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蘇府直奔城外而去,蘇夫人的墳塋在城外。這也是蘇夫人臨死前要求的,蘇景以前就是再任性,每年也一定會在這個時候過來陪蘇夫人說說話。
柳媽媽跟水禾一道給蘇夫人上了香之後便去一旁的茅草屋裡等着了,蘇景每次與蘇夫人呆着的時候。不喜歡有旁人在。
蘇景看着矮矮的墳墓。上面也是蓋滿了白雪,蘇景站在墳塋前,眼眶有些酸澀。娘。景兒也活了兩輩子了,這輩子定會替你報了仇的,叫那些害了你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不知過了多久,蘇景看着天色都暗了。這才與柳媽媽和水禾一道進了城。只是在路過一處酒館時,蘇景停了下來,說要歇歇。順便買點兒這兒最出名的糕點。柳媽媽便帶着衆下人進了酒館的小廂房中歇着了,蘇景帶着水禾在雅間等候。
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蘇景嘴角高高揚起:“水禾,你去一趟吟風酒樓,把這個交給掌櫃的就可以了,快去快回。”
水禾看着蘇景拿給自己的一個包袱,認真的點點頭,忙裹着包袱出門了,蘇景待水禾一走,也把斗篷蓋好,悄悄從後門出去了,直奔酒館不遠處的一個偏僻的小院子。
“身子可恢復好了?”蘇景看着一聽到動靜便已經拿起劍的女子,笑問道。
葉月見是蘇景,鬆了口氣:“多虧主子的藥,華清……葉月已經沒事了。”葉月擡起頭看着蘇景道。
蘇景輕笑,只當做沒聽到她剛纔說漏嘴的話:“既然身子好了,你若是想走,現在可以走,我不會攔你。”
葉月聽着蘇景的話,眼神一亮,旋即又暗了下來,直接跪在地上:“葉月無處可去,願意跟着主子。”
蘇景上前將葉月扶起來:“既然如此,那就來做些有意思的事情吧。”蘇景笑看着葉月。
葉月不解的看着蘇景:“主子想做什麼?”
蘇景輕笑,拿出一個包袱:“裡面是五萬兩銀票和兩處店鋪的地契,還有一部分機關圖,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有一個超過凌風閣的組織,你是否有能力做到?”
葉月眼神微微一亮:“凌風閣是殺手組織。”
“我不需要你殺人,我只需要錢和消息。”蘇景輕笑:“具體的佈置我已經寫在了紙上,你若是有別的想法,儘管做便是。”蘇景笑看着葉月。
葉月微微低頭:“葉月從未做過,不知道能否做好。”
“你只管做,我相信你能做到,你比之那幾個紈絝子弟,更好。”蘇景看着低頭的葉月,從她剛剛說出的那個名字,她些許能猜到葉月是來自哪裡的,而那個地方的人,就算不會經商,收集信息該是難不倒他們的。
葉月聽着蘇景的,心中微動:“主子,你不問我來自何處,問他們來自何處,什麼身份嗎?”
“我需要知道嗎?”蘇景看着葉月,她並不需要,那些事情與她無關,只是若是將來葉月要走,她也不會阻攔。
“多謝主子。”葉月再次拱手,是行的江湖人的禮。
蘇景輕笑:“你先去做,過些時日我會再來。”說完,蘇景便離開了,她現在需要一個新的組織,需要更多的錢,老鐵頭和夜白也算能辦事,但是他們能不能只忠心自己一人,只怕是個問題。
葉月看着蘇景離開,手腕輕轉,劍已經穩穩的收入了她身後的劍鞘裡,打開包袱,看着裡面的銀票和地契,再看着放在一旁用娟秀的字體寫着的步驟和機關佈置圖,葉月臉上的笑意慢慢大了起來,雖然她從未親手做過,但是她見過的絕對不少,而且這一次,她會投入百倍的精力去做,那些人,她不會放過的!
蘇景回到酒館,隨後水禾也匆匆趕了回來了,絲毫不知道蘇景已經出去過了。
“小姐,奴婢已經交給夜白和老鐵頭了,老鐵頭說他有消息要親自告訴小姐”水禾拍乾淨身上的雪花這纔看着蘇景道。
“讓他進來吧。”蘇景看着水禾道,水禾點點頭,便讓正把手攏在袖子裡的老鐵頭進屋了。
老鐵頭一看到蘇景,忙把蘇景打量了一遍,見蘇景沒受傷這才鬆了口氣:“小姐沒受傷就好,可嚇死老頭子了。”老鐵頭喘着氣道。
蘇景輕笑:“說吧,今日來有什麼事?”
“老頭查到了昨晚行刺之事,這事兒只怕跟葉府脫不了干係。”老鐵頭看着蘇景道。
蘇景面色一沉:“葉府?”
“是,昨兒我讓守在葉府周圍的人告訴我,葉府裡來了幾個帶着斗笠遮着臉的人,是江湖衆人,後來又走了,福兒還說葉府這幾天還支出了一大筆銀子,所以我想,昨晚行刺之事,定然跟葉府脫不了干係。”老鐵頭越發篤定起來。
蘇景看着老鐵頭:“這事可還有別的證據?”
老鐵頭搖搖頭,蘇景也不再多問,這件事若是她這樣去告訴爹爹,爹爹定然不信。
“老鐵頭,這一段的煙花柳巷你可熟了?”蘇景忽然看着老鐵頭問道。
老鐵頭一怔,輕咳兩聲:“熟,也不太熟,只是偶爾路過罷了嘿嘿。”
水禾瞪了一眼老鐵頭:“我瞧那地界怕是到那兒都不順路呢。”
老鐵頭面色一紅,嘿嘿的看着蘇景:“小姐,我這也是……”
“那你可知道醉紅樓的琶兒姑娘?”蘇景笑問道,前世葉然辰就跟着琶兒姑娘有幾分情誼,今世怕也亦然。
“知道知道,那可是醉紅樓的頭牌。”老鐵頭忙點頭,卻聽着水禾輕哼一聲,忙尷尬的笑了起來:“那琶兒姑娘名氣大,以前偶然瞧見過罷了。”
蘇景拿了一錠金子放到老鐵頭手裡:“去尋她,讓她好好伺候着葉然辰,若是讓他留了那病,便是百兩黃金相贈。”
“葉然辰?”老鐵頭不解的看着蘇景:“小姐的意思是,葉然辰與那琶兒姑娘經常在一起……”
“你去問了便知。”蘇景看着老鐵頭笑道,葉然辰不是想往上爬麼,不是想把那尚書府的小姐拿捏在手裡麼,這次她就送他一份好禮!
“是。”老鐵頭樂滋滋的點了點頭,這光明正大去找琶兒姑娘的活兒他還是挺願意幹的。
說了這一番話下來,外面天色也黑了,蘇景也不再多逗留,拿了掌櫃的備好的糕點便起身回府了。只是纔到了府門前,就看到了候着的淮叔。
“淮叔,是爹爹要見我麼?”蘇景笑看着淮叔道。
淮叔點點頭:“我已經把今日之事告訴了將軍。”
蘇景將手裡的糕點遞給馬淮:“糕點是給爹爹買的,你拿給爹爹吧,我今日實在是乏了。”
馬淮看着蘇景臉上的倦容,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小姐要多給將軍些時間,畢竟這麼多年,將軍也未曾違逆過老太太什麼。”
蘇景看着馬淮,難得這淮叔是個心思通透的。
“我明白的,爹爹也爲難,我不會做什麼的,只是今日當真疲乏的緊,待這幾日過去,我會尋爹爹好好談談的。”蘇景笑看着馬淮道。
馬淮笑着,無奈的搖搖頭:“罷了,小姐趕緊去歇着吧。”
蘇景頷首,這才帶着人直接朝美景院去了,蘇景這次不見蘇峰,不止是因爲蘇峰處處偏袒楊氏幾人,還一個,她是擔心楊玉兒對四皇子府有不該有的想法,若是到時候蘇峰執意要幫楊玉兒,她是沒有別的辦法的,所以只能現在就給蘇峰提個醒,她並不是百依百順的!
馬淮看着蘇景走遠,嘆着這小姐可算是聰明瞭,就是他一個外人也能看出幾分好歹來,將軍卻是太重情重義了。
將糕點拿回蘇峰的書房,蘇峰見蘇景沒來,輕嘆了一聲,面色卻又如蒼老了幾歲:“景兒大了。”蘇峰輕嘆着。
“小姐是聰明瞭,心思也通透了。”馬淮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蘇峰看了一眼馬淮,無奈的笑起來:“你們難道都覺得我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不成?”
“將軍難道不是?”馬淮笑起來,這麼些年跟着蘇峰,兩人的關係早就如同兄弟一般親近了。
蘇峰的笑容慢慢落了下來:“我還沒老糊塗,你們看得透的,我也看得透,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想做就能做的啊。”蘇峰嘆了口氣,看着蘇景帶回來的糕點,自己拆開了開始慢慢吃了起來。
“將軍的隱情到底是什麼?”這麼多年,也從未見蘇峰鬆過口。
“罷了,你下去早些歇着吧,景兒不是還讓你每日去教習她武藝嗎,你好好教,她是個聰明的。”蘇峰一口口吃着糕點,隱隱的燭光下,竟能看到他的眼裡有了幾分渾濁和血絲。
“將軍爲何不跟小姐說說,小姐現在已經不同以往了。”馬淮看着蘇峰道。
蘇峰搖搖頭:“越是如此,越不能說,馬淮,我欠他們楊家的。”
馬淮見蘇峰如此,也不再多說,轉身退出了房間。
蘇峰見馬淮出去,這才放下了手裡的糕點,看着漆黑孤寂的房間,所有的痛苦也只化作一聲沉沉的嘆息消失在了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