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青聞言,頓時想要轉身,蕭鐸死了,她應該可以動了吧。
可她拼死用力,身子依然不能挪動分毫。
就在此時,背後響起另一個聲音,依舊是男聲,“哥哥,姐姐的仇我們總算是報了。”
說罷,他們兩人離開的腳步聲便響起。
顧玉青聽得心下大驚。
他們口中的姐姐一定是自己,可……她分明只有一個弟弟,怎麼現在有兩個人叫她姐姐,顧玉青心急如焚,想要轉身去追他們,可又動不得分毫,想要將他們喊住,卻又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正急的滿頭大汗,**聲一聲重過一聲,忽的感覺身子被人搖晃,“小姐,小姐……”
耳邊傳來如意的聲音,顧玉青驀地從夢中醒過來。
身上早已經是冷汗淋漓,揪着覆在身上的夏涼錦被,顧玉青一顆心抽成一團。
那夢境那般真實鮮活,真實到不似是夢,反倒是真真實實的現實。
接過如意遞上來的熱茶,顧玉青抿了一口,溫熱的茶香劃過喉嚨,顧玉青這才覺得好了些。
只可惜,在夢裡,她終究沒有看到弟弟的樣子。
長長嘆出一口氣,顧玉青由如意服侍着起牀洗漱,剛剛用罷早飯,吉祥便從清泉寺折返回來。
“小姐,太洪方丈並不在清泉寺,奴婢打聽了一下,似乎從那日我們離開,太洪方丈就一直沒有回寺。”
隨着吉祥的聲音落下,顧玉青心頭微動,一直沒有回……父親也是那日離了北荒山道觀,一直不知蹤影。
他們兩人,該不會真的是在一起吧。
可前世的記憶裡,顧玉青並不記得父親和太洪方丈交好啊。
父親是朝中猛將,雖然母親去世後他便不再參與朝政,可到底與江湖門派蕭宿派出身的太洪方丈是兩路人啊。
心裡疑惑重重卻又一時間找不出一個突破口來將這團被迷霧遮蓋的亂麻解開,顧玉青乾脆搖搖頭不再去想,起身朝花廳而去。
要吩咐的事情都吩咐下去,要解決的問題一一解決,遣散了一衆婆子,顧玉青走出花廳,立在門前回廊下,呆呆望着炎炎烈日下被曬得有些懨懨的花草,愣愣出神。
思緒依舊停留在那個夢裡。
就在此時,管事引了蕭鐸跟前的長順過來。
“殿下讓奴才告訴大小姐,下午他便要去查封京郊陸久政的私宅。”長順垂手低頭,恭敬的說道。
眼睛飛快的掃過顧玉青精緻的面容,心下不禁感嘆,一府同出的兩個嫡出小姐,怎麼容貌氣質就這樣不同。
顧二小姐那氣質,甚至連顧大小姐跟前的吉祥如意都不如啊。
顧玉青聞言,捏着手中帕子的手一緊,蕭鐸的動作還真快,隨之心中冷笑,也倒是,若是動作不快,豈不是不符合他急功近利的性子。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二皇子殿下,我一定提前相候。”讓如意賞了長順一個紅封,管事便領了長順下去。
簡單的收拾了一番,顧玉青帶着吉祥如意直奔京郊陸久政的私宅,她們去的時候,已經有蕭鐸府上的府兵將宅子重重圍住,只是蕭鐸還未到。
許是蕭鐸提前有吩咐,見到顧玉青來,那些守衛眼皮沒眨的便讓她進去了。
密室的門還未開啓,顧玉青撿了院落中樹蔭下一個石凳坐下,手裡捏着一段柳條,有一搭沒一搭的在身邊石桌上敲着玩。
此刻宅子裡已經沒有陸家的下人,想必是已經都被控制住關在了某處聽候發落吧。
約莫等了半柱香的時間,蕭鐸一身鬆綠色錦衣長袍的身影便出現在顧玉青視線裡,他身後除了長順,還有大理寺卿趙柄德。
顧玉青嘴角含了冷笑,原來這個時候,趙柄德就已經站隊到蕭鐸這一邊了。
及至面前,顧玉青起身行禮,蕭鐸笑道:“等久了吧?”語氣甚是熟絡的樣子,讓站在他身後的趙柄德不禁眼光一閃,再看顧玉青時便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
明知蕭鐸不懷好意,顧玉青置若罔聞的一笑,朝趙柄德望了一眼,說道:“怎麼趙大人也來了?”
趙柄德正欲回答,蕭鐸手一擺,阻了他,自己說道:“陸久政的事情還未查實,父皇暫且將他關到大理寺等候審查,待這邊贓物得到證實,便挪至刑部發落。”
蕭鐸並不正面回答顧玉青的問題,顧玉青也不介意,腦袋微微一偏,略有疑惑的說道:“據我所知,大理寺不負責贓物的造冊備案吧?”
輕飄飄的目光劃過趙柄德的臉,落到蕭鐸身上,忽的一笑,“二皇子殿下該不會是忘了監察史的作用了吧。”
趙柄德頓時臉上尷尬的麪皮一抖。
蕭鐸也沒想到顧玉青會揪着這個問題不放,頓時眼角一抖,隨即說道:“大理寺是不負責造冊備案,可陸久政的樁事的嚴重程度,顧大小姐心中應該清楚,若非趙柄德親自前來,緊緊一個監察史只怕難當大任。”
顧玉青彷彿真的被蕭鐸一番話糊弄過去一般,含笑不再說話。
蕭鐸鬆了一口氣,立在蕭鐸背後的趙柄德跟着擡起袖子擦擦額頭滲出的一層汗。
分明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怎麼說話看人的眼神竟就讓他緊張成這種地步。
此事算是揭過,蕭鐸帶頭向屋內走去,機關觸及,暗門彈開,蕭鐸正要擡步進去,顧玉青冷臉上前阻道:“殿下該不會是忘了我們的約定吧?”
先是在院中被顧玉青就趙柄德的事一番糾纏,此刻又被她當着趙柄德的面如此冷聲質問,蕭鐸頓時不悅,臉一沉,說道:“顧大小姐何出此言,若是本王失約,今日又怎麼會遣了長順專門上府相告。”
顧玉青聞言幾聲冷笑,道:“那殿下這就是欺負我一介女流,什麼都不懂了!”
蕭鐸頓時心頭一動,眼角顫了顫。
“殿下與我相約何事,殿下心中恐怕應該還記得,只是,殿下當真覺得,此時趙大人一同進去真的好嗎?殿下這是要陷我於何種境地。”顧玉青冷冽的語氣說的咄咄。
心事被說中,蕭鐸顴骨處的肌肉頓時一跳。
他請了趙柄德來,就是要讓大理寺介入此事,讓趙柄德親自看到那一牆的金磚,如此,等到日後他才能許以重利,讓趙柄德幫襯着從顧玉青那裡將那金磚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