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摩托車隊裡又加進來一輛哈雷。一身黑色勁裝的騎士,在胭脂色的夕陽裡摘下頭盔來,挑釁地望着蘭泉,“喲,二少,真是有緣。”
沈凌巖等人一看,面上都有點微微變色。這個新來的騎士,正是五一時候被蘭泉揍過的那個董方舟。
“小董,你怎麼也來了?”沈凌巖趕緊迎上前去,“平常我們飆車,董少你不是都沒什麼興趣?你說我們幾個毛孩子這是玩兒命,你纔沒這麼傻呢……”
“是麼?”董方舟笑了笑,“那時候是覺着跟你們還是學生的人玩兒,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不過現在我覺着,跟你們玩玩也挺好的。”
蘭泉輕蔑地笑笑,都沒搭理小董,轉頭去望立交橋下的車水馬龍。
董方舟沒面子,便是一聲大喝,“may,你他.媽給我過來!”
may在蘭泉身後就是一哆嗦,轉頭尷尬地跟董方舟解釋,“董少,我、我是真的沒想到你今兒能過來。你從來不跟二少他們一起玩車的啊。”
原來may最近跟着董方舟,董方舟爲may爭取到一個歌壇一哥mv女主角的演出機會,而且還有意支持may去選“某女”比賽,說至少能幫may進個分賽區三甲。
可是誰想到may竟然是個扶不上牆的,這剛一扭頭的功夫,就又跑到蘭泉車上去了!董方舟這氣哪兒還壓得下去!
“我讓你過來,聽沒聽見!”董方舟面上神色越發難看。
may磨磨蹭蹭,終究還是從蘭泉的車上蹭下去,一步三回頭地走到董方舟車前去,“董少……”
董方舟咬牙,一個大嘴巴“啪”地打在may的臉上,“就你,說白了就是個野模兒,沒我捧你,你一輩子他.媽都是個野.雞!”
蘭泉這才扭頭去望董方舟,“小董,是個男人的話,有氣衝我來;跟這兒欺負個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董方舟笑起來,“二少真是博愛。上次你身邊的女人,也不是may啊;怎麼那個又扔了,換了?”
董方舟上次被簡桐一頓灌酒,又被蘭泉揍,心裡這股火還沒地兒撒呢,這把看蘭泉替may說話,豈能不趁機諷刺?
“董少你錯了。”就在現場氣氛越發緊張的時候,蘭泉背後忽然傳來一把清冽的嗓音,如泉如冰。
蘭泉一聽就怔住,急忙轉回頭去。
胭脂色的夕陽光影裡,簡桐穿白襯衫、藍色牛仔褲,長髮在晚風裡輕輕飄揚。那樣樸素,卻是天生的豔麗,讓人移不開眼睛。
董方舟一看是簡桐,就也眯緊了眼睛,冷冷諷刺,“沒看見剛剛二少車上又上了別的女人?”
簡桐笑着走過來,輕輕將手臂搭在蘭泉肩上,“董少,別來無恙。方纔你說的也沒錯,就算二少換女人如換衣服——可是我這樣的女人卻還是願意倒貼。就算剛剛這個車子上坐了別的女人,我也願意繼續跟着他。”
一聽見簡桐這樣說,蘭泉搖搖頭,“嘁……”地笑開,回手一把勾住簡桐的手腕,臉上之前的戾氣全都化去。
他轉頭,只望着她,“你怎麼來了?”
簡桐上次k歌聽見蘭泉跟沈凌巖他們說要飆車,心裡就暗暗留意了下。今兒下午一下課,這幾個小子就鬼鬼祟祟一起走了,蘭泉更是少見地沒來黏她,簡桐就猜到他們可能是在今天飆車。學校那邊忙完了,她就趕緊過來,果然趕上。
遙遙地,簡桐就看見了董方舟。上次兩方鬧得那樣僵,而且董方舟臨被救護車接走還撂下狠話,簡桐的心裡就一直沒放下來。
所以一看蘭泉跟董方舟這兒又要嗆嗆起來,簡桐就趕緊過來。
簡桐看蘭泉面上緩和下來,便也笑着回答,“查崗呀。誰讓你們幾個鬼鬼祟祟地走。”
“擔心我啊?”蘭泉笑起來,忍不住用額頭頂了簡桐額頭一下。
“是啊,你這麼帥,連男人都抗拒不了,我既得擔心你泡妞,又得擔心你被男人泡啊……”簡桐就故意打趣,果然惹得蘭泉懊惱地掐她掌心。
簡桐放心笑開——坦白說,方纔她從側面的角度,都已經看見蘭泉面上凌厲聚起的戾氣。這個孩子平時看着吊兒郎當,可是他一旦發起狠來,卻如同草原上的孤狼那樣決絕——以前看他收拾那幾個小混子,簡桐就知道了他這個性子。
所以剛剛一看見蘭泉面上的戾氣,簡桐就覺得心驚。真怕蘭泉方纔會在那股子戾氣的驅動之下,去做什麼嚴重的事情。須知,他們是要以超過200的時速在車水馬龍的三環路上飆車呀!稍有不慎,那就是車毀人亡!
——真開心,她來了,看見他柔軟了下來。
夕陽西下,漫天彩霞,那兩個人彼此四目相對,額頭輕抵,面上都藏不住幸福的微笑。彷彿他們這幫人都不存在,而是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
有人看得面露微笑,爲他們兩人高興,如秦寧等人;有人則越發血氣上涌,比如董方舟。
“may,你給我上來!”董方舟一把將may拽上他的車後座,轉頭挑釁望蘭泉,“二少,怎麼着,還比不比啊?如果怕輸,你現在就跟哥認一聲輸。”
蘭泉不理會董方舟的挑釁,只垂了眼眸望簡桐。簡桐羞澀一笑,“去吧。控制點。”
蘭泉彷彿獵豹躍上山岩,傲然仰起下頜,睥睨董方舟,“小董,我靳蘭泉何時認輸過?”
董方舟眸子一暗,轉頭望簡桐,“怎麼,原來二少是想單車獨賽啊?”
簡桐明白董方舟的意思。今天簡桐是從學校直接出來,清湯掛麪的白襯衫牛仔褲,肯定看起來就像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家碧玉——其實董方舟也沒錯,簡桐自己真的沒見識過飆車這回事。
董方舟認定了簡桐一定不敢坐上蘭泉的後座。
“克!”蘭泉眯了眼睛,“小董,這是男人的比賽。讓你車子後頭的女人也下去!”
董方舟是存了心想要刁難簡桐,蘭泉看出來了。
簡桐一笑,伸手拉住蘭泉,“先生,這輛車不收車費吧?”
蘭泉一怔,轉回頭來望簡桐。
簡桐笑起來,“那拉我到三環終點的公車總站吧。我還得去小亮家。”
蘭泉舔了舔嘴脣,“你……”
“我沒事。”簡桐一笑,轉身跨上他的車後座去,抱緊他的腰,將自己全部的信任都放在他身上。
他有事,她知道。可是她更清楚,這次的事情極有可能她幫不上他什麼忙,所以蘭泉才一直對她守口如瓶。如果真的是有風險的事情,簡桐想要告訴蘭泉——就算她沒能力幫得上他,至少,她要守在他身邊。
這樣,就算最難最危險的時候,他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她。她只想告訴他,任何時候,她都與他同在;他永遠都不會孤單。
儘管——就如同飆車時候失控的速度,她真的很害怕,但是害怕不等於退縮,她即便會緊張得顫抖,也會始終握緊他的手。
“哈哈,走!”
暮色四合,夜色的幽藍點點掩蓋了晚霞的嫣紅,就在那嫣紅與幽藍交替的奇妙瞬間裡,蘭泉驅動摩托車,橙色的哈雷宛如暮色裡猛然撲身而出的獵豹,呼嘯着衝向前方!
有她,他必勝!
如果她都不怕,他還有什麼理由害怕?
況且有她,他知道,自己一定會逃開賽程中任何一處危險,直到——勝利直抵終點!
風迎面撲來,與哈雷的急速撞擊在一起。平素感受起來是溫柔鋪面的風,此時撞在臉上也是刀鋒一般的凜冽和堅硬。割在臉上,劈斬一般的疼。
簡桐卻不怕,將面頰緊緊貼在蘭泉背上,彷彿任憑他帶她天涯海角去。
蘭泉的車速最快,一馬當先,摩托車在車河裡宛如遊刃,自如騰挪。三環立交橋上面一環,正有人抱着手臂站在橋邊的人行道上,俯瞰下面的飆車。
其中一個人輕輕嘆息,“這孩子的勇氣真是如刀鋒一般尖銳。”
另外一人略帶羞澀地偏頭一笑,“祖父果然沒有選錯人呢,是不是?那入墨不會平白無故雕刻在這個孩子身上。”(“入墨”:紋身)
“少主,您確定?”
“還未確定,不過我很快就會尋到機會。只要仔細看那入墨,便知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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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親問過某蘇,蘭泉出於那樣的家庭,怎麼會有刺青?這個事兒某蘇前面一直藏着,現在要點點打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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