頭疼的事情,韋寶能幫皇帝弄到銀子,就憑這一條,韋寶進入了朱由校的視野。
孫承宗在大明朝廷中資格老,位高權重,資歷也深,最近更是鋒芒畢露,風頭正勁,威望傳遍朝野。
魏忠賢直覺告訴他,對孫承宗要麼拉攏要麼趕緊除掉,大家都是朱由校身邊的當紅炸子雞,將來少不了打交道,結識他是有好處的。
最開始的時候,魏忠賢爲了拉攏孫承宗,的確下了大價錢。
魏忠賢特意派遣心腹太監劉朝、胡良輔、紀用等四十五人攜帶蟒服、白銀以及大量軍用物資前往孫承宗當時所在的有“天下第一關”之稱的山海關犒賞三軍,希望以此博得孫承宗的好感。
可孫承宗並不領情,在寧遠城聽說劉朝、胡良輔、紀用等人要來山海關犒賞三軍的消息後,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覺得跟魏忠賢沾邊,搞不好後患無窮。
孫承宗年紀大,閱歷豐富,對於魏忠賢的想法,心知肚明。
很顯然,魏忠賢用心險惡,這一舉一動表面上是爲了拉攏自己,才犒賞三軍,而實質上是爲了贏得軍隊的支持,以便將來他出了事的時候或者是想幹什麼大事的時候,能夠得到軍隊的幫助與支持。
這在封建社會是非常可怕的。
於是孫承宗馬上上書朱由校:“派遣使者視察軍隊,從古代到現在都是軍隊中的禁忌,希望陛下能夠收回成命”。
可是孫承宗的奏摺剛剛送出,劉朝、胡良輔、紀用等人就來到了山海關。
這些人長途跋涉、翻山越嶺,是又累又渴,可山海關守將壓根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孫承宗這樣做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們不一樣,我們不是一路人,堅決劃清界線。
魏忠賢認爲孫承宗之所以對他派到山海關的人不冷不熱,是因爲自己送的金銀珠寶太少。
爲了拉攏孫承宗,魏忠賢一次又一次修改自己的底線。
魏忠賢馬上又派心腹太監劉應坤帶十萬兩黃金到山海關犒賞明軍,並且特意給孫承宗送去了許多金銀珠寶和生活用品。
臨行前魏忠賢對劉應坤千叮嚀萬囑咐,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拉攏孫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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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應坤也信誓旦旦地對領導魏忠賢表示,堅決完成任務。
當劉應坤到達山海關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這趟出來是永遠不可能完成任務。
又一次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劉應坤大失所望,有種主動千里送禮,人家還不稀罕的深深恥辱感。
魏忠賢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錢拉得攏的。
天啓四年十一月,孫承宗帶人巡視薊州、昌州,他腦袋突然開竅。
孫承宗想到自己得罪了魏忠賢,從此以後他辛辛苦苦寫的奏摺,就有可能永遠也傳不到朱由校的手上,畢竟魏忠賢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所有傳給朱由校的奏摺都要經過魏忠賢的手。
孫承宗決定在朱由校生日那天,進京面奏,揭露魏忠賢那狗賊的滔天罪行。
爲了表示對朱由校的尊敬,孫承宗還是事先給朱由校寫了一封奏摺,闡述了自己入京的原因與行程,並徵求朱由校的同意。
這封奏摺朱由校還沒有看到的時候,閹黨成員內閣大學士魏廣微就已經知道了。
魏廣微不敢怠慢,馬上告訴了魏忠賢。
魏廣微爲了自己的高官厚祿與身家性命,故意誇大了事實,他向魏忠賢吹噓地說:“孫承宗擁有邊關的明軍多達數萬人,他將率領大軍直奔北京城,清除皇帝身邊的奸臣,而兵部侍郎李邦華將做他的內應,到那時魏公公您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魏忠賢聽了這話,頓時嚇得面無人色,連夜跑到朱由校身邊,嚎啕大哭。
魏忠賢老老實實把魏廣微告訴他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朱由校,請求朱由校看在主僕之間多年的感情,一定要救救他。
朱由校被說動了,連夜讓內閣擬旨。
內閣首輔顧秉謙奮筆疾書給孫承宗,說孫承宗沒有得到命令,私自離開駐地,與祖宗定下的規矩不符。
當天夜晚,魏忠賢命令禁軍打開皇宮大門,召崔呈秀入宮,命令他連夜攜帶朱由校的詔書前去阻止孫承宗進入北京城。
魏忠賢又假傳朱由校的旨意,下令駐守九門的宦官:“孫承宗如果抵達齊化門,就將他五花大綁綁了。”
其實孫承宗並沒有帶領大軍前來,只是帶着兩個隨從。
當孫承宗到達通州的時候,就收到了朱由校的詔書,迫不得已只好返回山海關。
扳倒孫承宗,就成了魏忠賢心裡最迫切的願望。
天啓五年,“降虜生員”劉伯漒帶着幾個人,跑來求見孫承宗的部下,山海關總兵馬世龍。
劉伯漒丟下了一顆重磅炸彈,聲稱,皇太極此時正在耀州城,守軍不滿三百人,這些人都很垃圾,如果能夠派遣明軍奇襲,耀州城的漢人則會聞風響應,發動暴動,裡應外合,可以輕易殺死皇太極,奪取耀州城。
九月二十一日,馬世龍兵分兩路,一路由左輔率領向柳河上游進發;一路由右屯衛前鋒副將魯之甲、錦州駐防前鋒營參將李承先,水兵營遊擊金冠、姚與賢等率領,向柳河下游進發。
當時在柳河附近沒有停泊大明的大型戰船,只有用打魚船往返運送明軍,每次都僅僅只能夠運送十幾人,運了四天四夜都沒有把明軍全部運過柳河。
運送明軍過河,一天一夜沒有被沒有被八旗軍隊發現,已經是上天開恩了,如果運了四天四夜都還沒有被八旗軍隊發現,簡直是沒有天理。
第四天夜裡,八旗軍隊終於發現了正在渡河的明軍。
他們立馬將這個消息報告了守將屯布魯、阿爾岱、茂海。
屯布魯、阿爾岱、茂海頗有大將之風,他們並沒有率領八旗軍隊對正在渡河的明軍展開猛烈的攻擊,他們要關門打狗,全殲這支明軍。
八旗軍隊放長線釣大魚,誘使明軍深入,把明軍引入八旗軍隊的伏擊圈,然後全殲這支明軍。
當半夜明軍到達耀州附近正準備攻城的時候,突然明軍後方喊聲震天、殺聲四起,耀州城裡的八旗軍隊也蜂擁而出。
此時的明軍,被八旗軍隊給打了個措手不及,腹背受敵,早已一片恐慌,被打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
可是後方被柳河這條大河隔斷了,明軍爲了活命,紛紛跳進了冰冷的河水之中,淹死的,凍死的不計其數。
二十六日,馬世龍聽說前線戰事後,立馬率領明軍從右屯衛出發,趕往柳河救援。
明軍剛趕到柳河,就遇到了四處逃竄的潰兵。
明軍頓時嚇得驚慌失措,逃得越快越好。
柳河戰役,明軍大敗,魯之甲、李承先全部死於八旗軍隊的亂刀之下,明軍死亡四百多人,損失戰馬六百七十多匹,還損失了大量甲冑以及衆多的軍用物資。
柳河戰役是馬世龍揹着孫承宗而發起的一次冒險進攻,這不過是一次小得不能夠再小的戰役,此次戰役的勝敗與否都根本不可能對遼東局勢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以魏忠賢爲首的閹黨緊緊抓住柳河戰役這個有效的武器,向孫承宗發動了進攻。
閹黨團結一心、一致對外,圍攻馬世龍,並把矛頭直指孫承宗。
上書彈劾孫承宗的奏摺就多達數十道,每道奏摺的內容都大同小異,那就是一定要嚴懲孫承宗。
事情越鬧越大,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局面。
“韋大人。”一到韋寶正在等候的花廳,魏忠賢便主動向韋寶打招呼。
韋寶正在心情忐忑不安,暗暗焦躁魏忠賢都過了大半個時辰了還不接見自己?這在這段時間來說是沒有發生的,自從獲得了都察院經歷司經歷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後,韋寶在魏忠賢這裡的地位得到了很大提升,通常一炷香之內都會得到魏忠賢接見。
“九千歲!”韋寶趕緊跪下向魏忠賢行禮。
韋寶在人後是啥不要臉的事情都做的出來的,下跪可以算君臣之禮,也可以算父子之禮,反正韋寶也不管了,表達最大敬意就是了。
魏忠賢一直對於韋寶當面的態度很滿意,對韋寶這個人也比較欣賞,這也是魏忠賢一直狠不下心對付韋寶的原因之一。
“韋大人,如今你是陛下面前的大紅人,如何敢當得你韋大人如此大禮呢?快快請起吧。”魏忠賢說着,就要親自來扶起韋寶。
韋寶趕緊自己站了起來:“不勞九千歲大駕,九千歲您請坐。”
“韋大人深夜來找咱家,有何要緊事嗎?”魏忠賢坐下之後,一副啥都不知道的表情。
“有幾日沒有到九千歲這兒來了,十分想念,另外,這裡有份名錄,是我這幾日賣官的名單,賣官的金額我都標明瞭,所有財物一律轉交給陛下的內帑,我一分銀子沒有敢拿。”韋寶趕緊道。
魏忠賢哦了一聲,“辛苦韋大人了。”
“九千歲,您是我爹啊,您千萬莫要再稱啥大人了,這是折煞了小人啊。”韋寶趕忙擺出一副痛苦表情。
魏忠賢微微一笑:‘咱家還忘了恭喜韋大人獲得陛下青睞,又得陛下賞賜韋家莊與你,這一下,你心滿意足了吧?’
韋寶本來想裝傻不提韋家莊的事兒的,因爲當初魏忠賢以韋家莊爲要挾,向他勒索一百萬兩紋銀,現在皇帝將韋家莊送給了他,這一百萬兩紋銀自然是不用給了。
不過,韋寶知道,魏忠賢如果在皇帝面前說幾句壞話,讓皇帝知道韋家莊其實有兩千多平方公里那麼大的話,他不見得能保住韋家莊。
“九千歲,不是我故意求陛下賜韋家莊予我的,是陛下主動問起我的家鄉,然後說要賜予我。九千歲放心,我努力賺銀子,當初答應給九千歲的一百萬兩紋銀,我一定會湊齊給九千歲。我韋寶的一切都是九千歲的,什麼都捨得給九千歲。”韋寶動情的拍馬屁道。
魏忠賢聞言哈哈大笑,“韋大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啊,咱家愛聽。難得韋大人大獲聖寵也依然沒有忘記咱家,難得。”
“孩兒怎麼敢忘了九千歲的提攜大恩?我做文字清查,懲處貪官污吏,可都是爲了九千歲啊,現在朝廷是九千歲在掌權,朝廷好,就是九千歲好,我可絕無半點私心!我就怕觸犯了九千歲手下什麼親信的利益,恐怕有人從中挑撥,無事生非,離間孩兒與九千歲之間的父子之情。”雖然沒有正式下拜帖給魏忠賢,並不是魏忠賢的正式乾兒子,但是韋寶早就開始以魏忠賢的孩兒自居了,反正每次與魏忠賢密會,就他們兩個人單獨說話,也不怕噁心。
魏忠賢見韋寶如此乖巧,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說想讓韋寶回遼東,到孫承宗的薊遼督師府當個正四品指揮僉事的事情了。
魏忠賢覺得以韋寶的聰明,一定能立時發現他們的用意,這就是要讓韋寶隨着孫承宗沉船,而一起入水的毒計。
“聽說你今日殺了正二品的漕運總督?”魏忠賢問道。
韋寶一驚,這正是他來找魏忠賢的原因,他要主動向魏忠賢說這事,因爲李思啓和馮銓都是魏忠賢的人,卻沒有想到魏忠賢的消息這麼靈通,已經知道了。
“不錯,九千歲,孩兒是萬不得已,本來只是循例執法,卻不想那漕幫和漕運衙門的人太兇悍了,居然想殺孩兒,孩兒沒辦法,只能動手。”韋寶又跪下了,“孩兒知道殺了乾爹的人,很是惶恐,祈求乾爹寬恕。”
魏忠賢咬了咬牙,“咱家並未怪罪於你,但是咱家下面的人都覺得你出手太狠,而且你現在搞的文字清查,還連帶着整治了不少咱家這邊的人,不少人都恨你哩。他們希望將你調離京師,讓你去遼東,在薊遼督師府任職,你意下如何?”
魏忠賢之所以還是狠下心來說了這話,主要是覺得韋寶到底危險,若是能讓韋寶栽個大跟頭,把韋寶身上的官職一擼到底,將來再想提拔韋寶也不遲。
而且,還能再從韋寶身上搞到許多金銀,怎麼說,先害韋寶這一把,都是不虧的買賣。
韋寶一聽就全明白了,韋寶對於孫承宗目前的處境很清楚,歷史上的孫承宗就是這個月被魏忠賢給擠走的。
這個時候把自己發配到薊遼督師府去,自然是要讓自己與孫承宗一道沉船的節奏啊,你們這幫閹黨,用心也忒歹毒了吧?
韋寶暗忖,自己現在是內閣中書舍人掌制,翰林院侍讀學士,都察院經歷司經歷,大理寺左寺丞,雖然官階依然只是正五品,但四個職銜都是有一定權力的,且現在自己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又被皇帝拉到了身邊,正是聲名赫赫的上升勢頭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