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涵猛地擡起了眸子，“祖母……”
季老夫人嘆息道：“我也知道你的性子，當初逼你從商已經是犯了難了，如今還要逼你爲了祖母的心願而娶一個不喜的女子，是祖母考慮不周。”
季老夫人果然在季涵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慌亂和無措，她暗道還好如此，季涵是她親手帶大的，性子溫和不說，人品學識都是上上等的，若不是季家定下了不準爲官的家規，憑着季涵的能耐必定是能出人頭地的。
這樣一條路，就是自己能爲最喜愛的外孫女選得最好的路。
若是季涵極力抗拒，那麼季老夫人也不會勉強，畢竟這麼做只會讓兩人都痛苦，可如今不一樣了，她在自己熟悉的這個好孫兒眼裡看到了他對安子衿的暗生情愫。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只是要快一些做決定，若是覺得勉強祖母也不會逼你。”
季涵沉默了片刻纔回過神，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才退了下去，可連腳步都沉重了幾分。
趕來的姚氏見到失神的兒子，嚇了一跳，“涵兒！”
季涵回過神後行了一禮，“見過母親。”他仍然是有些怔然，神色都不自在。
姚氏望了眼寂靜的松鶴院，皺着眉問道：“可是老夫人又訓話了？莫非是生意上有些不妥當？下回你先來同母親商量商量也好些啊。”
季涵忙道：“母親誤會了，祖母並未訓話，生意上的事也不曾有問題，只是涵兒約見了幾位掌櫃，時辰也不早了，涵兒就先行告退了。”
姚氏望着兒子疾步而去的身影更是疑惑起來，在她心裡季涵已經是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
“你過來。”姚氏招了一個小丫鬟來，“今日大少爺可曾遇到什麼事或是聽了什麼話？”
那丫鬟本就是打理季涵起居的，忙回道：“大少爺今日不曾遇到什麼事，只是奴婢聽說大少爺教訓了一個婢女，大少爺平日裡從不會對我們這些奴婢動怒的。”
姚氏大驚，想必這也是季涵不對勁的原因了，她忙問道：“那婢女做了什麼事？”
“那是玉錦苑的丫鬟，在路上和人嚼舌根，說是她們院兒裡暫住的安二小姐快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了，說是指不準也要做個皇子妃呢！就這句話被大少爺聽見了，就罰了半年的月錢，還將那丫鬟調開了，之後就沒人敢再說安二小姐了。”
姚氏心裡又是一陣翻滾，她如今基本是可以確認了，季涵一定是對那個安子衿動了心！
“你下去吧，這件事不準宣揚出去。”
姚氏打發走了這丫鬟後在松鶴院的門口站了許久，最後心裡一橫下定了主意。
她恢復了神色後才帶着丫鬟進了松鶴院，季老夫人正在用茶，見到姚氏也是笑着點了點頭。
姚氏行了禮後便上前接過了季老夫人的杯盞，笑道：“母親，媳婦兒剛收到了餘家來的書信，誰知道憶雪那丫頭竟然是來了，還說要給您拜壽，可不巧的是碰上了她母親犯了風寒，這才耽擱了，說是心裡過意不去，非要來一趟呢。”
季老夫人笑道：“哪來的這麼多虛禮，憶雪這孩子也是個好的，只是這兩年來的少，當年總來府中，我瞧着就是個面相有福氣的孩子。”
姚氏掩嘴一笑，“可不是麼？我那妹妹如今可是挑花了眼，一門心思要給這個女兒找個好婆家呢。”
季老夫人望了眼姚氏，“憶雪這丫頭如今也要十四了吧？”
姚氏抿着脣笑道：“是啊，可不是就比子衿大了半歲？上回我回姚家的時候就瞧見了她，長得高多了，也俏麗了不少，算算日子這幾天就要到了，這丫頭當年可是和您親的很呢。”
季老夫人笑意淡了一些，“吩咐下去收拾個院子吧，到底是大老遠來晉安一趟，可不能委屈了這丫頭。”
姚氏點點頭，“媳婦兒都知道的。”
玉錦苑中，安子衿望着在自己眼前晃悠了不知道多少圈的茯苓，無奈笑道：“茯苓，你倒是歇一歇吧。”
茯苓一屁股坐到了木槿身旁的錦杌上，卻發現木槿也是狠狠揪着手中的帕子。
她泄了氣一般扁着嘴，“小姐，聖上這是個什麼意思呢？現在府裡都在傳，說小姐這是要攀上高枝了，哪有什麼高枝，誰想攀誰去攀啊，我們小姐纔不稀罕。”
安子衿也被她這聲情並茂的模樣逗樂了，“你啊……”
茯苓又跳了起來
，“小姐，你還笑呢？！要不要趕緊回洛陽去？也許老爺有法子呢？還有大小姐，她一定會有法子的。”
安子衿失笑，“難不成聖上是要把你家小姐賣了？”
茯苓撇了撇嘴，“小姐難道希望被指婚？大小姐嫁去四皇子府是大喜事一件，可小姐若是再嫁給哪個皇子，那這安家還不得亂起來了？再說，就算是不被指給皇家，那要是被胡亂指給了哪家，那姑爺若是個惡人怎麼辦？”
木槿本也是焦急的，聽到這裡也忍不住笑了，“茯苓，你這丫頭腦子裡盡在想什麼呢？”
安子衿心裡一暖，被聖上指婚在他人的眼中都會是三生有幸的事，只有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才會從自己的角度考慮，纔會想到這其中的不妥。
“事情還沒有個準數呢，說不準聖上也是一時興起，指婚也是要考慮很多方面的，況且今日淑妃娘娘也在，她必定也會勸着聖上些，不會那麼快的。”
安子衿寬慰了她二人，雖說表面上風輕雲淡，可心裡要說沒有擔憂也是不可能的，她想到了淑妃的眼神，想必這件事淑妃之前也是不知情的了。
淑妃爲了四皇子的前程必定是會認真思量自己的婚事。
“小姐，老夫人派人來了。”
安子衿忙讓丫鬟將人請了進來，果然是季老夫人身邊的範嬤嬤。
範嬤嬤笑道：“子衿小姐。”
安子衿起身讓過了她的禮，“嬤嬤可有什麼事？”
範嬤嬤道：“老夫人本是要去芳成齋會見幾個莊頭和掌櫃，可現在卻有些身子不適，老夫人想讓您和大少爺去一趟，您也是在安府掌過中饋的，這些個事情也都熟悉，再說有大少爺瞧着也不會出了差錯。”
安子衿忙要去松鶴院瞧瞧，卻被範嬤嬤攔住了，“老夫人已經喝了藥睡下了，您就先去芳成齋頂一回吧，這些個賬目也都是常送來給老夫人過目的，應該是不會出問題，況且還有一些和洛陽的鋪子有關係，您也是在洛陽的，也都熟悉洛陽的情況。”
安子衿只好是點了點頭，“表哥人在何處？可是知道了這件事？”
範嬤嬤點點頭，“老夫人已經派人去和大少爺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