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顧璟擡了擡手。
楊從崢這才入座,“爺是有什麼事吩咐了?”
顧璟瞥了他一眼,“今日你去薛家別院了?是爲了左家的事?”
楊從崢聽出了他語氣裡的不悅,他下意識地眉頭微蹙,面對顧璟這樣的人恐怕少有還能鎮定自若的,楊從崢掩飾地理了理衣袖,這才緩緩說道:“爺,左家的事是二小姐一直插手的,一時半會兒我也沒法抽身而出。”
“左程遠此刻人在陳郡。”顧璟眼睛都沒擡一下,他只是略碰了碰手中的酒杯,連舉起的興致都沒有,他很少喝酒。
楊從崢全身都是一僵,他驚愕地擡起頭,“爺……”
“我知道你在爲她辦這件事,我不想讓她失望,但她現在是在不適宜在操心這些,明日你便趕去陳郡,這件事要小心穩妥,背後放線的不止一個。”顧璟說完便起了身。
“爺!您不怪罪我瞞着您?”楊從崢目光極複雜,他盡職的話就不該瞞着顧璟任何事。
“不用多問,你要做的事也不少。”顧璟腳步未停,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口的黑暗中,楊從崢靜靜望了許久。
“是因爲二小姐,所以連他也能忍下這麼多不能容忍的事?”楊從崢一口飲盡了杯子裡的酒,原來是梨花醉。
他隨後目光一凜,起身掩進了人潮中。
第二日安子衿就被顧璟帶着人護送回了太師府,一路上並未刻意掩飾,倒也招來不少直勾勾的目光。
安國公這樣的人竟然能爲一女子做到這個份上,恐怕一時之間洛陽城內的高門貴女都是悔恨晚矣。
“小姐,薛小姐說了回府用過午膳就來太師府看你。”木槿笑着試了試暖爐的溫度。
安子衿回以一笑,“她在府裡也甚是無聊,大概這飯也是吃不好的,你回去後給她留一些愛吃的菜溫在那裡,別涼了。”
木槿連連點頭,“知道小姐對薛小姐好呢。”
安子衿輕輕一笑,“她對我也很好。”
“我看薛小姐和顧二爺鬧得真是兇,上回去廚房溫藥,他們吵得極兇,要不是那廚房的婆子在攔着,我看着都害怕。”
安子衿想到他們
二人也留了心,雖說吵吵鬧鬧是常事兒,可顧琮和薛宜一見了面就這樣得理不饒人反倒瞧着有些異樣。
薛宜時不時掛在嘴裡的也不過就是那些吃食,要麼就是顧琮如何如何又欺了她,如果真是惱了早就鬧掰了,這樣子一直打打鬧鬧的……莫非……
安子衿還沒收回思緒這馬車已經停了。
“小姐,到了,我扶你下車,茯苓那丫頭早就預備着了,一會兒下車準能瞧見她。”
果不其然,茯苓帶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正站在那裡,一旁還擺了個軟轎,甚至還看得出那軟轎用新的布條紮了個結實。
“小姐!”茯苓許久見不到安子衿了,怕她心性淺誤了事木槿也沒有告訴她實情,直說小姐舊病復發住幾日調理身子。
茯苓又問了安子衿的病情,得到好的答覆才笑開了,“我就知道小姐的身子是不會有事的,以後我們院兒要多吃藥膳,我明兒就去百草園拔些藥材來!”
安子衿哭笑不得,拉着她笑道:“你這丫頭可安穩些,那些藥材這個季節最難存活,再那麼一折騰可要小心溫大夫找你的麻煩。”
“溫大夫對小姐可好了,要是說小姐要用,我保管他連樹也願意砍了來給小姐煲湯!”茯苓說着說着就看到顧璟走了進來,嚇得捂住嘴就不敢再說了。
顧璟淺笑着對安子衿道:“我拜會你父親,你快些回去歇着,一會兒得了空我就去瞧瞧你。”
安子衿看他的笑意就知道他是鐵定得空的,也不同他多說,“我父親這個時候必定是在喝茶。”
說完木槿便扶着安子衿上了軟轎,“小姐還是坐軟轎爲好,今兒的風也不小,日頭也陰沉沉的。”
安子衿任由茯苓給自己披了厚厚的褥子,幾個婆子這才擡起她。
看了看天色,安子衿蹙着眉頭想着,前幾日就要下雪的,沒想到這場雪一直拖到了今天還沒預兆,今年的冬天很是反常,前世似乎沒有如此的異象。
“小姐,最近府裡平靜得很,溫姨娘還送了些繡品來,我前陣子瞧見小少爺了,粉嘟嘟的很是可愛,溫姨娘教孩子倒是很有一套,我看小少爺就一點兒也不驕縱,乖巧的很。”
安子衿心裡暗道這溫姨娘最是聰慧,懂得避人鋒芒,她生了兒子本就讓人很是不悅了,再出格個一絲半點的還能在這深宅大院裡活下去?她生產那日所受的罪過只是個開端罷了。
木槿道:“你這丫頭在府裡倒是自在的很。”
茯苓笑了笑,“我還收拾了清桐院,小姐的屋子全是我一個人收拾得。”
安子衿笑道:“我那屋子有什麼好收拾的?左不過是幾件東西搬一搬移一移的。”
茯苓笑得更歡了,“是老爺和娘娘來吩咐了,小姐的屋子得喜氣一些,還有幾件聘禮單子里老爺指出來的東西,都擺在屋子裡了。”
安子衿臉色一紅,“回去再說。”
清桐院被打掃地幾乎一塵不染,下了軟轎,安子衿被扶着進了屋,屋子裡還真是讓她一怔。
說是打掃,可這傢俱佈置都換了新的,她下意識地明白了,難怪長姐不想着喊自己回來,這傢俱物件全換了,也該屋子透一透風,而自己吹不了風。
茯苓笑道:“溫大夫還送了好些花草來,說是對屋子裡這些味道好,果然放了才兩天都清淡了許多,還有薰香,小姐可是聞到了?”
安子衿閉上了眸子,很快就嗅到了薄荷味兒,清雅恬淡,“是薄荷薰香。”
“是娘娘特地取來的,說是安神助眠,小姐今夜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茯苓說着又蹦躂着要出門,“還有一樣東西!”
木槿笑道:“她倒是樂壞了,難怪不想着來找小姐,這兒就夠她忙活的。”
安子衿邁進着屋子,總覺得有些熟悉,當她看到博古架上擺着的一溜兒新羅三彩時,心裡驀然一暖。
這些是自己在季家住着時的屋子擺設。
“這是長姐的意思?”
茯苓抱着一隻木箱進了屋子,她回道:“自然是娘娘的吩咐了,她知道小姐在季家住得久,回來會有些不習慣,索性就換成了這樣。”
此刻的四皇子府內,安子佩卻是和季涵相對而坐。
“你真的不去見她一面?”安子佩倒是覺得季涵的爲人和品性皆是上上乘,只是如今子衿和他都事各自定下了婚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