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望着手中還溫熱的茶,眼含笑意道:“子衿當真是準時,我這茶還沒涼,看來還是子衿有口福了,錦州昨日送來的新茶。”
冬日洛陽便茶市緊俏起來,能喝到新茶的也就是非富即貴了,但若能時不時喝到新茶,那就真不是一般的財力能達到了。
安子衿坐在了已經放了一杯茶的紅木小几旁,她沒有去碰那青瓷茶盞,“康氏的情形如何?”
沈二爺望了眼那茶盞,“子衿先用茶吧,涼了就沒了味道。”
安子衿見他盯着自己手邊的茶盞,只得是捧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沈二爺這才舒展開了眉頭,“這茶是用剛滾的水洗了一遍,第二次是用八成熱的水泡開,洗去了苦澀,這才正好。”
的確是頂級的好茶了,安子衿輕輕放下茶盞,“現在二爺可以開口了?”
沈二爺一臉哀慼,長嘆道:“我這可是爲了招待子衿早就吩咐送來的。”
安子衿不由失笑,“子衿不堪此茶。”
“非也,從來佳茗似佳人。”沈二爺見安子衿珉起了脣,這才一笑了之,“康氏的毒性我已經壓制住了,若想要徹底解了這毒,還要費一番功夫,還缺幾味不常用的藥,開春了大概也就備齊了。”
安子衿這才放下了心,“這件事還要多謝二爺。”
“我也不過是爲沈家考慮罷了,救好這麼個無人能治的病,我沈家也就不怕什麼封鋪子了不是?”
安子衿想到了查封鋪子一事,皺起了眉,“究竟所爲何事?”
沈二爺眼底微微一沉,語調平淡地說道:“我們沈家被查封了鋪子可不是最稀罕的事,近來洛陽的茶坊間可是流傳着更有意思的事,若是子衿得空倒不如去聽上一回。”
說着沈二爺便笑着起身添了茶,“不說此事。”
聽他這麼說就是背後另有隱情了,但見他收起了話,安子衿也暫時收起了疑惑。
“聽聞二爺近來見過左大人?”安子衿也不再遮掩。
沈二爺早就知道她要問這件事,重新落座後喝了口茶,“的確,兵部侍郎左大人來過沈府,我倒是不知曉,子衿
對朝中之人也感興趣?”
“康氏的毒興許和左程遠有關,我盯着他不足爲奇。”安子衿掩飾地說着,隨後也抿了口茶水。
沈二爺緩緩點了點頭,似笑非笑道:“左大人是來問康氏的病症的。”
“你如何應答的?”安子衿蹙起了眉,左程遠必定是急了。
沈二爺很是喜歡看安子衿蹙着眉盯着自己的模樣,他悠悠笑道:“自然是不會出賣子衿,左不過是說我治不了罷了。”
“那……二爺今日喚我來還有何要事?”安子衿坐直了身子。
沈二爺放下了手裡的杯盞,“你母親的事,我可能有些眉目了,只是這個沈家的內鬼還未揪出來,左不過這幾日的時候,我要知道你母親生前的具體事宜。”
安子衿微垂了眼簾,“我會派人送來。”
離開了這華麗的屋子,安子衿鬆了一口氣,說不出的滋味在心裡瀰漫。
第二日一大清早,不只是四皇子府忙碌起來,寧澤殿的永嘉公主也梳妝完了。
“母妃,父皇真的不會同我置氣?”永嘉公主一身的素服,只是腰帶是絳紫色綴了紅寶石,遠遠看去倒是一點兒貴氣也沒了。
“你父皇這個人,一向是吃軟不吃硬,他是一國之君,怎能和女子置氣?況且,你是他的掌上明珠。”
今日是前往寺廟祈福,薛貴妃親自來替她挑了身衣裳,一個丫鬟要給永嘉公主梳頭,薛貴妃淡淡道:“梳得素淨些的,首飾也只用些輕巧的就好。“
永嘉公主望着鏡子裡頭遮不住憔悴的脂粉,咬了咬脣,“我還是怕……”
“一會兒母妃陪着你去養心殿,以往你父皇還不是最寵着你了?”薛貴妃喝了口清茶,“只一件事,你同方近卓的事你知道怎麼說了?”
永嘉公主的眼眸一沉,可她忍住了辱罵的衝動,“永嘉知道了。”
這時候外頭報道:“吳大小姐到。”
薛貴妃蹙了蹙眉,“這一次就算是例外了,以後和這吳云溪少些來往吧。”
永嘉公主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她只當是自己的母妃還在生自己湛山圍獵時候的氣,對
於吳云溪這個手帕交,自己可是很珍重的。
“帶吳小姐去一旁的小廳裡坐一坐。”
說完薛貴妃便帶着永嘉公主往養心殿而去了。
小廳內靜靜坐着的吳云溪今日穿得也是格外的優雅端莊,她脣邊還溢着笑意,關於顧夫人的喜好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今日能得了她的喜愛定是不難。
若是能再遇到瑾哥哥就更好了,吳云溪眼簾微垂,笑意更深。
突然窗外響起了腳步聲,隨後又在窗子不遠處聽出了,再細聽似乎還有交談聲。
這小廳並非花廳,佈局小巧憶也精妙,通着一條挖出來的小溪,冬日溪水聲也幾不可聞了,這腳步聲就顯得突兀了。
小廳內茶水都是一應俱全,吳云溪也就將丫鬟打發出去,這時候她也起了好奇心,緩緩朝着窗子邊沿悄聲靠近。
“你以爲你能走的通顧璟那條路?”
這句話讓吳云溪差點撞在了窗沿上,顧璟?那不就是瑾哥哥了?!
而這聲音更是熟悉,是三皇子。
吳云溪斂起了呼吸聲,透着一絲沒關好窗子的縫隙望了出去,果然瞧見兩個男人的側影,其中一個身着深紫色錦服的男人正是三皇子。
另一個棕衣男子一直躬着身,似乎在害怕什麼,“殿下恕罪!屬下今日趕來就是要表明自己絕無二心!況且殿下您是知曉的,老安國公的死雖然是薛大將軍行事,但其中細節和屬下脫不開關係,屬下又怎麼會不顧性命去投靠安國公?”
白君佑斜瞥了他一眼,“最好你能明白,不過你也要知道,機會永遠都是隻有一次……走路的時候,多看一看腳下是不是懸崖峭壁。”
接下來的這番話吳云溪一個字也沒有聽清,她腦子裡只是在不斷迴盪着方纔聽見的事情。
那男人嘴裡的說的話,老安國公的死!也就是顧璟的父親顧宏遠爲何身死沙場的真相了……
也就是說瑾哥哥的殺父之仇原來和薛家有關係……她緊緊咬住了脣,但很快又眼睛一亮。
自己知道了這消息,也就是有了能讓瑾哥哥再次重視甚至依靠自己的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