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楊漣等人在幫助熹宗即位時出了很大的力氣,因此,熹宗對這些東林黨人也是非常信任,言聽計從。
可惜東林黨好的少,爛的多,本質是大地主集團,這幫人起來對皇權是不利的。
加上魏忠賢和突然冒出來的韋爵爺都是厲害人物。
所以,眼下天啓朝還算太平,閹黨也按照正常歷史,一家獨大了。
幾天後,內喀爾喀的各個部族忽然開始往喜峰口和古北口方向跑。
雖然之前建奴已經隱隱約約的得到了一些消息,可並沒有太當回事,現在內喀爾喀部族幾萬人忽然大規模遷徙,這就坐實了他們已經與寶軍達成了協議的事情。
最氣憤的還不是建奴,而是科爾沁的宰桑布和,“卓裡克圖這老傢伙太狡猾了!私下和韋寶達成了協議,把我們給甩了!還是我最先對他說要和韋寶接觸呢,太狡猾了!”
“父親,說不定那老傢伙就是一直裝傻,可能他早就在和韋寶接觸了!現在我們很被動,內喀爾喀要是投靠了韋寶,我們科爾沁一家,怎麼供應的了金軍龐大的糧食。”
此時的宰桑布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感覺很懊惱,很後悔。
其實他是可以比卓裡克圖更先一步投靠寶軍的,因爲寶軍不但與內喀爾喀有接觸,也一直與他們有接觸,是他自己一直搖擺不定,錯失了良機。
卓裡克圖主要是妹妹和女兒都在建奴那邊,感覺與建奴的關係更加親近,加上對韋寶並不瞭解。
再加上遼東戰事撲朔迷離,雖然建奴接連吃虧,但寶軍似乎拿建奴也沒有太多辦法。
而建奴對蒙古的辦法,肯定比寶軍多,寶軍的騎兵數量太少,對草原構成不了什麼威脅。
加之宰桑布和從來沒有想過把部族都遷移到關內去,想都沒有這麼想過。
蒙古人在明朝兩三百年的打擊分化之下,已經不是成吉思汗時期那個縱橫天下的蒙古了,甚至對17世紀虛弱的明朝都造不成威脅。
明末時期的蒙古四分五裂,漠南最強的林丹汗號稱蒙古大汗,但也只在漠南得到承認罷了,還有科爾沁、內喀爾喀、土默特、鄂爾多斯諸部各自爲政。
蒙古大汗只能支配遼河套的察哈爾部,分爲浩齊特、奈曼、克什克騰、烏珠穆沁、蘇尼特、敖漢、阿喇克卓特和主錫惕八個鄂托克,僅被漠南諸部奉爲名義上的共主。
漠北、漠西都不認他。
最強的林丹汗也不過兩三萬騎兵,首先兵力上有很大劣勢。
而且在明朝經濟打擊之下,裝備落後,遠遠比不上能從大明持續獲得補給的後金。
歷史上,林丹汗一直被後金打得抱頭鼠竄,最後被打得逃離漠南,憋屈而死。
他的兒子額哲隔年投降之後,蒙古帝國道統也被後金搶了。
皇太極靈活運用“以夷制夷”的方法,拉攏部分蒙古部落,充分發揮“八旗制度”的優越性,慢慢就把蒙古控制住了。
從經濟結構上講,漠北的蒙古各部多半還是遊牧狀態,而彼時的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都已經不是題主認爲純粹的漁獵民族了,而是有城寨可以居住的半農半獵民族。
這與兩者所處的地理環境有關,東北在很早就已經開墾種地,而蒙古高原至今也就只有漠南適合大面積耕種,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哪怕當時的蒙古高原各部不分裂,也湊不出一支“幾十萬的大軍”。
即使是成吉思汗時代,也是蒙古高原最繁榮的時代,在冊戶數也就五六萬戶。
蒙古四次西征每次也就數萬兵力。
從組織架構來說,圍繞古代中原建立的政權分爲兩種:一種是由內姓部落爲主導,外姓部落爲僕從,多個遊牧部落組成的部落聚合體。
一般習慣稱之爲“遊牧汗國”。
他們的首領一般叫“可汗”或“單于”,由內姓部落各酋長直接選舉產生,軍事民主制。
然而實際操作中往往會壞規矩的搞成世襲繼承。
而這就很容易由繼承問題引發內耗,比如“諸弟之亂”。
當內姓部落在草原的實力在內耗中下降之後,新崛起的強部會取而代之成爲新的草原霸主,建立自己的內姓部落集團重新主宰草原。
這類純遊牧政權比如:匈奴、鮮卑、柔然、突厥、吐谷渾、薛延陀、回紇、黠戛斯,甚至明初的北元也是有元朝體制空殼包裝的遊牧汗國。
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氣球”看似很強很大,但實際上一紮就破。
內姓部落對草原的統治靠的是威望,而這種威望是建立在內姓部落的實力和影響力之上。
所以只要盯着內姓部落決戰,消耗它的有生力量或者滅掉它的威風,草原自然而然就會“改朝換代”。
漢朝就盯着匈奴決戰,恨不能像打霰彈槍一樣多路出擊,寧可一堆人在茫茫草原、戈壁上迷路到無功而返,只要有一路找到匈奴核心部落,逼它決戰就能把匈奴打到崩潰。
唐朝也是就盯着東突厥決戰,然後一戰把突厥打到失勢龜縮在漠南,薛延陀趁機崛起佔據漠北。
然後又決戰沉重削弱薛延陀勢力,回紇可汗吐度迷乘機帥部投唐並聯手滅了薛延陀,隨後請求唐朝管轄漠北,這纔有了都護在燕然。
明朝朱棣五徵漠北,三次就追着太師阿魯臺部打,可能總計也就殺傷幾千人。
然而阿魯臺在草原的威望被這麼打的下滑很快。
不久瓦剌部的脫歡成爲了草原衆望所歸的猛男,打敗了阿魯臺勢力,瓦剌暫時統一了草原。
而他的兒子正是後來明英宗的小迷弟“也先”。
另一種政權就比較可怕了,它的制度基本上就是抄襲中原王朝的。
在漢人農耕的地盤就用中原王朝統治方式在地方設立州郡長官、節度使,杜盜匪,勸農桑,立學堂。
但在草原遊牧區,就編戶齊民並按等級分工合理調配各部牧區。
它們的統治者一般稱爲皇帝或者大王,都實行世襲繼承製度。
相對於前者遊牧汗國而言,這種政權的組織架構更穩固,民族凝聚力更強,不容易爆發內部矛盾。
即使被外族打到亡國還可能煥發第二春,比如遼朝與西遼,很容易死灰復燃,抗打擊能力很強大。
這類政權還有高句麗、金朝、遼朝、西夏朝、五胡十六國、成吉思汗時期的大蒙古國,以及後金。
這種政權是絕對不可能靠幾次決戰就能打敗的,相反會在上升期不斷壯大和吸走各種文明的精華,成就大一統之勢。
明政府在建立之初,曾重創蒙古草原政權。
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七月,明將徐達等率軍攻佔大都,惠宗北奔上都。
至正二十九年,1369年,常遇春、李文忠攻佔上都,惠宗北走應昌。
左副將軍李文忠等率東路出居庸關,直克應昌,惠宗之孫及后妃、諸王、官吏等多人被俘,解往京師。
時元惠宗已卒,太子僅以數十騎敗走和林,在和林即皇帝位,年號宣光,以明年爲宣光元年。
宣光元年,1371年,明軍十五萬兵分三路,出擊漠北。
中路與東路爲北元所敗,此後戰局陷入膠着。
宣光八年,1378年,北元汗死去,廟號昭宗。其子繼任爲元朝皇帝,稱烏薩哈爾汗,年號天元。
天元十年,1388年三月,藍玉率師十五萬北進。
四月,到捕魚兒海,奔襲北元汗帳。
北元慘敗,烏薩哈爾汗帶着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來、丞相失烈門等數十人逃往和林方向,行至土剌河一帶,爲其部將也速迭兒所縊殺。
捏怯來、失烈門南下,投降明朝。
經此一役,烏薩哈爾汗的次子地保奴、嬪妃公主一百二十三人、官員三千餘、人口七萬七千多,爲明軍俘獲。
至此,黃金家族對蒙古高原的統治已經暫時告一段落,明朝成功實現了對草原的去中心化。
但同時,明朝也陷入了前代中原王朝的相同困境,如何在已經破碎化的草原建立有效統治。
這是中原王朝要面對的問題,同時也是韋寶要面對的問題。
首先,絕對不能放任不管。在內亞語境下,牧區的權力真空不會持續太久,總會自發生成新的權力中心,這在前代已經有所體現。
如漢滅匈奴,而鮮卑興;唐亡突厥,則回鶻起。
即使能剷除一個遊牧政權,很可能不到十年又會出現新對手。
其次,明又無力針對牧區進行直接統治。直接統治的核心在於控制人口和土地,而在牧區,這已經超出了明政府的能力圈。
在農耕區,只要在交通要道建立城池,編戶齊民,統計耕地,就可建立起基層稅收、團練體系。
但在牧區,各部落逐水草而遷徙,即使能被禁錮一時,但人可以逃亡,反正牧場到處都是。
最後,明代試圖採取了一種間接統治的策略。
修長城,戍九邊。
長城的目的有二,一是軍事防禦,二是貿易控制。
允許對明稱臣的部族定期互市,並對敵對部族貿易封鎖。
這點相當成功,不少部族爲了取得貿易權,形式上嚮明朝稱臣,實現了和平共處。
廣封王,衆建以分其勢。極力避免草原出現統一的權力中心,力爭在牧區形成多中心的均勢體系。
明代的這一策略其實成敗參半。
明代確實能通過貿易控制,在大多數時間實現了與蒙古,韃靼、瓦剌的邊境安寧。
另一方面,至達延汗,其實就是大元汗的意思。
在1506年統一漠南蒙古,韃靼後,蒙古高原還是重新形成了統一的權力中心。
至明末,達延汗重建的蒙古汗國傳承至林丹汗。
林丹汗直轄察哈爾部,又是整個東蒙古,韃靼的總汗。
後金興起後,其征服蒙古,衛拉特部除外,明又稱瓦剌。
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各部,建立後金。
林丹汗與明朝結盟,聯手遏制後金。
天命四年,1619年,後金在遼河大敗喀爾喀蒙古軍,俘獲喀爾喀、扎魯特的多位頭領。
天命六年,1621年,後金攻克明軍駐守的瀋陽,進而攻打遼陽。
喀爾喀部乘機偷襲瀋陽,但被後金擊敗。
不久,喀爾喀部臺吉古爾布什、莽古勒等率六百戶投奔後金,努爾哈赤將其女嫁予古爾布什。
此後,對林丹汗心懷不滿的一部分喀爾喀、扎魯特臺吉投靠努爾哈赤。
天命九年,1624年,科爾沁部首領奧巴向努爾哈赤稱臣,首先歸附後金。
次年,林丹汗發兵討伐科爾沁部,努爾哈赤命莽古爾泰、皇太極等前往救援,林丹汗被迫退兵。
天命十一年,1626年,後金徵巴林部、扎魯特部,掠其人口、牲畜而歸。
天聰元年,1627年,柰曼、敖漢二部歸附後金。
次年,喀喇沁部歸附,皇太極發兵徵察哈爾。
之後,扎魯特部歸附後金。
天聰四年,1630年,四子部落、阿嚕科爾沁部歸附。
天聰六年,1632年,翁牛特部歸附。
四月,皇太極再徵察哈爾,令喀喇沁、扎魯特、敖漢、柰曼、翁牛特、巴林、科爾沁等部前來會師。
但蒙古各部多不願與察哈爾交戰。
五月,後金進軍至歸化城,林丹汗南渡黃河,逃往鄂爾多斯。
後金俘獲察哈爾數千人。次年,茂明安部、烏喇特部歸附。
天聰八年,1634年,林丹汗病死於大草灘,察哈爾、克什克騰部衆相繼歸降。
次年,1635年四月,林丹汗之子額哲出降,獻元代傳國璽“制誥之寳”,察哈爾部滅亡。
鄂爾多斯部、歸化城土默特一併歸降。
天聰十年,1636年四月,漠南蒙古各部王公臺吉來盛京朝覲,奉皇太極爲蒙古大汗。
皇太極改國號爲大清。類似於唐帝對草原地區自稱天可汗。
清主在漢地稱帝的同時,也同時聲稱繼承了蒙古的汗位,並得到了蒙古諸部的背書承認。
但李唐對於草原地區就是簡單冊封部落首領官職,並對部落冠以州名,最後再加以外交制衡,避免出現獨大。
其效果甚至不如明代的經濟制衡,突厥、薛延陀、回鶻、黠戛斯、契丹諸部競相崛起,唐在漠北獲得了一次次的戰術勝利,卻總是換來新的草原之主。
清代另闢蹊徑,構建出了一套針對牧區的地方行政體系,盟旗制,將遊牧部落齊民編戶,禁錮在各自的小片土地上。
實質上,是將前代的衆建分其勢的治理原則,予以制度化。
清廷採取了直接統治的策略,稱蒙古大汗,宣稱直接繼承了蒙古帝國法統;奉黃教,籠絡蒙古各部的宗教勢力。
對戰略要點建城並駐軍,由各路將軍統轄。
對蒙古基層採取盟旗制,離散部落、齊民編戶。
盟旗制大體如下清對歸附的蒙古部衆,按盟旗原則重新安置歸附的蒙古諸部,直至全蒙古部衆悉數被納入盟旗體制。
其中,旗是清廷設在蒙古地區的基層行政單位,在法理上是清朝皇帝,也就是蒙古大汗,賜給旗主的世襲領地。
旗經過編織佐領,安置屬民,分給牧地,劃定旗界,通過任命札薩克(執政官)而形成。盟爲旗的會盟組織,合數旗而成。
每盟設正副盟長各一人,由清帝派人兼攝。盟長的主要任務是充當三年一次的會盟召集人,履行比丁、練兵、清查錢穀、審理重大刑名案件、監督屬下各旗等職責,但無發兵權。
同時,清代嚴格限制各旗屬民越旗遊牧、耕種、往來、婚嫁。盟旗制下,蒙古諸部的經濟基礎實質上已從遊牧制轉變成畜牧制,實現了人口土地緊密結合,方便清廷統治。
至此,蒙古舊地被分割成內屬、外藩共計262旗。其中外藩蒙古各旗主的權柄已形同西南土司,而內屬蒙古甚至已經實現“改土歸流”,由清帝直接派遣旗主。
有清一代,牧區再也無法自發形成新的權力中心,或者說,清廷成功把自己打造成了蒙古高原的新核心。
漢武帝大舉討伐匈奴,到匈奴分裂,南匈奴內附,再到匈奴統一,扶植漢奸政權,再到匈奴再次分裂,東漢驅逐北匈奴。兩漢四百年,能比較有效的羈縻南匈奴的歲月合起來都不到一百年。而東漢驅逐了北匈奴,北匈奴的地盤也不過是被鮮卑佔據。
而鮮卑,南匈奴,羌人的騷擾一直持續到漢末滅亡爲止也未見消停。唐代,搞安倍都護府,狼山都護府,不僅授予漠北各部酋長官職的做法和明代差不多,而且維持時間都不超過三十年。
而唐朝近三百年,其實統治北邊,只有十分之一的時間,並不算成功。
所以在韋爵爺看來,統治蒙古最成功的還真的得算建奴。
建奴在許多管理方面,的確很有天才,他們有自己的優勢,因爲他們本身就是邊外崛起的,他們更懂得關外部族都是怎麼管理的,都是怎麼樣的想法。
不像漢人統治者,一開始都是想的好好的,過不了多久就改變了,或者放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