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卓裡克圖這麼說,衆人都覺得有道理,頻頻點頭。
另外一邊,正要派人去將寶軍騎兵與建奴鐵騎對戰情況告訴曹文詔的曹變蛟忽然發現叔父就在自己身邊。
“叔父,您怎麼過來了?”曹變蛟疑惑的問道。因爲剛纔他來之前就叫過叔父了,叔父說主將不能脫離大軍,所以沒有過來。
“我忍不住還是過來看看。”曹文詔說罷便不再說什麼,看着退去的建奴鐵騎,感慨萬千。
雖然曹文詔沒有看到建奴鐵騎從一開始進攻,但他也看到了一小半情況。
寶軍的勇猛和軍紀,騎兵彎刀,與短火器,與手榴彈的配合使用,都給曹文詔留下了深刻印象。
曹文詔一時之間有點心灰意冷,本來今天是打算揚名立萬的,卻似乎徹底變成了看客。
連着兩輪,建奴鐵騎拼命衝鋒,都被寶軍打退。
寶軍死傷的還剩千人左右。
建奴也損失了差不多的兵力。
卓裡克圖帶着烏蘭圖雅琪琪格去找劉大河。
“劉將軍,你們撤下去吧,已經非常感謝了。”卓裡克圖看見寶軍士兵正在收攏屍體,非常感激。
劉大河也覺得差不多可以了,點頭道:“我們算是完成爵爺交代的差事,建奴銳氣已經受挫,現在你們應該能夠安然撤到喜峰口一帶了。”
“謝謝,謝謝寶軍將士!我們內喀爾喀人永遠記得寶軍和天地會的恩情。雖然都是一家人,但還是很感謝。”卓裡克圖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
劉大河聽的有點奇怪,他並沒有聽說韋總裁與內喀爾喀聯姻的事情,這些都是絕密,天地會統計署清楚,但是天地會其他人是不清楚的,軍隊和老百姓就更加不清楚了,他們只能知道需要他們知道的事情。
不過劉大河也沒多嘴。
寶軍撤去之後,隨着內喀爾喀大部人馬一起往長城方向撤退。
現在就剩下內喀爾喀自己的兩萬多騎兵,與曹文詔的三百多騎兵斷後了。
曹文詔所部有千人,但其他六百多人是步軍。
曹文詔的騎兵和步軍是不會協同作戰配合的。 wWW★ тTk дn★ co
大明邊軍的騎兵,都是輕騎兵,只有一個功能,就是衝鋒陷陣。
輕騎兵不是重騎兵,其實並不適合臨陣阻擊。
再加上曹文詔爲人高傲,堅決不肯要蒙古人相助。
本來昨天晚上,卓裡克圖都主動提出來撥出幾千蒙古騎兵交給曹文詔統帶,這是很給曹文詔面子了,獲勝都算明軍的功勞,死人都死蒙古人。
但曹文詔不肯,一定要靠自己的兵馬獨立抗衡建奴。
現在造成的情況非常危險。
倘若建奴再次進攻,肯定會走曹文詔這一側,會把曹文詔這一側作爲主攻方向。
因爲曹文詔這一邊人馬少,只有三百多人而已。
“曹將軍,讓我們的人和你們會合嗎?你們人數實在太少,我撥出五千人給你。”卓裡克圖實在不放心,又提了一次。
曹文詔劍眉豎起,“不必!首領,你不相信我們大明的邊軍嗎?寶軍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到!”
“可寶軍人多啊,有兩千人,打了兩場,也死傷過半了,你們是客人,我們過意不去的。”卓裡克圖道。
“沒什麼過得去過不去,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我們人數雖然沒有寶軍的騎兵多,但他們能抵擋建奴兩輪衝鋒,我們至少也得抵擋一輪。”曹文詔固執道。
卓裡克圖見再勸估計也沒用,只好點了點頭,走了。
“你的五千人隨時準備接應他,此人太狂傲,他的兵馬覆滅了不打緊,不能讓他這一側完全暴露在金人鐵騎的衝擊之下。那樣的話,後撤的部族大隊人馬將遭受很慘重的傷亡。”卓裡克圖邊離開,邊輕聲對兒子卓特木爾道。
“父親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沒事的,寶軍騎兵的確不同凡響,僅憑兩千人,能抵擋八旗鐵騎七千多人兩輪衝擊!他們已經將八旗鐵騎的銳氣消磨的差不多了,他們能辦到,我們一樣能辦到。”卓特木爾此時信心大增。
卓裡克圖點了點頭,心中感慨良多。
寶軍騎兵讓卓裡克圖震動,不是親眼所見,真想不到寶軍騎兵這麼強大!
雖然這不是卓裡克圖第一回見識寶軍騎兵的戰鬥力,但上一回在喀喇沁是寶軍騎兵偷襲,情況不一樣。
這一回是寶軍騎兵正面硬頂建奴鐵騎。
與此同時,努爾哈赤等人在大營緊急議事。
“七千大軍,打人家兩千人打不過?”努爾哈赤反覆重複這句話,已經不下十遍了。
莽古爾泰低垂着頭,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出征之前,他可是把話說的很滿的,誰知道現在是這種局面。
這件事對莽古爾泰的觸動也很大,此時莽古爾泰也有點心灰意冷。
主要因爲知道這件事肯定瞞不住的,一定會傳給所有人知道。
莽古爾泰最不想讓皇太極知道這次戰爭經過。
與代善、阿敏、皇太極稱“四大貝勒”的莽古爾泰向來與皇太極不和,加之處處受皇太極的排擠,在歷史上還曾經密謀造反。
但是莽古爾泰刺殺皇太極的計劃還未實施,莽古爾泰就離奇病死了。
爲了刺殺皇太極,謀朝篡位,莽古爾泰與姐姐莽古濟、姐夫瑣諾木、弟弟德格類,以及自己的兩位親信屯布祿、愛巴禮,哈達公主莽古濟的親信冷僧機一起商議。
三個親信聽罷莽古爾泰的決定,都毫不遲疑地表示說,唯主子之命是從,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商議已定,莽古爾泰姐弟七個人就歃血盟誓,立誓造反。
然而,哈達公主莽古濟的丈夫瑣諾木,其實是偏向於皇太極的。
他立誓,不過是受妻子的威脅,不得已而爲之。
正因爲如此,瑣諾木立誓之後,心中總感到虧心和焦慮不安。
有一次,瑣諾木到皇太極家,皇太極設宴熱情款侍。
瑣諾木假裝喝多了,對皇太極說:“皇上在,我們蒙古各部能夠安逸地生活,皇上要是不在,我們蒙古可怎麼辦呀?”。
皇太極是何等人,當然聽得出瑣諾木的弦外之音。
就這樣,莽古爾泰的密謀,實際上就已經暴露了,而告密者就是他的姐夫瑣諾木。
皇太極知情後表面很平靜,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而緊接着,莽古爾泰就突然中暴疾而死,大家認爲這是“不祥之兆”,所以都放棄了刺殺計劃。
皇太極也因爲莽古爾泰的死,沒有再深究此事。
後來莽古濟的親信冷僧機因見莽古爾泰“暴亡”,莽古濟又與皇太極鬧翻,預感到處境不妙。
擔心有一天事情被人揭發,自己丟掉性命不說,全家老小也會因此受到誅連。
於是求見當時的刑部貝勒濟爾哈朗,將重大機密訐告。
皇太極正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給莽古濟治罪,現在有冷僧機告密,皇太極正好藉此機會將自己的姐姐莽古濟凌遲處決,莽古爾泰長子額必倫處死,其餘五子黜爲庶人,給其他王爺爲奴使喚。
屯布祿、愛巴禮兩人及其所有親支兄弟、子侄全部被凌遲。
莽古濟被千刀萬剮之後,豪格也因丈母孃的關係受到了處罰,被削爵降職。
他心有餘悸,對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案,驚恐不已。
爲了表示對皇太極的忠誠,豪格提刀親手砍死了自己的妻子。
豪格的行爲,無疑是殘忍的。
但皇太極內心對兒子的殺妻之舉大爲讚許,所以在分配莽古爾泰財產時,給了豪格諸多好處,並晉封他爲和碩肅親王。
並使得豪格就成爲擁有一旗強大實力的六大和碩親王之一。
與和碩禮親王代善、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和碩睿親王多爾袞、和碩豫親王多鐸、和碩成親王嶽託並列。
通過這件事,皇太極徹底穩固了自己的皇位。
本來莽古爾泰是很有喜歡掌權的,之所以在權位爭奪中略輸給皇太極,與他母親不受努爾哈赤喜歡也有很大關係。
莽古爾泰的母親
富察袞代是努爾哈赤的大福晉,光是這一個身份便能讓其享受無限風光,而且努爾哈赤能一統女真建立後金,富察袞代居功至偉。
富察袞代出生於建州女真薩濟部,薩濟部是女真大部落,執掌建州女真部落,當時的女真部落主要分爲三大塊,一是建州部落,二是西海四部,三是東海女真。
努爾哈赤出生於建州女真的一個小部落,富察袞代的地位遠比努爾哈赤高貴。
當時富察袞代嫁給了努爾哈赤的堂哥,後來努爾哈赤的堂哥病死,按照女真族的風俗,富察袞代又帶着孩子嫁給了努爾哈赤,成了努爾哈赤的大福晉。
努爾哈赤是個窮小子,而富察袞代是當之無愧的富家女,但是努爾哈赤十分有才,還是一個野心十足的人,並且努爾哈赤還懂得隱忍。
富察袞代嫁給努爾哈赤之後,爲其傾盡所有,這段時期,努爾哈赤和富察袞代之間默契感十足,是一對讓人豔羨的絕配夫妻。
有了富察袞代的幫助,努爾哈赤順利成了建州女真的首領。
當時努爾哈赤決心統一女真各部,然而西海四部不願服從建州女真,西海四部聯合東蒙古以及其他女真部落,組成聯軍攻打建州部。
此時的努爾哈赤在建州部擁有巨大的權威,而富察袞代也一直跟隨在丈夫身邊東奔西走,也曾在戰場上廝殺,夫妻二人不離不棄,互相扶持。
努爾哈赤主管戰事,而富察袞代就負責後勤,處理各種瑣事,夫妻同心,最終努爾哈赤成功一統女真。
富察袞代是後金第一位汗妃,她的功勞有目共睹,女真各部也都對其禮敬有加。
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富察袞代以爲能安心下來,好好享受一下夫妻溫情,然而努爾哈赤卻不這樣想,窮小子翻身之後,翻臉不認人,許多夫妻都能共苦,卻不能同甘。
後金建國之後的富察袞代年歲已經很大了,又加上常年奔波勞累,容貌十分蒼老,已經沒有年輕時的柔美,而努爾哈赤卻在這個時候拋棄了富察袞代。
富察袞代的各方面都在走下坡路,但努爾哈赤建國稱汗之後,已經今非昔比,有大把漂亮年輕的女人等着他臨幸,並且後金的所有大權已經被努爾哈赤掌握。
這麼多年來,努爾哈赤也培養了許多心腹,手底下人才濟濟,也不需要富察袞代出謀劃策了。
不顧念夫妻三十多年的感情的努爾哈赤,最後決定找個機會殺掉富察袞代。
努爾哈赤越看富察袞代越不順眼,此前富察袞代掌管了內務,就連財政支出都由她負責。
然而努爾哈赤翻臉之後,卻以“盜藏金帛”的名義逮捕了富察袞代,並將其處死。
在富察袞代出事的時候,她的兩個兒子莽古爾泰、德格類冷眼旁觀,他們怨恨這個曾經執掌大權的母親沒有爲他們的前程鋪路,甚至也不理會他們的請求。
唯一一個女兒莽古濟也是一個權力生物,爲了獲得努爾哈赤的信任,立馬與這個親生母親劃清界限。
富察袞代一生跌宕起伏,曾經顯赫無比,是後金當家主母,之後卻被丈夫拋棄,子女也都對其心生怨恨,最慘的是富察袞代死後還不安生。
皇太極殺掉莽古爾泰後,還不解氣又遷怒富察袞代,將其棺槨從清太祖陵墓中遷出,其身份也被貶爲庶人,棺槨隨便找了個荒地掩埋。
從這些歷史細節都可以看出來後金方面是很沒有人情味的,翻臉無情。
此時的努爾哈赤怒瞪莽古爾泰,見莽古爾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知道莽古爾泰此時已經無法統兵,只能冷冷的嘆口氣:“你先下去!”
莽古爾泰吃驚的擡頭:“父汗,不打蒙古人了?咱們就此退兵?”
“爲什麼要退兵?”努爾哈赤冷然道:“你打不過寶軍騎兵是你無能!丟了我們八旗勇士的臉!我只能親自出徵!”
莽古爾泰被努爾哈赤當面痛斥,臉上掛不住,陰晴不定的眯着眼睛,低着頭,不敢出聲。
莽古爾泰本來想勸阻一番,但想到勸是勸不住的,此時父汗在氣頭上,還是少說話爲妙。
努爾哈赤將莽古爾泰訓斥退下之後,與鮑承先和寧完我商議破敵之策。
這一趟努爾哈赤沒有帶皇太極來,范文程現在是皇太極的謀士,所以范文程也不在場。
謀士當中地位最高的還是鮑承先和寧完我,馬國柱等人。
寧完我和鮑承先都認爲寶軍騎兵經歷了兩輪衝擊,此時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第三輪進攻,還是應該打寶軍騎兵。
這時候,探子來報,“啓稟大汗,寶軍騎兵退下去了,換成蒙古人分兵五千填補了寶軍騎兵退下去的空擋。”
努爾哈赤聞言大怒,狠狠的揮了揮拳頭,“這些漢人太狡猾了!佔了便宜就走,現在該怎麼辦?”
鮑承先與寧完我對視一眼,也沒有想到寶軍騎兵這麼不要臉,纔打了兩場,居然就這樣撤離了?
反正不管是蒙古人,還是金人,一旦負責佔據一處防禦,就不會輕易撤出的,除非是人死的不剩下幾個了,纔會被迫退出。
可是寶軍騎兵團只是死傷一半人,還剩下差不多千人,並不是沒有再戰的實力了。
“大汗,既然是這樣的話,最好還是不要意氣用事,不如不要追了吧?我們已經向蒙古人展現過我們八旗兵強大的武力,就可以了。”鮑承先小心翼翼的問道。
努爾哈赤勃然大怒,“不行!不能讓內喀爾喀人這樣撤走!”
鮑承先不敢再說什麼,心想連番攻擊,現在蒙古人還有兩萬多人,況且還有一路明軍幫忙,能佔到什麼便宜?非要碰的灰頭土臉才肯走嗎?
鮑承先和寧完我都覺得努爾哈赤最近有些過於意氣用事了,努爾哈赤以前不是這樣的,進退自如,不會打鬥氣的仗。
“如果一定要攻,最好不要攻打蒙古人了,我觀明軍邊軍一路掛着曹字將旗幟,應該是明軍曹文詔的人馬,而且他們只有三四百騎兵,力量非常弱小,不如集中兵力打掉這一路!”寧完我獻策道。
“曹文詔在明軍中名氣不小,是極少數敢於出來對抗我八旗大軍的明軍將領,他們人數雖然少,但身後是兩萬多內喀爾喀騎兵。”鮑承先還是想勸努爾哈赤撤兵,但不敢直說,只能拐彎抹角的表達意思。
“內喀爾喀人有什麼用?”努爾哈赤慨然道:“我親自上陣拼殺,一定能鼓舞士氣!只要將斷後的兵馬打開一道口子,敵軍陣型頓時打亂!別說兩三萬內喀爾喀騎兵,就是再多一倍,我八旗健兒也不放在眼裡!”
鮑承先與寧完我沒有接話,一起點頭,都知道努爾哈赤這樣說的話,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了,只是不知道努爾哈赤想怎麼打。
努爾哈赤要親自上陣的時候,誰也攔不住,並且,努爾哈赤親自上陣是一種常態,即便已經貴爲後金大汗,努爾哈赤仍然經常親自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