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允浩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陸老,見後者並無任何異樣,才繼續道:“我母親二婚後,爲扎克·莫泊桑連續生了兩個兒子,但是一直沒有女兒。而格萊特家族的家主從兩年前大兒子因爲走私槍火而被斃,二兒子因爲跟人火拼而亡,約克森·格萊特的幾個情婦就一直沒有生出兒子,所以到現在約克森·格萊特還是格萊特家族的家主,所以你想,怎麼聯姻呢?找誰聯姻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司徒尚軒感覺他的心都被揪起來了。
“尚軒,我也不願意往這個方向去想,但是我想,這的確有可能!”陸允浩肯定的給了最後的一擊,“我想,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母親這次回來帶走筱年,應該就是爲了和格萊特家族聯姻的,而聯姻的對象——”他的眉色霎那間陰鬱了下來,下文,用腳趾頭想都清楚。
司徒尚軒是知道格萊特家族的,它的前身是歐洲軍火業的一大龍頭,但是後來因爲種種原因,格萊特家族逐漸沒落了下去。
到約克森·格萊特這一代,完全從軍火業走向了毒品業,約克森·格萊特有十幾任的明面上的情、婦,而其妻子爲他生的大兒子在走私槍火中不慎被斃,再加上二兒子因爲黑幫火拼而死,約克森·格萊特似乎被下了克子咒,從這以後,他的情婦就沒生下過一個兒子。
約克森·格萊特現年已經五十多歲,難道還想娶第十幾房妻子麼?
“允浩,你覺得你母親會帶筱年回本家,還是去別的地方?”司徒尚軒看着那份資料上,約克森·格萊特的大幅照片,那已經是滿頭白髮的肥胖面容,碧眸越發的深邃。
“我不清楚——”陸允浩看向還在獨自抽菸的陸老,“我想,她既然有把握把筱年帶走,絕對不會讓我們這麼輕易的找到筱年。”這時陸老出聲了,只是陸老一出聲,書房內的氣氛更加的壓抑沉重。
“先從本家查起吧,我會讓人先去探下風聲,”司徒尚軒向陸老打了聲招呼後,便欲出書房門。
“尚軒——”陸允浩的聲音在後,司徒尚軒擡起手,止住了後者欲出口的話,
“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懂他想問什麼,“如果必須需要,我會藉助司徒家的力量。”
他沒回頭,落在書房門口的身影格外的落寞,“允浩,今天白天你問過我一個問題,你問,筱年是在拿她的生命愛我,那麼我能回報她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我不能回報她什麼。”
陸允浩驚愕的擡起頭,他以爲他至少該說,他能夠回報什麼。
“可是我知道,當你跟我說,她爲了救我,差點出了生命危險的時候,付筱年這三個字,對於司徒尚軒來說,再也不會陌生。”
“她該慶幸,她已經成功了。”話落,司徒尚軒已經踱步出了書房門。
而身後的陸允浩,則是輕啓脣瓣,笑了。
夜,空蕩華麗,司徒尚軒解了鎖,推開車門進去,耳麥裡的聲音仍在繼續,司徒尚軒有條不紊的吩咐道:“最近密切給我關注莫泊桑家族跟格萊特家族這兩個西歐家族,不論大小事情,就是一丁點風吹草動,都必須完完全全的給我彙報。”
“還有——”
“咚咚——”司徒尚軒剛想吩咐,車窗上傳來了敲玻璃的聲音,隔着模糊的車窗玻璃看去,司徒尚軒這纔看到是辛瞳。
他只看過她一眼,又繼續吩咐道:“不要放棄尋找付小姐,有什麼付小姐的最新消息,都必須一一給我彙報。”等吩咐完,司徒尚軒才聽到這陣敲玻璃窗的聲音更大了,他想刻意忽略這一陣煩人的聲音,正準備開車走人。
辛瞳敲着車窗玻璃吼着嗓子道:“司徒尚軒,給我開門,再不開門下來見我,我就踢破你的車窗玻璃。”
‘唰——’車窗降下,司徒尚軒清清冷冷的聲音讓辛瞳一陣抖索,”陸小姐,你可以試試?”他的話語明明是打趣的,表情卻是冰冷到了極點,“這是高密度的防彈玻璃,你可以試試?”
“陸小姐,你喜歡一個男人的方式,就是這樣的嗎?”
“”辛瞳一陣語塞,竟不知道該回什麼。
“要想讓一個男人喜歡你,你就必須先做到不讓他討厭。第二點,追求一個男人的時候,你應該先問下,他是不是已經先有了女人。陸小姐——”他的話語明明是不正經的,甚至是打趣的,辛瞳看着他冰冷的面色,卻是一陣寒意直泛心底。
“綜合上述,你現在該做的,就是不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司徒尚軒合上車窗玻璃,正準備踩下油門。
辛瞳眼見他要走,整個身子撲上前攔在了他的車前,大有一副他不下來她就誓不罷休之勢。
“司徒尚軒,我告訴你,付筱年走了,她跟着她母親走了,她不會再回來了,你也再也找不到她了,你必須搞清楚這個事實!”她的吼聲很大,一聲一聲的刺激着司徒尚軒的耳膜。
“砰——”的一聲,司徒尚軒推開車門下來又重重的關上了車門,車頭燈一閃一閃的晃,司徒尚軒的表情陰鬱的只露出半邊陰影,“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辛瞳看到這樣的司徒尚軒,害怕的縮了縮身子,卻不敢輸給他,立刻揚着下巴不甘的說道:“說就說,這本來就是事實。付筱年走了,她不會回來了,你爲什麼偏偏就要糾結她呢,你爲什麼不能看看你身邊的人呢?你——”辛瞳的話音未落,就被眼前突然閃至的人影嚇得說不出話來。
路燈的投影裡,司徒尚軒陰鷙着碧眸死盯着辛瞳,讓後者感到一陣害怕。
“陸辛瞳,你爲什麼總能用這張臉,說出這麼惡毒的話呢?”她明明長着一張跟粥粥相似的臉,唯一不同的是,粥粥從不會說這麼惡毒的話。
“怎麼,怎麼!?”辛瞳在他這樣的目光下突然一陣無措,連話都說不清楚,最難過的是,她知道,他每次看到她這張臉,不過都是在透過這張臉去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而已。
是她傻,是她笨,明明知道有些人不可以喜歡,卻自以爲是的愛上,耍盡了心機,到頭來,她在他的眼中,不過只是一個惡女人而已。
“司徒尚軒,你不明白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無動於衷”
“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懂,我不喜歡你,從來沒有愛過你!”司徒尚軒對這樣的對話,已經感到十分的煩躁。
“可是,怎麼可以這樣!?”辛瞳怒聲喊道,她已經有些許風中凌亂,黑暗的夜裡,她的清瞳有些許的瘋狂,“付筱年已經不見了,她走了,再也不見了,我以爲只要付筱年走了,不見了,你就會轉而喜歡我,愛我,但是怎麼可以這樣,你爲什麼還是不能愛我——”
“你說什麼!?”辛瞳的雙肩突然被司徒尚軒死死握住,一擡眸,觸及到一雙深幽的碧眸,像是憤怒的寒潭,正要將她吸進去,“陸辛瞳,你的意思是,筱年被他母親帶走,跟你有關係嗎?”司徒尚軒見她還是傻傻的盯着自己,失聲吼道:“說!?”
“呵呵,哈哈哈——”辛瞳看着他這個狂怒的樣子,突然覺得萬分的好笑,印象中,司徒尚軒從來沒有這麼失去情緒過,而這一次,居然是爲了付筱年。
“你真的愛她這麼深嗎,我以爲她對你來說只是剛好,只是你爲了成全她那可笑的願望而已!”辛瞳笑極過後,居然大方的承認,“是,是我做的怎麼樣?”
“我告訴你,我爲了讓她的母親順利的帶走她,我爲了讓付筱年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你的眼前,消失在我們的世界裡,是我幫助她的母親,是我幫助她的母親,讓她順利帶走付筱年的。”
“你,該死!”司徒尚軒聞言,握住她雙肩的手更爲用力,像是要生生的掐斷她的肩膀一樣。
辛瞳忍着劇烈的疼痛,卻是笑出聲,“是啊,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殺了我,你眼中的惡女人,就消失了,殺了我,正好可以替付筱年報仇!”
“是我失算,是我錯誤,我以爲只要付筱年消失了,你就會轉而愛我,”辛瞳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這樣空寂的夜裡,像是從遠方傳來。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等找到筱年,再收拾你!”司徒尚軒落下狠話,放開緊握住她肩膀的手,再也沒有看她一眼推開車門進去,驅車離開。
只徒留辛瞳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雙肩還在火辣辣的疼,卻始終比不上心痛。從前,她以爲他對他來說只是佔有慾,就像她母親從小教她的一樣,喜歡一樣東西,不管用力何種辦法,只要那樣東西最後是你的,你就是勝利者。
可是,爲什麼到後來她才覺得,世界上有一種佔有慾,最後也可以輕易的轉化爲愛,輕易的擊敗一個人固守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