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劍琴你又溜號了!”蔣豆豆在小怪獸眼前使勁拍響巴掌,將小怪獸的注意力給拍回來。
“蔣老師,又有什麼學習任務啊?您老吩咐。”小怪獸翻着眼皮揶揄蔣豆豆。
田歌走了,e-club彷彿一下子空了。若不是明年春天他就要上小學了,所以乾爹死活看着他必須來,不然他纔不來了。田歌走了,蔣豆豆也彷彿有點不適應,就將對田歌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他身上來,當然三句五句話之後話題就自然還能轉到田歌身上去。
要是換了旁人,他定然起身就走了;可是既然話題是圍繞着田歌的,他就忍了。因爲他自己也是想說一說田歌的,否則在心裡憋悶久了,快要發酵了,乾爹說那會變成一罈酒的。酒也就好了,要是酒糟就麻煩了。
“田歌好麼?”蔣豆豆終於還是開始了“每日一問”。
“他好着呢。”小怪獸說起田歌,面上露出自己都沒察覺的微笑,“人家現在可了不得,天天跟我視頻講話,都說的是牛津腔的英格力士……”
小怪獸說着偷偷指了指他們e-club的英語老師,“不像咱們老師說的是東京腔……”
“哈哈……”蔣豆豆大笑開,“田歌就是小紳士,那麼帥又說那麼優雅的英語,一定更迷人!”
小怪獸瞪了蔣豆豆一眼,別過頭去。他最討厭說到後來蔣豆豆滿眼睛蹦紅桃兒的花癡樣,討厭。這種感覺就像面對着莊森時候的感覺,一提起田歌來,莊森也是滿眼睛的桃花。
這什麼世界啊,怎麼男的、女的都對田歌蹦紅桃兒?
不過能令人家小老人家欣慰的是,不管怎麼說,田歌在那邊真的好起來了。三叔也說,對於過敏體質的人來說,其實不能簡單說是“病”,而是身體對於外部環境的不適應;有時候不需要醫療,只需要換一個環境,那變異反應自然就也好了。
看着電腦裡活蹦亂跳的田歌,雖然隔着很遠,可是他卻也很開心。
就算家人們都有問田師父的,問田歌何時康復回來,田師父不說話,其實他心底也是希望田歌暫時不回來。因爲他在歐洲一切都好,一旦回來,恐怕還要因爲他小怪獸而受到牽連與傷害。
所以就寧願在電腦裡看他臭屁地用牛津腔的英語跟他顯擺。再打不着架了,現在改成鬥嘴;慢慢地他鬥嘴就鬥不上了,因爲聽不懂了田歌在說什麼。不過就在屏幕上看着田歌眉眼輕揚的樣子,他就很開心。
深夜,小怪獸走進乾爹房間。乾爹剛剛回來。
這一段時間來,山田組裡狀況頻出。縱然乾爹在家中從來都不說,但是小怪獸也能猜到。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所以乾爹就萬事全都自己扛,從來不在人前說半句。
可是乾爹是重視家人的人,如果不是有棘手的大事,他絕不會夜夜晚歸。
“怎麼還沒睡?”鴻濤揉着皺結的眉心擁抱小人兒。這是他的習慣,不管多晚多累,即便來不及多交談什麼,他也要堅持每天都給小怪獸一個擁抱。
人是神奇的動物,有時候語言並不一定是最好的傳達,尤其是在親人之間,有時候一個擁抱就勝過萬語千言。鴻濤相信一抱之間,小怪獸一定能夠體會到他想要表達的父子感情。
小怪獸乖巧將下頜貼在乾爹的肩膀上,輕輕說,“乾爹辛苦了。”
“呵,傻孩子……”鴻濤雖然在笑,實則卻被小怪獸輕輕的話語給說出了眼淚。
縱然奔忙,縱然身邊孤單,可是有深夜裡小人兒這樣暖心的一句話,他便覺此生足矣。
“乾爹,我知道我還小,幫不上你什麼忙。可是我可以從現在開始學習相關事務,不動手先動腦。”小怪獸正色而言。
鴻濤笑起來,“好。不過等你明年上小學,到了正式的學齡再教給你。這是你童年最後的時光,你快快樂樂度過纔好。”
“逛了一天,怎麼樣?”靳欣家門外的小酒廊,杜仲心疼地看聽琴扭着腳踝。這女人彷彿永遠不肯服軟,就算去跑舊貨市場還依舊六寸的高跟鞋踩着,人前是風光無限,人後卻只能偷着揉腳踝。
不過杜仲倒也開心,她這一面只給他看。
“唉,無聊!”聽琴舉着根筷子去敲小酒盅,“還以爲這邊的舊貨市場能發現點好東西,結果不是新的,就是假的!我就奇怪呀,從清末開始,中國人那麼多留學這邊的,難道就都沒帶些好東西過來?再說還有僞滿洲國時期,以及二戰呢,肯定有不少國寶流失過來啊,怎麼就沒見着什麼好的?”
既然鴻濤和杜仲都在這邊,聽琴索性就也留下來。好在中國那邊的畫廊生意早已上了軌道,公司裡有人經營着;她自己索性變成甩手掌櫃,每天除了貼身盯着靳欣,就是逛舊物市場去淘金。
聽琴是風風火火慣了的女人,雖然現在也沒閒着,不過這點運動量讓她很不滿足,時常在臉上大大寫着“無聊”二字。
杜仲也是心疼,卻勸不得。沒人敢肯定靳欣這個炸彈什麼時候會爆炸,所以聽琴此時的做法雖然消耗時間,但是卻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聽琴,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覺得無聊的原因是什麼?”杜仲旁敲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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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琴瞪了他一眼。這話小桐早說過了,說女人到了30前後是得要個孩子了,不然就會覺得生活都索然無味。小桐現在倒好,兒子大了,懷抱裡又多了個粉團似的女娃娃,那一雙大眼睛水靈得讓全家人幾乎都陷進去。別人家孩子生出來就哭,那小東西生出來就咯咯地甜笑,把接生的醫生和助產士都給稀罕得不捨得放手。結果小桐被推出產房來,大家這才發現產婦出來了,孩子還在產房裡。蘭泉進去要孩子去,看見醫生和護士頭對頭在那抱着小女娃哄呢。
這倆孩子讓聽琴越發沒信心。小怪獸一個已經是人中龍鳳,這個小女娃更是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世上的好孩子都讓小桐生絕了,聽琴覺着自己真的不必生了,否則生出來估計親生的反倒沒有對侄子和侄女的疼愛多,那就麻煩了。
“杜仲你藥鋪子不開了,改當心理醫生?”聽琴不打算搭他的茬兒。
杜仲一笑,“我最近要出趟門,跟你報備一下。”
聽琴瞪他一眼,“我什麼時候是拖你後腿的了?你有事就去辦,不用跟我說。”
杜仲畢竟是走黑道的,平素虛情假意的應酬也不少,縱然聽琴在大街上偶然看見杜仲肩膀上掛着個妖嬈的美眉出來,聽琴都能臉不紅氣不喘地徑直從杜仲眼前走過去。
他們各自都是獨立的人,都有自己獨立的事業。每一個行業也都有自己的規則,所以聽琴的習慣是各自做各自的事兒,雖然已經正式交往了,卻並不干涉對方事業。
“好。”杜仲起身,“忙完這次,我會跟你回香港,向伯父伯母提親。”
“你還想去?”聽琴都有點頭大,“還沒被我媽罵夠?”
“這次我跟她老人家死耗。她不點頭,我就不離開。”杜仲含笑狡黠眨眼,轉身走入夜色。
小酒廊裡的燈光雖然也不耀眼,但是畢竟有光;窗外的夜色卻是濃重黑暗,杜仲一身黑衣走進夜色裡,便彷彿消失不見。
聽琴沒來由地只覺心內一慌,拍了一張大鈔在桌上,就追出來,“杜仲你給我站住!”
杜仲一愕,轉身回來,眼睛裡的失落還沒掩住,更放了一絲驚喜溜出來。
聽琴踩着高跟鞋站在夜色裡喘氣,“以你的身份,現在什麼事兒還值得你親自去跑啊?——鴻濤的事兒,是不是?”
聽琴有時候都來氣,雖然知道自己在杜仲心裡是最重要的那個人,但是鴻濤在杜仲心裡的重量卻絲毫都不比她少。有時候她都想說,“不然你倆男男愛算了!”卻每次自己都掐自己,男人之間有的友情是真的要比愛情還重的。
更何況,鴻濤值得。
杜仲笑起來。聽琴不是柔弱的女人,她什麼都擔得起來,所以杜仲也習慣了什麼事兒都跟她說,並不瞞着她。
“還記得長尾景虎吧?當年鴻濤親自動手除了他,他們家族如今又在蠢蠢欲動。”
聽琴挑眉,“他們知道是鴻濤做的了?”
杜仲點頭,“所以這個消息的來源就更加耐人尋味。我擔心,是警方的挑唆。因爲所有的線索都只掌握在警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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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