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兒要見姚世子妃這事,李思淺可做不了主,端木蓮生冷着張臉,半分通融的餘地也沒有,“你乾脆告訴她,她阿孃已經死了。
李思淺橫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站起來往後面靜室去。
“夫人,大姐兒總這樣不行,您還是想想辦法吧。”丹桂緊前一步,再一次建議。
“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大姐兒跟我不是一天兩天,我得拿她自己的孩子待,感情的事,沒有捷徑,最笨的法子纔是最好的,大姐兒不是笨人,不過老關在籠子裡,有點養殘了罷了。”
“大姐兒這邊不行,二娘子那邊得想想法子,林大娘子老這麼跟着二娘子一趟趟往咱們府上跑,時不時的提起世子妃,真是煩人!”丹桂很惱火,林大娘子提世子妃,她也不能捂她的嘴不是。
“嗯,這個倒可想想想辦法。”李思淺步子一頓,是啊,林明月老呆在端木睛身邊不回家,這事可不行!
玉姐兒沒得到允許,哭的聲嘶氣短,李思淺只好坐在旁邊看着她哭,心下也跟着悽惶,這所有的人事中,玉姐兒最無辜,她被拴在姚世子妃腰帶上長大,如今卻一下子被拋出來,失恃之痛確實難捱。
“今天法事就結束了,明兒回去,你就該開始讀書、習字、練琴,做針線,每天還要有半個時辰跟我學管家,好了,累了就歇一會兒,等一會兒我讓人來接你到前面磕頭。”
見玉姐兒哭聲漸弱,李思淺站起來,聲音雖柔卻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玉姐兒眼睛紅腫,淚眼汪汪的看着她,不肯點頭,李思淺不等她點頭,輕柔的撫了下她的頭頂,轉身就走了。
轉出來,李思淺叫丹桂近前問道:“王府那邊,就吩咐回事處的袁婆子吧,讓她遞話給林二娘子身這的人……”
丹桂附耳上前,連連點頭,轉身出了大相國寺側門走了。
林明月號稱要陪伴端木睛,住在靖海王府不走,林明玉心裡說不出的什麼滋味,忍不住一趟趟往端木睛那兒跑,每趟看到林明月,都覺得礙眼無比。
林明玉從端木睛院裡出來,想着林明月那幅比睛姐兒還象主人的派頭,林明玉心裡一陣接一陣的泛噁心。
上了車,隨行的邵嬤嬤擠上車,臉上想擠出憤怒顯出來的卻全是興奮,“二娘子!可不得了了!”
“出什麼事了?”林明玉正心情不好,自然沒好氣。
“二娘子,您也知道,這府上門房裡的袁婆子,是我二侄子的表姑的妹妹的小姑子……”
“有話快說,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破親戚!”
“是是是,就是因爲有親戚,那袁婆子跟我說了件事,袁婆子說,前兒晚上該她值夜,如今他們府里人少……”
“有話快說!”林明玉沒耐性了。
“是是是,袁婆子說,她看到大娘子去了她們王爺屋裡!”
“什?麼!”林明玉差點跳起來,“你仔細說,到底怎麼回事?快說!”
“袁婆子說,那天夜裡該她當值,現如今她們府里人少,她就想偷個懶,從她們王爺住的書房後頭繞過去,正好看見大娘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袁婆子說,真是女要俏一身孝,大娘子那一身雪白,真跟天仙一樣,說是大娘子提了個食盒,就那麼進了她們王爺的屋子,袁婆子嚇壞了,就沒敢走,幸好也就半盅茶的功夫,大娘子就出來了。”
“無恥!無恥!”林明玉覺得自己快要氣裂了,她就覺得她不對勁,果然,她把主意打到守志表哥身上!真是無恥之極,無恥!
車子一進寧海侯府,林明玉跳下車子就往阿孃院裡衝,一頭扎進曲夫人懷裡,話沒說出來,先哭了個氣斷腸回。
“這是怎麼了?”曲夫人嚇壞了。
“阿孃,她無恥!無恥!”林明玉好不容易從痛哭裡擡起頭,將邵嬤嬤的話說了,“阿孃,要是守志表哥……守志表哥……”
“嬌兒別哭,你守志表哥還是孝期,他不至於……”
“不行!阿孃,不行!萬一……萬一……”
林明月比她漂亮比她有才,萬一守志表哥被她迷住了呢!
“這話也是,你別急,我這就去找你太婆商量,明月不回自己家好好給她翁翁守孝,老在王府呆着,孤男寡女的也不怕人家笑話。”曲夫人也很生氣,二房敗落了,這臉也不要了!
“阿孃!”林明玉拉着阿孃不鬆手,這是重點,可不是最重點。
“我知道我知道,你跟守志的親事,也得趕緊定下來,我先去跟你太婆商量,這兩天就去趟他們二爺府上,把這親事定下來!”
“嗯。”林明玉蚊子般‘哼哼’了一聲,鬆開阿孃,又推着她往外去。
江老夫人沒等曲夫人說完,臉上就浮起了濃濃一層惱怒。
當年林相在時,二房處處盛氣凌人,便宜佔盡,如今到這個時候了,還要便宜佔盡!這都不是佔便宜的事了,明知道二姐兒跟守志自小兒青梅竹馬,她還要下手搶,不要臉的東西!
至於她當年嫌棄守志沒出息,嫌林氏太精明,對這樁親事死活不肯的事,自然要略過不提啦。
“你去!去一趟棋盤衚衕,就說我的話,明月一個沒出閣的女兒家,又不是沒有家,成家累月在人家住着,成何體統?林家的臉都讓她丟盡了!就說我的話,立刻把她接回去!好好在家給她翁翁守孝,哪兒也不許去!”江老夫人大發脾氣。
婆子領了話,趕緊出門去棋盤衚衕住着林家女眷的林王妃那間陪嫁院子,黃老太太病重,林明月的阿孃盛太太氣的渾身發抖,卻一句話沒敢駁,只好叫了個婆子出去僱了輛車,到靖海王府去接林明月。
李思淺回到府裡,就聽說了林明月被接回棋盤衚衕的事,嘴角翹起,笑眯眯進去了,這林大娘子,得意時不知道留三分,失望的時候竟還敢往她身邊伸手,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