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前一天,安子衿將溫姨娘叫到了自己的屋內,將掌家的對牌交到了她手中。
溫姨娘這些日子忙下來也多了幾分威儀,甚至遇事也能拿主意了,她屈膝行了一禮,“二小姐放心,以後婢妾必定會好好替老爺操持家事。”
安子衿親手扶起了她,“姨娘雖然只是出身溫家,但品行俱佳,在子衿眼裡姨娘有這個掌家的資格,志哥兒尚小還需要姨娘看護,府中大小事宜很是繁雜,季嬤嬤和木槿會留在姨娘身邊。”
“這怎麼好?”溫姨娘很是驚惶,“這可都是小姐身邊近身伺候的。”可她也知道只有這樣在府中才有威信,她紅着眼點點頭,“婢妾省的厲害。”
安子衿拍了拍她的手背,“姨娘甚是聰慧,只是凡事太過小心,府中如今只有陳姨娘和楊氏,楊氏已經瘋癲,姨娘只需要派人看住便是,陳姨娘這人姨娘一定比子衿清楚,對她仍需多個心眼,這府中必定就安穩了,四妹很是識大體,姨娘以後可以多親近些,至於安香嵐……姨娘便遠着些。”
安子衿想了想,又道:“我這裡有樣東西倒是要交給姨娘,日後若是安香嵐在府中的事宜上爲難姨娘,姨娘大可以拿出此物。”
讓木槿從庫房中拿出那尊端硯,安子衿交到了溫姨娘的手中,又說了個詳細。
溫姨娘將這些事都一一記下了,“二小姐,婢妾只希望能好生過日子,等到老爺續了弦,也好再府中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此外,婢妾別無所求。”
安子衿明白她,她也並非故作姿態,而是本性如此,她前世就不是個要去爭奪權勢之人。
“若是我父親想要續絃,就不會這麼多年都沒有動靜了,姨娘好生過日子,替父親打理着後院,這府中何處不能安身立命?”安子衿輕輕一笑,“姨娘回去好好想想。”
溫氏走後,木槿紅着眼睛又將這屋子細細地擦了一遍,明日送走了小姐以後,她卻是要留下了。
安子衿起身進了內室,拿出了兩隻一模一樣的木匣,“木槿,茯苓,你們過來。”
她將這木匣放在了她二人
的面前,“這兩份都是一樣的,地契,房契,還有錢莊的銀票,也是我一直爲你們存下的嫁妝,都是我自己存下的,以後還會有府裡的,但這些你們先收下。”
木槿和茯苓都捂着嘴搖頭,茯苓本就性子直,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場面,她一把推開了這木匣撲在了木槿身上,反倒是木槿被她驚得都顧不上擦眼淚了。
“傻丫頭,你以後陪在小姐身邊要好生照顧着小姐,你那性子也該收一收了,總是像個孩子一樣……”木槿哽咽道:“小姐,木槿只盼着以後回小姐身邊伺候着,這嫁妝木槿不要。”
安子衿望着她二人也紅了眼眶,她故意板起了臉,“你們是嫌你們小姐出手小氣了?”她將這木匣推到了她二人手邊,“收下吧,不然我心裡也會難過,你們跟着我吃了許多苦。”
陸陸續續地打賞了清桐院上下的下人,這天色也快黑了,明日就是出嫁的時候了。
今晚的家宴就擺在了清桐院,筵席才過了一半安同甫便以還有事要吩咐離了清桐院,倒是安子衿看到了父親微紅的眼眶。
撤了筵席,季老夫人和安子佩又在子衿的屋子裡坐了會兒,生怕她明日起不來,倒是都早早地離開了。
木槿仍舊是像往常一般在內室外頭的耳房裡守夜,茯苓也沒有去睡下,都在耳房裡守着。
同樣睡不着的是安子衿,她早已經不記得前世這個時候自己在做什麼了,故而就像是從沒有嫁過人一般緊張而忐忑,儘管要嫁的是再熟悉不過的人。
輾轉反側,她乾脆是起身披了件衣裳,站在了窗口透氣。
她的窗外,那幾株叫不出名字的綠藤都開始活泛了,月光灑在水面,泛着清亮的波光。
今夜是圓月,但十五的月兒十六圓,明日該是月色更好,想到明日自己要穿上嫁衣走進那個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她目光復雜起來。
伸出手,仍由月光將清輝灑在指尖,安子衿這才覺得鬆了一口氣,想到顧璟,她不自覺地蜷曲了手指,像是想要抓住什麼,清淺一笑,所有欠他的一切,從明天開始,用自己的一顆真心
,去彌補……
第二天卯時還不到,天色還是有些黑濛濛的,清桐院卻是已經忙了起來。
木槿和茯苓一夜都沒怎麼睡,但一大早還是一個激靈就醒了。
“快,去備熱水,還有,一會兒季老夫人和季夫人也該過來了,去備茶!”
茯苓連忙吩咐幾個小丫鬟,該備熱水的去傳了熱水,還有的忙着去廚房準備一些東西。
季老夫人起的也很早,季家長媳姚氏昨兒也到了。
季老夫人的臉面極大,替安子衿請的全福人是輝國公夫人,輝國公夫人也是遠道而來,但極歡喜。
溫姨娘一大早就趕來了這裡,再加上有姚氏幫襯着,這清桐院雖然陸續有安家或是季家的人來,但也是井井有條。
輝國公夫人爲表隆重,一身的絳紅色繡金衣裳,打扮的也很是隆重,本就是端雅的一個婦人,這下子也添了喜氣,她接過了梳子細細地替安子衿梳起了頭,將一頭的烏髮束起後以赤金簪子爲束,之後便可上妝了。
永寧長公主和薛宜路上耽擱了一些時候,到了安府門口又被堵住了路,薛宜更是氣得跺腳。
好在是趕上了,永寧長公主支使了一個宮中手藝極佳的宮人來替安子衿上了妝,永寧長公主是新寡,她雖有些失落,但還是走到了一旁的耳房用茶歇息。
薛宜站在後頭只能望見銅鏡,但還是欣喜萬分,銅鏡中本就明豔的安子衿上了妝,更是添了絲妍媚,因着要出嫁那眸中的羞怯比那妝容還要明豔。
“可別再畫了,這太濃了。”安子衿望着銅鏡裡脣色紅豔的自己,臉頰都有些滾燙起來,然而因着那脂粉敷得厚,連紅暈都看不出了。
那宮人笑道:“小姐底子實在是好,奴婢不過是略上了脂粉而已。”
另一個梳頭的宮人又上前後替安子衿梳了髮髻,新嫁娘的髮髻倒是不麻煩,戴上那鳳冠便可。
顧璟送來的鳳冠從隔間取出便驚起了一屋子的呼聲,那上頭嵌着的南珠和各色珠寶極爲精緻,那鳳冠端雅中透着清貴,一眼便看得出所下的功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