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安子揚則是捏緊了拳,他目光緊緊盯着案桌上的排位,出生不久季氏便撒手人寰,他對於母親的記憶也不過是長姐口中的母親和這個肅穆的排位。
安子衿拍了拍他的肩,將三炷香遞給了他,“和母親說說話吧,母親心裡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安子揚跪在了蒲團上,緊閉着雙眼,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心裡暗暗道:“母親,子揚長大了,再不會讓您失望了,以後子揚會努力保護長姐和二姐,讓您安心。”
祭拜了季氏,安子衿等人便用了一桌子的素齋,安同甫因爲急事會晚了一步,他給季氏上了香後又匆匆離去,安子佩嘆了口氣。
用過了飯,安子揚便去和楊從崢學兵法,安子佩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原先這個弟弟就像是個紈絝子弟不學無術,如今她也是看明白了這個弟弟的內心所好,他想走的路並非是同父親一般。
“子揚的性子也適合這些。”安子衿清淺一笑。
安子佩點了點頭,隨後她想到了一事後卻蹙起了眉,思量再三,她屏退了伺候的下人,這才正色問道:“子衿,沈家藥鋪的事是怎麼回事,你不許瞞我半點分毫。”
安子衿一愣,隨後也就釋然了,四皇子府的眼線大概是看到了這件事。
“長姐,並非大事。”安子衿暫時還不想將這件事告知自己的長姐,畢竟這是陳年舊事,還沒順藤揪出真兇就鬧開也並非有利。
安子佩則是神色嚴謹,“子衿,你萬萬不要瞞我,去沈家藥鋪尋那什麼勞什子紫蘇,還遞了拜帖,若不是近來四殿下盯着沈家,想必我還不知道你做了這些事,你可不是會胡亂行事的人,但我這心裡想不透徹。”
安子衿垂下了眼眸,“長姐信我這一次,待到事情有眉目了,子衿一定告知。”
安子佩皺了皺眉,“子衿,你已經很少在我眼前這般模樣了,你若是不說,我便去查,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子衿。”
安子衿也是知曉自己這個長姐的脾性,她想要知道的事大多是沒有辦法瞞過的,她珉脣沉思了片刻,低低嘆了一聲,“子衿想查明母親去世的真相。”
安子佩的手陡然一顫,“母親是重病才……”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安子衿,試圖在她的眸中找到答案。
安子衿擡起了眸子,沉默了良久後將這件事說了出來,“長姐,正是憑着那份藥方和醫案,子衿纔會想要去尋紫蘇,子衿不願意母親收到絲毫的傷害,哪怕她已經離我遠去再不得相見,可子衿不願她不得安息!”
安子佩怔了大半晌,她猛地起身,連連後退,用手緊緊捂住了嘴,眼底的悲慼在眼淚中噴薄而出。
“怎麼會?”她死死盯着安子衿,“我親眼見到母親病得奄奄一息,她是生了子揚以後虧空了身子……”
安子衿垂眸不語,片刻後她道:“母親身邊服侍的溫靜爲了這件事還差點被滅口,我只是苦於找不到線索揪出這個人。”
“爲什麼不早說?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安子佩捂着臉搖頭道:“我怎麼能如此愚蠢,竟然一無所知母親所受的苦痛!”
她放開了手,一臉的淚痕狼狽不已,“不行,我絕不能……”話音未落,安子佩竟然是身子一晃倒向了安子衿!
“長姐!”安子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長姐!”
“來人!快來人……”安子衿咬着牙撐住了她,順勢就將手指搭上了她的脈位,猛地一怔,安子衿竟然是晃了神。
滑脈,這是滑脈,也就是說,長姐有喜了!安子衿剛要欣喜卻又覺得這脈象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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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丫鬟連忙趕了進來,見到這場面皆是大驚失色,隨後安子佩的貼身侍女也趕來了,幾個人嚇得幾乎要哭了。
安子衿連忙吩咐道:“別傻站着了,快把你們皇子妃扶到內室的榻上去,我要再瞧瞧脈象。”
幾個侍女忍着眼淚手忙腳亂地將安子佩扶到了一張黃花梨木羅漢榻上,安子衿去了錦杌來坐下,再次瞧了她的脈象。
“皇子妃的小日子可有推遲?”
一個貼身近侍道:“娘娘這些日子心神不寧故而小日子也延遲了些,剛開了幾貼安神藥。”
安子衿皺眉道:“皇子妃這些日子不曾請了大夫把脈?”
“不曾……娘娘在府中一
向是忙着,請平安脈的日子也是一拖再拖,今日趕着要往安府來,將殿下請的太醫也推到了明日。”
那貼身近侍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她掩嘴驚呼道:“難道我們娘娘是……是有了喜脈?!”
安子衿點了點頭,可隨即又擔憂道:“但長姐這陣子體虛,這脈象還有些不穩,只能大致瞧出是將近兩個月。”隨後她臉色有些凝重,匆忙開口道:“來人,即刻去請溫先生來。”
百草園內,在侍弄着草藥的溫庭之聽說是安子衿有急事請他去瞧病,連忙淨了手就提着藥箱趕來了清桐院。
安子衿連忙將安子佩的情況和他說了,溫庭之也不敢耽擱分毫,連忙進去請脈,待到出來的時候,他臉色卻有些不太好。
出了內室,他有些面露爲難之色,安子衿心裡微沉,連忙問道:“我長姐她到底怎麼樣?我看着脈象是有些體虛。”
溫庭之點點頭,“皇子妃的身子的確是有些體虛,這個時候也並非是她有孕的最好時機,甚至還有幾分兇險。”
安子衿面色一凝,急聲道:“長姐不能有事。”
溫庭之點了點頭,“溫某會盡力而爲,二小姐放心,只是皇子妃的身子想必是要在牀榻之上躺着些時日了,若是她再貿貿然動了胎氣,想必是真的會保不住孩子。”
溫庭之又留了方子,這才離了清桐院,這時候安子佩也醒了,聽了侍女們恭賀的話,她怔怔地撫了撫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底醞釀着,嘴角也莫名地上揚起來,她盼得太久了,終於迎來了這個小生命。
安子衿也進了內室,笑道:“長姐有了身孕,這下可不能再胡思亂想,母親的事有我在,長姐就安心養着胎,溫先生也說了,長姐體虛,這陣子還是臥牀養一養爲好。”
安子佩咬了咬脣,欣喜也被掩蓋,她輕輕嘆了口氣,“母親的事就如同一把刀懸在了我的心裡,時時刻刻攪着我的心。”
安子衿握住了她的手,“子衿會揪出這個人。”
安子佩點點頭,可轉念她蹙起了眉,“那三日後的圍獵我定是去不了,子衿,我放心不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