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說過，顧璟也願意出手了，倒是讓我意外的很。”安同甫有些訝異，“他是可以脫身的……”
安子衿微微垂下眼簾，如果不是顧璟去了衡州，今日大概就會登門提親了吧？她的手心一緊，還覺得有些恍然若夢。
“既然他出手，我也能安心些。”
安同甫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安子衿想到了楊氏這才眼眸一沉，“父親，女兒今日來的確是有事，事關母親。”
安同甫擡了擡手，嘆息道：“子衿，你母親的死是父親的疏忽，這麼多年過去了，別再說了。”
安子衿起身，直直地望着父親道：“如果母親的死是有人刻意爲之呢？！”
安同甫一怔，“子衿！你在說什麼？！”他也隨即起了身，“你知道了什麼事？還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
安子衿上前幾步，將袖中的那封信按在了書桌上，纖細白皙的手指將那封信攥得褶皺橫生。
“母親生前伺候的婢女溫靜找到了女兒，她被人追殺多年，前些日子死在了晉安，她手裡還有一張藥方，女兒正是得到了這張藥方才生了疑……”
安子衿見他顫抖着手拿起了那封信，這纔不再開口，她知道，父親對母親是有愧疚的，也是有真情的，不然安家嫡長子又怎麼會取了退隱朝堂的季家長女？
書房的寂靜持續了很久，知道壓抑着的哽咽聲響起，“是我害了她……”
安子衿此刻反倒是平靜了許多，她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母親在天之靈悽苦了這麼多年了，而兇手卻是安穩着，甚至還好好地活在我們安家的後宅，差一點，女兒還要喚她一聲母親！”
安同甫一遍遍看着那書信，口中也只是念着那麼一句話，對不住……
“子揚還小，長姐出了門子，若是我再離了這裡，那兇手又會怎麼對這視若她眼中餘孽的嫡子，父親，女兒只求母親能沉冤得雪，能安息。”安子衿直直地跪下了。眼中的堅毅卻沒有半點的軟弱。
安同甫扶起
了她，眼圈微紅，“當年府裡喜事連着喪事，父親也是人生大喜大悲，嫡長子有了，可卻失了你母親，這些年了，正室的位置還是留着，我也不願有人坐上了你母親的位置。”
安子衿含淚道：“這麼多年過去，子衿失母之痛或許已經平緩，可如今得知這樣的事，子衿是萬萬不能隱忍的，只求父親……開祠堂，爲母親報仇！”
“你長姐知道了麼？”安同甫擔憂道。
安子衿搖了搖頭，“子衿擔心長姐的身子，這纔沒告知。”
突然門外卻是響起了驚慌的腳步聲和阻攔的聲音。
“父親，子衿，你們是要瞞着我麼？”
來人正是安子佩，扶着她的是滿頭汗的楊憶柔，“二小姐，憶柔攔不住皇子妃……”
安子佩望着安子衿道：“子衿，這件事你不該瞞着我，若不是聽說了你今日走得這麼急，臉色還這麼差，我恐怕是要被你瞞着了。”
安同甫望着這兩個自己完全奈何不了的女兒，嘆了口氣，對一旁惴惴不安的管事沉聲道：“吩咐下去，開祠堂！去把楊氏這個賤人帶去祠堂！”
長澤院內，楊氏失手打翻了一個杯盞，她眉頭一蹙，總覺得今天有些事事不順，方纔做秀活兒還扎到了手。
這些日子已經吩咐了下去不讓丫鬟婆子隨意進入，她只好是費力地俯下身子去撿碎瓷片。
“哎呀……”她皺着眉頭喘着氣坐回到了榻上，手指已經被割破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隨手拿過方纔做得月白肚兜纏在手指上，她臉色也越來越不好了。
彷彿印證了她的不安，很快院子裡就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小廝和管事的聲音，她嚇得手指上暗緊的肚兜也落在了地上，月白色的肚兜上一抹鮮血，讓人觸目驚心。
“姨娘！不好了！不好了！老爺要你立刻去祠堂！”這丫鬟想要衝進去，卻想到以前進去的那個丫鬟，出來就被關進了柴房，沒幾天就生病死了，她背後一涼還是停住了步子。
“不用廢話，老爺說了，直接帶走
！”說話的是安管家。
楊氏更是嚇得連手指上汩汩流血的傷口都顧不得了，她心裡勉強鎮靜下來，“安管家等一等，能不能告訴我是發生了什麼事？”
安管家皺了皺眉，“姨娘去了不就知道了，老爺催得緊，若是姨娘還在耗着時候小人就只能幫姨娘一把了。”
楊氏更是覺得有些情況不妙，“是不是二小姐在老爺那裡？是不是？！”
外頭沒有迴應的聲音，楊氏更是覺得凶多吉少，一定是安子衿！她本就是要見自己的，難不成是拿住了自己的把柄？居然能說動老爺開祠堂……
不會是……她身子猛地一僵，隨後迅速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當年所有知情的人都被自己除掉了，就連自己的奶孃都被遠遠地送走了啊！她一個丫頭片子能知道些什麼？
這嘈雜聲把安香嵐也驚醒了，她來不及梳洗，散着頭髮就衝了出來，“你們要做什麼？！都瞎了狗眼？”
安管家估摸着不管楊氏犯了什麼罪這三小姐依然是三小姐，還是哈着腰，“回三小姐，老爺讓小人來帶走楊姨娘。”
安香嵐眉毛跳了一跳，“這個時候？我姨娘身子不好，你去和父親說一說，能不能……”
“三小姐就不要爲難小人了，老爺催得緊。”安管家看了眼跟着來的婆子，都是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來人，姨娘許是有些身子太弱了，還不去幫着些？”
安香嵐狠狠一跺腳，她哪裡猜得到父親要做什麼？“你們慢着，我去扶姨娘。”說完她就轉身進了屋子。
“娘！你這是怎麼了？！”安香嵐看到楊姨娘的手指還在流血，差點驚呼出聲。
“別喊了，只是割破了手，沒得大事，恐怕一會兒纔是要緊的事……”楊姨娘臉色極差，隨意找了塊帕子將手指包了起來。
“真的要去麼？”安香嵐攥緊了手心，直覺告訴她這絕不是小事。
楊氏輕柔地拍了拍她肩，“去將那件大氅拿來，這一次是躲不過的，既然躲不過，就去瞧瞧她安子衿有什麼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