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厚厚的披風,鑲毛的風帽將面容擋了個大概,薛貴妃攏了攏披風,這才擡腳進了門。
打傘的宮婢小心攙扶着薛貴妃走進了平北王府。
平北王妃再花廳裡候了一盞茶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頭的腳步聲。
“快去請進來,這茶也換一壺熱的來。”
平北王妃身邊的嬤嬤連忙點頭應了,轉身就要往外走。
伺候着薛貴妃的宮婢扶着薛貴妃上了臺階後就立刻收起了傘,剛要開口,薛貴妃衝她擺了擺手,她此次也算是暗中出宮。
進了屋子,薛貴妃任由着宮婢脫下了她的風帽和披風,因爲是暗中出宮她也換下了宮裝,此刻儼然一個大戶人家的貴婦,眉眼間的高貴很是自然。
王府內的丫鬟都是見慣了貴人的,恭敬地請了安就打起了簾子,薛貴妃點點頭便邁步進了屋子。
平北王妃見到薛貴妃,臉上的笑意一凝,她當然不會以爲云溪能有這個讓薛貴妃親自送回來的資格。
立刻起了身,平北王妃扶住了薛貴妃,驚愕道:“娘娘怎麼就來了?!外頭雪還沒停呢。”
薛貴妃臉色則是淡淡的,讓平北王妃的手也是一頓,“王妃,本宮這次來的緣由想必你也能猜到幾分。”
平北王妃蹙了蹙眉,她還是含笑將薛貴妃讓在了上座,“娘娘還是先坐下喝杯茶暖一暖,我想是云溪給娘娘惹了什麼麻煩吧?”
薛貴妃坐下後嘴角都沒有揚一下,說出的話更是讓平北王妃驚愕,“倒是被你說對了,不過可不是一般的麻煩,不然本宮就不會這時候親自來王府了。”
平北王妃差點失手打翻手邊的茶盞,“云溪她怎麼了?!”
薛貴妃打量着平北王妃的臉色,她也知道平北王妃這個人不是兩面三刀的人,這個臉色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吳云溪做了什麼事,她這麼想着臉色才緩和了一點兒。
“倒是不怪王妃不知道,就連本宮聽說了也都唬了一大跳,現如今永嘉還在日日哭着呢,王妃也是知道的,永嘉的婚事剛定,聖上的旨意還沒來得及下呢,誰
能料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出這檔子的事兒。”
薛貴妃手指上的玉戒指叩擊着桌面,一下一下地讓平北王妃的心都提了起來,“云溪……到底做了什麼事?”
和永嘉公主的婚事有關,平北王妃一聽連臉色都白了許多,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過家家,都是及笄的女子了,有關婚事上更是不能輕易觸及。
薛貴妃看她這模樣知道是自己該開口的時候了,哽咽道:“本宮就這麼一個女兒,只想着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跟前兒,她喜歡武平侯府的世子,那本宮就爲她做了這個主,本以爲這事兒是個大喜事兒,誰知道云溪這丫頭竟然……”
平北王妃的杯盞到底還是落在了地上,好在這裡鋪了厚厚的地毯,也沒有刺耳的碰地聲,但平北王妃還是覺得心都跟着落下去了。
“云溪她和方世子……”平北王妃緊緊盯住了薛貴妃,只盼着她搖頭。
薛貴妃紅着眼睛點了點頭,“咱們也是交情不少的,可誰能料想到會出這檔子事兒呢?這永嘉和武平侯府的婚事已經天下盡知了,本宮若是取消這婚事……天下人如何看我們母女倆?”
平北王妃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怎麼可能?!”
薛貴妃哽咽道:“本宮暗道大晚上是來哄騙取樂的?沒幾日聖旨就要下了,不處置好這件事,皇家的顏面又何在?到時候本宮倒成了罪人!聖上近來龍體欠安,本宮又怎捨得將這糟心的事兒拿去讓他憂心?”
平北王妃雖然心裡大震,可還是大致聽出了薛貴妃的意思,薛貴妃爲了顏面還是不希望這件事鬧大,而且也及時地瞞住了聖上。
不管如何,就是暫時不會出大的岔子,雖然如此可她還是捂着胸口久久說不出話,怎麼都不敢相信。
薛貴妃瞥了眼平北王妃的模樣,嘆着氣道:“王妃也知道,永嘉和云溪這丫頭從小就處在一塊兒,這件事永嘉更是心裡難過,本宮要是不來走這一趟,事情鬧大的話,永嘉如何面對世人?”
安國公府內,一個侍衛單膝跪地行了禮後就起身拱手道:“稟告二爺,
一炷香之前,一輛馬車停在了平北王府的門口。”
顧琮正在把玩着手裡的一套樹根雕刻的酒杯,他手裡正捏着最小的一隻杯子,右手上握着一把刻刀,在上頭雕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
他擡了擡眸,努努嘴道:“哦?去的是什麼人?”
平北王妃爲人小心謹慎,從不願和洛陽權貴交往過密,這個時辰去平北王府的必然不是爲了拜訪而已,多半是宮裡頭的人。
那侍衛有些不確定,“馬車是從朱雀大街來的,但是看不出是出自哪府,裡頭是個女的,披着披風看不出什麼來,不過看樣子身份不低。”
顧琮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那隻木杯,脣角一抹嗤笑,“身份不低?女的?總不會是薛貴妃親自上門了吧?”
“屬下不知。”
正在說着,一個嬤嬤趕了出來,她掀開門簾一臉無奈地通報道:“二爺,裡頭又鬧起來了,說是要見國公爺,不然就要自盡。”
顧琮眉頭一挑,“她不願寫?還真是煩人得很。”說完臉色已經沉了下來,那嬤嬤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你在這裡候着,一會兒還要你跑一趟。”說完顧琮就放下了手裡的刀和木杯,起身往內室而去了。
吳云溪正被按在一張木桌前的椅子上,面前的筆墨紙硯被她攪得亂七八糟地灑落在地上,兩個婆子身上都是一片墨跡。
“你們先出去。”顧琮自顧自地拉過一張椅子,以一種極舒適的姿勢躺在了上面,他不必顧璟的俊美中帶着英氣,而是偏柔,但笑起來又添邪氣。
兩個婆子大鬆了一口氣,連忙退了下去。
吳云溪被她們鬆開後就要起身,顧琮悠悠道:“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你如果能從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我顧琮這張臉也不用要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吳云溪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慌亂,這兩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處境已經讓她幾乎要崩潰了。
“我想要什麼已經和你說得清清楚楚,那麼你呢?你不肯寫?”顧琮一聲冷笑,望向了吳云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