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112章

男人悶了一會兒,才問道:“你知道我娘麼?”

明玫知道他問的是親孃。可是說實話,明玫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是那個超有名的滾釘板的賈國公爺的嫡千金,霍侯爺嫡妻,早喪。

“知道得很少。”明玫道,迅速加上一句,“聽說是個極好的人。”

沒有聽到什麼負面新聞,至少是個普通人。只要誇得不離譜,自己親兒子總會愛聽。

實際上知道自己被訂親後,自然是會稍微打聽一下霍家的。而她的調查重點,在於女人。現任霍侯夫人以及,別的女人。

而她親孃,屬於歷史問題,不屬於她關注的範圍。

霍辰燁聽了,果然笑了一下,道:“嗯。我娘是個很好的人。”他頓了一下,接着道,“我記得娘總愛笑,笑起來真好看,眼睛彎彎的,象裡面撒進了陽光一樣。因爲她常笑,所以爹爹和我都總是很開心,也常常跟着她笑......”

他娘死的時候,他只有四歲,四歲的孩子能記住多少?再過十七年,四歲時候的記憶還剩下多少?明玫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想象當真相,她聽他說得認真,便也認真聽着。總之,他的印象裡,他有個幸福的幼兒期。

“母親嫁進來的時候,我五歲。父親讓我叫她娘,她笑得很溫柔,於是我叫了......後來娘對我很好,她很用心地照顧我,很溫柔,很細心,很體貼。所以我也對她很好,常逗她笑。她一直覺得那時我年紀小,已經忘記我的孃親了,因爲我從來沒提過。我知道她很希望我忘掉,所以我假裝忘掉。可實際上,我一直記得。我不但記得,還一直忍不住比較。我娘長得很漂亮,比她漂亮太多了;我娘笑的時候很明媚,比她笑得明媚多了......父親的書房裡有好幾副母親的畫像,我時常偷偷跑去看,不讓自己忘記孃親。”

明玫不知道爲什麼,不喜歡他這種時候講出“明媚”這個詞。她動了動,問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母親生了爍哥兒,她很快樂,天天笑得很開心。我覺得,比對着我笑得開心多了。弟弟一歲多時,母親又懷孕,那時候我小,很淘氣,有一天我在花園裡亂跑,她來追我,或是我跑來跑去撞到她,我已經記不得事由了,因爲沒有人給我細說。總之我只知道,他們說,因爲我,母親滑了胎。她哭了很久,可是父親和她都沒有責怪我,還是對我很好。”

明玫懂的,就是那種胡塗帳,等懂事之後再想查證,早已事過境遷八百年了。

“那時候大家都把此事說得好嚴重,讓我覺得十分對不起她。所以我要盡力彌補她,盡力地對她好對弟弟好,後來也對妹妹好。第一次得了帶餡的金絲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很難得,就自己只留一顆,全部送給她......後來,母親得知父親藏着孃親的畫像,便跑去書房,撕毀了全部畫像,又哭又鬧,還第一次把我推倒在地上......我坐在地上直哭,一點一點收齊了畫像碎紙,卻怎麼也拼湊不起來。那時候,我很傷心,也覺得母親大概也不會再喜歡我了。可後來她對我,卻還是笑眯眯的,什麼都聽我的,不停地誇我這好那棒,天才神童......”

“我就覺得自己着實厲害,還用什麼辛苦讀書習武啊。那時我已經八歲,有了自己單獨的院子。院裡所有的都是最好的,院裡栽的花很好看,屋裡薰的香很好聞,伺候的丫頭都是最漂亮的。父親教我武功要求很嚴,總給我留很多功課,可他卻總是很忙,他不在的時候,我可以徹夜不睡地在自己院裡廝鬧。”

後來的,明玫大抵都知道了。有丫頭教着看春宮並積極獻身,有家僕領着混場子併兼任狗頭軍師,有大把的銀子供給,有護短的雙親護航,使他在紈絝的路上混得順風順水。

他沒有徹底長歪(其實已經歪的差不多了),大概離不開他爹的拳拳愛心。霍侯爺時間有限,見兒子思想散漫不求上進,就採取不計小節抓大節的行事方式,有空就帶兒子上班,和兒子一起參加訓練,山石中翻滾,草叢裡潛伏,還常常全封閉教學......——只可惜這只是少數情況。但好歹霍辰燁除了紈絝習性外還練出些本事也是真的。

另一個有功之士據說是賀正宏,霍侯爺的至交好友。因爲賀正宏協管五城,京城裡每個角落發生的事兒他都可以摻一腳。比如他從賭場把霍辰燁提溜出來,就會人敢一提,也再沒賭場敢讓他一試......

可霍靖平也好,賀正宏也好,他們順藤處理了一串葫蘆娃:誰在他耳邊提起此話頭,誰慫恿,誰領帶,誰付錢,誰對賭,誰......沾邊兒。總之此後再沒有都致力於掐斷他所有的大不軌行爲,卻不大約束他的風流。大抵都覺得人不風流枉少年,不風流成下流就行了。

其實明玫覺得,霍辰燁真正沒長歪的原因是,霍侯爺結交的那幫子高門貴族,都是些正道人家,子弟多行事正派,只霍辰燁一個歪的,被使勁掰着。——比如,他請唐玉琦去青樓耍耍,唐玉琦說,那是骯髒之地;他帶賈誼去勾欄轉轉,賈誼說,玩物喪志;他要和徐茂輝一起去放鷹,徐茂輝說,他要跟他爺爺去鄉下莊子上看牛生崽兒......

而霍辰燁,依然父嚴母慈,風流逍遙。他覺出這個母親不太對時,已經長大了。

“我十歲上,開始多去外間走動,銀子不順手時,便有人教唆我動用孃親嫁妝,於是我便去找母親鬧。後來母親被鬧不過,把庫房鑰匙給了我。那裡面東西之多之精貴幾乎嚇到了我,隨便拿出一件去,立刻當了大筆銀子。我便拿了好幾次。”霍辰燁道。

明玫明白了,嫁妝有人動了口子,方便別人混水摸魚罷了。

——霍辰燁他孃的嫁妝,很有些來歷。

早年三王之亂後的清算中,有爵富貴之家牽連者衆。其中就有賈家和霍家,原因也一致——爲亂賊提供經濟資助。

從有風聲起,霍辰燁的太爺爺就迅速把家分了,意謂躲過一家是一家。庶子早就分了,現有三個嫡子,長子霍辰燁他爺爺隨父留京,二子在南京任官,挾全體家眷去那兒安家了。至於老三,從小不務仕途,專攻經濟,結交起子賤賈做些買賣什麼的,混過三交九流,時常地不着家。據傳,禍根便是這賈老三,據說他巨有錢。

後來抄家,京城霍家被抄了個乾淨,而南京一支果然躲過,而這霍老三,分家後便領着一妻一子離京而去,有說他一家去了粵地,有說去了山東,總之不知所蹤至今。

——現在的京城霍家,便是大房的三個兒子。霍侯爺乃老二,兄早亡,弟紈絝,雖仍是稟承祖訓早早分家,實際上幾家子還都得靠霍侯爺支應。其他的賈姓族中枝枝蔓蔓,雖也是人數衆多,但關係便都又遠了些的。

而同樣被抄的賈家,卻是另一種情形,因爲全窩抱團在老賈國公爺周圍,於是全族被牽連。

後來一個不怕死的莽頭小子,賈家老三家的老三賈敬業,敲了聞登鼓,聖上查舊案,幾家得起復。

“霍家復爵,抄沒的東西奉還,俸祿功臣田等一切如舊。而賈家,抄沒的家財充公,俸祿功臣田等緩放十年,並且,合族不準離京。只另外單賞賜了國公爺,你知道爲什麼嗎?”霍辰燁問。

明玫輕輕晃腦袋。

“因爲霍家被抄去的東西多,象一個世家大族累世積攢的家底,而賈家,合族之資,被抄撿出的卻只有少少。因此聖上覺得賈家藏匿,對賈家合族不喜。”其實是懷疑,覺得這家丫的有貓膩。

可聖上雖不喜賈家,卻極喜賈敬業本人。不但賜襲了爵位,還賞給他個人許多金銀棉帛各色物件供他安家,其中紋銀二十萬兩,加上各色物件,跟嫁閨女似的,一輩子吃穿住行的都有了,怎麼着總價值也有五十萬有餘。

注意,這是嘉其“忠勇”賞給賈敬業個人的。聖上很明白講了,你是好樣的,你家其它人是些孬種的,這些錢財是給你個人及子女用的。——甚至沒提他爹孃。

在爺爺頭上捋的爵,戴到了孫子頭上,並且是隨便蹦出來的一個孫子,成了賈家亂家之源。一家子祖父祖叔們,伯伯叔父們,堂兄堂弟們,各種不服。

爲爵位鬧騰,也爲錢財鬧騰。不患寡而患不公啊有沒有,聖上之言到了家族裡,這事兒自然另有說法。你個人的忠勇是建立在家族之上的,沒有祖宗掙來的這份功名,你忠勇個什麼東西。總而言之,這些東西還該合族分了。並且按着慣例,大房該得大頭。大房給老爺子養老啊,在族裡各種出力並出力多年啊,等等名目。若非那是御賜的搶不得,早就作主散了去了。

賈敬業一怒之下,這賞賜誰也不準動,貢進祠堂裡去,大家都窮着。這些年賈家日子不好過,又有錢不得用,看着吃不着加倍地折磨人。賈敬業備受指責,於份例上也被更加的剋扣短缺,讓他家日子十分難過又無處申訴。這事兒窩子裡隨便鬧,可誰也不敢到聖上面前說話呀,免得聖上一個不爽,又收回了,奪爵了。最後連賈敬業親爹親哥也指責他帶累了整房人。

最後,年老的仗着年老使盡各種絆子手段,得了不少便宜是真,但自有弱處,那便是年老,熬不過年輕人,等伸腿兒嗝屁了,也只能在病牀前讓孫子發誓將來善待族裡叔伯弟兄了事。

後來換了新皇登基,長房長孫派又開始活泛起來,方向直指爵位。串聯族裡人衆上書,希望能按宗法禮教由長房長孫承爵。也不用他直接讓出爵位,死後再讓總行吧?

當然,這是妥協讓步後的說法,原來是說直接立長房長孫爲世子,這樣纔是正統嘛。後來看實在談不攏,才退而求其次改爲過繼——賈敬業笑:那不還是變成了三房子孫,不還是非正統亂了規矩麼,你們怎麼又允了啊?原來不是哪房的問題,是人選的問題,只要是你們的人都行啊。

對執的結果很殘烈,賈敬業請立世子的獨子摔下馬摔瘸了。——十分陰毒的釜底抽薪,本來人賈敬業就滾釘落得滿身傷也瘸了腿,那個XO十分不便,僅有一子(賈誼他爹)一女(霍辰燁他媽)而已,如今又給來個子隨父業?

賈敬業在國公爺位置上熬這麼些年,終於也有些底氣手段了,於是發狠抽了涉事三人,包括長房二孫子,把三人俱抽癱在牀不能動彈。這事兒,震住了不少賈家人。

賈國公爺也由此氣恨不已,當年嫁女,便乾脆把那供着的賞賜如數給了女兒做陪嫁。——如今俱在霍辰燁手裡。

賈家族裡因此連帶鬧上霍家討要。

霍靖平不堪其擾,某次在宮宴中哭窮奏問新天子,問其夫人陪嫁之先皇御賜之物能否動用。今上大笑:好男不動夫人財,夫人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別人就勿伸手了。

一句話,原來只能供着的御賜之物也全數能流通買賣成了私物了。

賀家長房不是孬種,自然明白這是新皇和霍女婿作戲呢,但他們得當真,否則對他們就不是兒戲了,如此這才消停了。再後來霍夫人去世,霍家繼弦,賈家長房又是一番鬧騰,這次,隱隱有拿賈國公小孫子賈誼要挾之意。——最後賈國公到底妥協,親自說服女婿,繼娶了長房孫女。——她是不用陪嫁的。

“那時我在外面也玩得越來越大膽。後來,但凡銀子不夠了,使人回家說一聲,不管多少銀子,母親都會讓人送來。並且,還幫我瞞着父親。直到幾年後這件事兒才被賈誼漏給了外祖父,外祖父罵我敗家,拿着鞭子追着抽我,然後又尋了父親說話。父親對着孃親的嫁妝單子清檢庫房,竟發現少了不少物件,母親哭着說都是我拿去當掉花用了。那一年,我十三了......”

“他們覺得我花錢無數,可是因爲要拿出去的是孃親留給我的東西,我便分外仔細,一件件都記得清楚。我一共拿出不過五件,父親查出的缺漏竟有二十多件。我被父親打了一頓,也沒有說出這其中的不對來。”

這明玫倒驚奇了,竟然替人頂缸了,怎麼覺得,不太象霍大少的性格呢?

“父親把我打狠了,後來又摟着我落了淚,說我其實是個好孩子,說我孃親也會寬慰的。我才知道,原本父親也是知道的。”

這很好查,霍侯爺覺得這麼多東西出入外院無人察覺太詭異,便於某日藉故清查了夫人私庫,前夫人嫁妝物件倒沒有,卻發現許多銀票細軟。——繼侯夫人嫁來時,陪嫁廖廖只是裝樣,如今這許多私財從何而來?一切不言而喻,只是霍侯爺假裝沒看出不妥,只把前老婆的嫁妝,能贖的物件贖回來,不能贖的,也摺合了現銀賠給了霍辰燁,說他霍家怎能靠夫人嫁妝養兒子。

然後,霍侯爺幫着歸置霍辰燁私財,請了專業管事兒協理,定期向他父子彙報,也向賈國公爺轉達,多人監管之下,便沒霍侯夫人什麼事兒了。而霍侯夫人那邊,霍侯爺也改爲每月給固定家用,帳目分明,多退少補。外面的莊子鋪子等各種進項全交到了外院,同樣請了管事兒專理。

所以現在的霍侯夫人,實在是專管內宅吃喝拉灑這些事兒的,連慣常女子嫁妝裡意思意思打理下的小莊子小鋪子都沒有,實在輕鬆。

之後便再無經濟問題,霍侯夫人對霍辰燁越發慈愛,對自己男人越發體貼,時常表忠心表決心她很樂意爲霍家做牛做馬,爲燁哥兒爍哥兒靈姐兒等一衆子女操心到底,實際上,人也表現得越發賢淑盡心。——大約,也有些心虛吧?一家子繼續和樂融融。

而於霍辰燁來說,他已經長大了,十三四歲的年紀,各種浸淫之下,家裡家外該有的花邊都已經有了,已經開始有丫頭懷上包了,在跟老爹一次次就女人的處理意見達不成一致後,開始玩叛逆了。

“你,怎麼願意忍着了呢?”明玫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最後還是沒忍住問道。這大概就是他的中心思想吧,希望她也這麼對待那位繼婆母同志?

霍辰燁笑了一下,道:“我娘病重後,自知難愈,便給我留了一封書信。信上說接替她撫養我的人總得費心費力,只要我能得平安成長,就該知道感恩,於錢財上的小事尤其不用放在心上......”

他看着明玫,道:“其實我早就怨她的,想起她撕毀我孃的畫像,想起父親正和我說些私話,她卻遣弟妹跑來書房混鬧......許多大小事兒。懂事兒後,更有些事兒,讓我不只怨,還有怒......可是,這麼多年我長於她手,我到底長大成人了。”

明玫明白了,迅速表態道:“知道了,我會好好孝順婆母的。”沒有讓他長得面黃肌瘦病病歪歪,更沒有缺胳膊少腿不良於言行,更更沒有下個狠手一把捏死算完。她好歹把你養大了,她於你還是有功的,於是咱得敬着順着。就是這意思沒錯吧?

霍辰燁笑起來,摟了摟明玫道:“你不用真的賢惠,你只要看起來賢惠就行了。”

呃?就是收起那些言詞激烈,收起直面正對,默默轉爲地下麼?這她保證做到。想起他曾說的要象對明璇那樣的態度對婆母,是指不吵不鬧不必聽從麼?她跟明璇可是抱着翻滾過的,知否?

總之這個問題比較嚴重,不能靠自己臆想,必須問清楚。

她笑着道:“小女子愚鈍,請世子爺明示。”

霍辰燁笑着拍她,“你不懂?少裝蒜。我娶你,不是爲了讓你受累受委屈的,你只需要面上有個態度就行,一切有我在呢。”

也就是說,婆母的要求,不管合不合理她只管答應,然後讓他否定去?

明玫遲疑了一下,擺出一副吃味兒的姿態來,冷哼道:“我怎麼會受累,很快就會有姐妹替我分擔着侍侯世子爺呢。”

霍辰燁捏了她一把,罵道:“你個不賢惠的......放心,那幾個丫頭我都安排好了。”

其實那些丫頭很容易處理,留或不留她都有辦法,也都不重要,倒不用他插手。不過他既然說了,她就開開心心領情謝恩便罷。

——不是不可以有通房妾室,只是不想要那樣的人那樣的方式塞給她的罷了。在這個二奶合法的世界,純男比母豬飛天還難找,她憑什麼覺得她可以這麼幸運就能遇見。

唐玉琦那麼正派自律,雖然成親前一直沒立妾,可他也不是沒通房丫頭,也不是沒出去喝過花酒的。何況她面對的是一個桃色氾濫的男人,她沒那麼大臉那麼大心要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所以對她來說,霍辰燁的女人問題並不是最大的問題,或者她還可以合理調度,讓她們去完成他的生子大業?——說到底,調整好心態,這些其實還是在她可控範圍內的。

可這位終身捆綁的婆婆,卻十分麻煩。

——不過既然男人給她定出了行動方針,那她就貫徹執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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