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接過信一看,原來是一封匿名信,裡面密告鄭鈞,借職務之便私挪公款、收受賄賂,書迷們還喜歡看:。
她把信往桌子上一派,笑了起來:“劉指揮使,你把這種東西拿給我看,是欺負我小,不懂朝廷法度吧。”
“只要詳查,怕是你哥哥的前途就要沒了。”劉錦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涵因。
“堂堂內衛指揮使,竟然會對我哥哥這樣一個從八品的小官下功夫栽贓陷害,之後不去提審我哥哥,卻用這種秘密的方式親自來找我,你究竟想要什麼?”涵因也擡起頭來和他對視。
劉錦見涵因毫無驚慌之色,與那些受到內衛逼迫的人皆不同,心裡越發驚詫,挑了挑眉,猶未說話,書迷們還喜歡看:。
涵因卻先笑了起來:“前天夜裡頭,我們家險些糟了盜賊,想必也是劉指揮使的手筆吧。”
“姑娘很會聯想。”劉錦不動聲色的看着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反對。
“聽說左拾遺於正傑就要調查當年我哥哥被陷害的事情,坊間傳聞,劉指揮使與此事脫不了干係。莫非那些人就是爲此事而來?”
劉錦不說話,依舊望着涵因。
涵因繼續說道:“你派來的人不去我兩個哥哥的住處,也不衝着我,卻去下人才住的廂房,這又是爲什麼?”
“姑娘的心機眼力真是不錯。”劉錦的眼神中含着讚賞,嘴角勾出一抹弧線:“那姑娘覺得是爲什麼?”
涵因卻沒有直接回答:“聽我哥哥說這位左拾遺於正傑爲人剛正不阿,心思細膩,又是皇上欽點,想必是掌握了什麼了不得的證據,才把劉指揮使這樣的人逼得出此下策。當年我家被抄前曾經發生過一起盜案。所幸被護院發現了,可惜那個偷盜的丫鬟卻跑了。後來就在這個書房中發現了我大哥通敵的書信,想必這個丫鬟是劉指揮使埋在郡公府的內線,對我哥哥栽贓陷害。
我家自獲罪後家人流散,現在身邊只有張媽媽和徐伯是當年的老人。徐伯是外院管事,自然不知道內院丫頭的情況,而張媽媽自我出生後就到了我家,府中的大小丫頭幾乎沒有不認識的。我想那個栽贓的丫頭在事情敗露後。劉指揮使是不會留活口的,可想必未如你所願,這個人如今反而落到於正傑手裡頭,只要她作證,就能證明劉指揮使就是當年陷害我大哥的主使。可是,時隔多年,能證明這個人就是當年那個丫頭的人只有張媽媽一人而已。這件事。於正傑在查問我家的時候必定會讓張媽媽來指認。於是劉指揮使就坐不住了……”
話猶未說完,劉錦便“啪啪啪啪”的拍起手來:“精彩,姑娘這一番論述,真是讓人佩服,書迷們還喜歡看:。之前還以爲姑娘不過是一介女流,現在看來劉某真是小看姑娘了。既然姑娘知道了劉某的目的,你以爲如何呢。”
“劉指揮使的意思是?”涵因笑問。
“姑娘既然是個通透人。內衛的厲害不必我明說了吧,我保你哥哥,你把張媽媽交給我。”劉錦饒有興趣的看着涵因。
涵因忽的“哈哈”大笑起來,但笑中的冷意卻讓坐在一旁的樑鬆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涵因笑了半日方止住,用帕子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劉指揮使不會是專程來給小女子講笑話的吧。劉指揮使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空找我哥哥的麻煩?”
劉錦冷哼一聲:“當然不止你哥哥一個,但恐怕他也少不得受牽連。”涵因知道。但凡軍中都有吃空餉的事情,這種事從將軍到小軍官都會分得一筆好處,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鄭鈞這個錄事參軍,主管記錄賞罰。自然也是有份的。恐怕他的目標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更上面的人。他掌握着這些人的把柄。一旦他被下獄,一定會拼死鬧得朝廷天翻地覆。不過這樣的話。不僅皇帝不會放過他,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他。
涵因很是好笑,像內衛這種皇傢俬器,若是她來接手,絕不會弄到朝廷的明面上,而是不聲不響的內部解決。皇帝用了自己的奶兄魏伯顏爲內衛副指揮使已經一年了,皇帝又常把劉錦調出長安出外勤,明擺着是讓魏伯顏趁着劉錦不在的機會拔掉他得力的人,排擠掉劉錦的勢力,可是魏伯顏到現在居然還是處於劣勢,皇帝也不好下手,因此要把事情推到朝堂上才能解決,可見魏伯顏能力之差。當然這也要歸功於劉錦有太皇太后撐腰,皇帝不得不給太皇太后一個說法,這反而給了劉錦機會。這次如果皇帝不能解決掉劉錦,那麼想要完全掌控內衛就不可能了。
“劉指揮使知道的事情太多,一旦下獄,不知道還有沒有開口的機會。”涵因看着當年的老部下,笑着提醒。
“這個不勞姑娘費心。既然我敢這麼說,自然有法子做到。”劉錦笑了笑。
“就算如此吧,劉指揮使已然陷害了我大哥,如今再來查我二哥的罪名,你以爲皇上會採信麼,書迷們還喜歡看:。劉指揮使用一個可能影響我哥哥前程的東西來換自己的命,未免想的太簡單了些,何況,這可是殺兄大仇,”涵因指了指那封匿名信,看着劉錦的眼神也越來越冷:“你居然用這麼張破紙就想把我打發了,我大哥的命還有劉指揮使的命難道就值這張紙麼。”
涵因說着,漸漸散發出一股凜然的威勢來,劉錦看着她,忽的腦海中浮現起長公主的樣子,每次他辦事不力的時候,長公主就會冷笑這說:劉錦,你就是這麼來糊弄我的。
這聲音雖然不像,但這語調、氣勢卻似曾相識。劉錦想到那兩幅繡品中和長公主一模一樣的字跡,還有在永安宮中,這個女孩居高臨下的眼神,不禁有些恍然。
樑鬆之在一旁聽得火起:“鄭姑娘,我舅父親至與你好商量。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真當我們永和巷沒有手段了麼。”
“把我一個小姑娘騙過來連哄帶嚇的手段的確層出不窮。”涵因轉過頭對樑鬆之語帶譏諷:“令舅父不善交易,樑公子久在生意場上,難道也忘了買賣公平的道理。”
樑鬆之一愣,看了劉錦一眼。劉錦一笑:“說了半天,原來是想討價還價。好,你說吧,你想要什麼。”
“毓福宮太監宮女的底細,他們都是誰的人。這件事對永和巷來說想必不是什麼難事吧。”涵因綻開笑容:“於正傑這幾天內就會派人來查問,說不定直接通傳張媽媽去辨人。所以還請劉指揮使動作快些,在這之前讓我見到東西。”
“你這個妮子也忒大膽,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人跟我講過價錢,”劉錦眼皮跳了跳,又垂下來沉吟半餉,終笑道:“好。就答應你,不過毓福宮這麼多人,這麼點時間恐怕不行,你只能挑重要的。”
涵因知道即使以劉錦之能,在這麼短時間內都查出來也不現實,不過是坐地起價落地還錢罷了,其他書友正常看:。一笑:“那就先泰王身邊那幾個吧,別人的先欠着。”
“一言爲定。我相信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以後還會有機會和姑娘合作。”劉錦看着這個女孩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
涵因沒有接話,忽的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哦,對了,還要提醒劉指揮使一聲,張媽媽這邊。雖然我能做主,可是當年我母親和舅家往來密切,指不定靖國公府裡就有識得那丫頭的人。我是爲了外甥放下和你的恩怨,可是,我舅舅也可能爲了自己的外甥找你報仇呢。那你可怨不得我了。”眼睛卻盯着劉錦的表情。
劉錦笑道:“我自由辦法處理。姑娘不必費心。”
他的笑容未變。但他眉頭聽到涵因的話時候微微的一鬆卻落入了涵因的眼裡,這是一個人緊張過後不自覺鬆弛下來的表情。一個念頭在涵因心中火光電石般閃過:這裡面有文章!
劉錦聽了自己最後一句話不僅毫不緊張,反而還放鬆了。說明靖國公府那邊不需要擔心,靖國公會保他。這是爲什麼,難道僅僅是樑鬆之和崔皓輝合開了個鋪子?這絕不是靖國公保他的原因。
回想起來,崔皓輝和樑鬆之合開鋪子的事情,靖國公居然那麼輕輕巧巧的的放下來,也不急着和他們撇開關係,這纔是最奇怪的,如今和這件事聯繫到一起,涵因才明白了,合開鋪子不是因,而是果。
靖國公八成是有什麼把柄被劉錦拿住,這才只得就範,不得不和劉錦攪在一起,那時候,劉錦怕皇帝對他下手,因此四處暗示自己的後臺,讓別人不敢輕舉妄動。樑鬆之找皓輝合夥的生意也是這個目的,靖國公沒有辦法,只能默許。之前她光注意太皇太后了,這個情況雖然有些奇怪,卻並沒在意。
這次杜胤獲罪,把其他人輕輕揭過,靖國公在這上面卻不發一言。看似明哲保身,現在想來也未必簡單,那麼他也許也和陸憲、薛進做成了交易,他默許放過杜胤的同黨,不追究這件事,但條件是在給鄭釗平反的時候放過劉錦。
按照原本的計劃,大理寺把鄭釗的冤案平反之後,這個案子就到此爲止了。誰想皇帝並不想聽憑底下大臣的擺佈,另調了只忠於自己的人來繼續追查此事,好徹底清除掉劉錦。這些人雖然怕劉錦的把柄,但若劉錦被皇帝整到,他們絕不會死保他,還會幫皇帝早點置他於死地,以保自己平安。太皇太后也只能把他扔作棄子。
因此這種情況下,劉錦只能先自保,這事纔有轉圜的餘地。
涵因在瞬間想明白很多事情,笑容更盛。
劉錦只覺得這個女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耐人尋味,但卻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麼,只好忽略掉心裡頭微微的不舒服,說道:“倒是姑娘,不怕此事過後,對你們兄妹出手麼。”
涵因笑道:“劉指揮使還是先擔心自己的事吧。”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劉錦對樑鬆之一使眼色,樑鬆之警惕的問道:“什麼事。”
外面傳來曲惜柔的聲音:“鄭姑娘的家人來接姑娘了。”
涵因起身告辭,走到門外,看見站在一旁的曲惜柔:“曲大當家如果隨意放任男子進出,這毓華樓小女子往後可再不敢進了。”
曲惜柔賠笑道:“姑娘受委屈了,奴家會送一份大禮到府上,給姑娘壓驚。”
涵因一笑,走下樓去,到了馬車前,看着車上的人,那人一襲白衣,雖然坐在趕車的位置上,卻依然不失瀟灑,涵因對他點頭致意:“多謝霄雲公子。”
霄雲點頭回禮並不多話。涵因登上馬車,馬鞭隨着白色衣袖的起落,在空中爆出“啪”的一聲,馬拉着車離開了雅緻卻暗藏玄機的毓華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