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英姐你要說什麼?”
英姐忽然朝着心瞳比起手勢來。那手勢並非聾啞人的手語,而是類似一種暗語。竹錦見了猛然一驚,轉頭去望心瞳——這種手語他見過,在雲南叢林裡被劫持那次,他看見過毒販們彼此用這樣手勢溝通,而避免出聲。
心瞳也仔細地望着英姐的手勢。可是英姐打得極快,心瞳有點目不暇給,她愕然地擡頭望英姐,“什麼,英姐,這是什麼?”
“放開她,讓她說話!”段柏青急了,朝着站了一圈兒的便衣保安人員怒吼,“你們聾了?我說話,你們聽見沒!”
保安人員彼此望了一眼,這才鬆開手臂。
可是英姐被放開了根本就沒好好說話,而是再度瘋了一般衝向遊輪的駕駛員,不顧一切地將他撲向窗外!
駕駛樓有兩三層樓高,英姐不顧一切將駕駛員撲出窗外,兩人翻滾着從甲板上,順着衝力跌落入海面!
“啊!”衆人都是驚呼。
衆人驚呼裡,心瞳卻猛地抓過駕駛員的控制盤,奮力將船向相反的方向打輪!
一片混亂裡,水底猛地一聲巨響!一片水花映着彤紅的火光沖天而起,像是巨大的噴泉,水花拍向甲板!
衆人都是驚呼,除了船舷邊幾個賓客被巨大的衝擊波給打進水裡,遊船工作人員慌忙救援之外,船上人沒有大礙。
水面炸開,隨即安靜地關合,再度波平如鏡。
心瞳拼盡全力轉着船,眼淚已是洶涌奔涌。
大家都怔住,沒有一個人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周蜜轉頭來,愣愣望着已然如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駕駛樓裡的段柏青。
段柏青一屁股跌坐在方纔英姐和駕駛員摔落出去的窗子豁口處,再也站不起來。
竹錦衝過來,扶住心瞳,將駕駛盤交給酒店替補的工作人員。心瞳放開了手,已是癱倒在了竹錦懷中——
英姐最後那刻對她比出的手勢很快,她根本來不及全都看清。此時方在回憶裡都融會貫通了。
英姐說:我知道一定會出事,可是我不知道會出在哪個環節,所以我必須跟來,親眼在畔看着他……
英姐說:心瞳,我來不及了;你幫我……
英姐說:永遠不要告訴他——我愛他……
英姐說:你們,都要幸福啊……
心瞳跪倒在窗邊,朝着已經平靜如昔的海面大哭,“英姐,英姐啊——”
遊輪停泊在海中央,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警方和酒店的相關人員已經有人下水查看情形,查清爆炸的起因。
婚慶公司的相關人員上來問,“我們的婚禮,是否還要如期進行下去?”
周蜜含淚搖頭,“無限期延遲吧。先忙完了阿英的安葬。”
衆人也都只能垂首,唏噓不已。
身在駕駛樓上呆呆得彷彿已無生命的段柏青忽然開口,“不。婚禮,繼續進行。”
“柏青!”衆人都是驚呆了。
段柏青卻微笑起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讓這場婚禮能夠順利地完成。我們又怎麼可以,辜負了她的這番心意?”
段柏青緩緩起身,儘管搖搖晃晃,卻腳步堅定,“比一個所謂完美的葬禮更重要的是,讓她完成這個心願。”
段柏青走到周蜜面前去,輕輕笑了笑,伸手將周蜜亂了的髮絲整理好,柔聲問,“周蜜,這樣的情形下繼續婚禮,委屈你了。周蜜,你是否還願意繼續完這個婚禮,你是否還願意嫁給——今日之後的這個我?”
“小蜜啊!”周母鐘婉如奔過來,抱住女兒,“你要,你要想清楚啊!”
就算外人不知,可是至親的人們又如何聽不懂段柏青的話?他問周蜜是否還願意嫁給“今天之後的”他,言外之意,也許他一生都要活在對阿英的追思裡。即便有愛,也不會是完整的愛了……
周蜜卻堅定點頭,回頭含笑望母親,“媽,還記得我是從幾歲開始已經決定了要嫁給段柏青麼?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管今天以後會有何樣的變化,我的心情卻是永遠都不改,永遠都不後悔……”
鍾婉如長淚墮下。周正走過來,幫姐姐重新將婚紗拖尾整理好。
周蜜含笑再望段柏青,“柏青,我會跟你一起好好去完成阿英的心願;我更會將她那份愛,一併給你。”
心瞳哭倒在竹錦懷中,無聲地朝着平靜了的海水比起手勢來:英姐,你可聽見?你可聽見?
警方打撈的結果不盡人意。英姐和那個駕駛員已經都被炸碎,連完整的屍骸都無法拼湊起來。
英姐在這個世上也再也沒有了親人,身後諸事,心瞳一力承當。
段柏青和周蜜也都表達了想要保存阿英骨灰的心願,卻被心瞳拒絕。山海之間,望着那塊小小的墓地,心瞳握住周蜜和段柏青的手說,“你們應該明白,英姐最大的願望就是離開——她不希望再夾在你們中間。就讓她完成這個心願吧。她睡在這兒,你們隨時都可以來看她。但是,請你們每次都要一起來,一定要看見你們兩個在一起,她纔會心安。”
周蜜含淚點頭,段柏青卻靜靜地微笑。
心瞳轉身望英姐的墓碑,英姐的遺照靜靜微笑。心瞳在心底無聲地說:英姐,你希望的就是這樣吧?你爲他而死,卻不用面對某日他不得不親自捉你歸案的殘酷……
你爲愛而去,而不是因恨而亡。
英姐,希望來世,我們再不用遇見毒.品和仇恨,再不必被它們所累;能夠坦率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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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把偶自己寫哭了,偶先哭一會兒去~~今天更新到這裡,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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