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名可放下了手裡的玉米棒,拿紙巾把手擦乾淨。
看了下時間,率先走到北冥夜跟前,將他毛毯掀開一角,從他腋下把體溫計取了出去。
三十八度二,又退了些,不過,還在發燒。
把毛毯蓋好,揉了揉他的腦袋,她的聲音溫柔得如同滴出水那般:“乖乖睡一會,晚點我餵你吃粥。”
北冥夜還是眨了眨眼眸,依然盯着她的臉,不說話。
名可轉身來到北冥連城跟前,用同樣的方式從他腋下把體溫計取出,三十八度。
“不錯,有進步了。”她笑了笑,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額頭。
北冥連城立即皺起濃眉,聲音很沙啞,卻還能讓人聽得清:“別碰我。”
“你額頭上有東西。”名可白了他一眼,從他額角上把他剛纔自己拿紙巾擦汗時,不小心留下來的紙屑撿了下來,再看他額角,依然還有薄汗溢出。
她鬆了一口氣,笑道:“你比那傢伙的情況好些,出汗就好,晚點溫度應該還會降。”
北冥連城卻依然皺着眉,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迷迷糊糊地覺得,好這麼快,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見她又把兩隻杯子拿起來,往飲水機的方向走去,兩個男人頓時臉色一沉,竟同時沙啞地道:“不喝。”
“不行,一定要多喝水,多上幾趟洗手間,很快就會好了。”
沒過多久,兩杯水又被端了回來。
北冥夜立即別過臉,把自己的臉埋在沙發裡。
名可直想翻白眼,走了過去,捧着他的腦袋,把他扶了起來,一邊抱怨着,一邊把杯子往他脣邊湊去:“你別像個孩子一樣,讓你多喝水是爲你好,哪有這麼不聽話的病人?”
“喝不下。”這話是真的,幾乎每隔十分鐘就逼着他們喝半杯水,不知道吃飯的時候他已經喝了好幾碗湯嗎?
名可卻不理他,反正多上兩趟廁所就行了,楊醫生吩咐過能讓他們喝水,就儘量多喝。
“不喝……”杯子湊了過去,北冥夜依然倔強地想要別過臉。
名可卻湊了過去,忽然張嘴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北冥夜只覺得渾身一緊,眸色頓時嗅黑了下去,狠狠瞪了她一眼。
在他說話之前,名可卻笑道:“不喝的話,我下次咬重點。”
“別以爲我不敢動你!”如果這話說出來的時候不是那麼輕柔,一定會更有說服力。
“你現在在感冒,你要是動我,會傳染給我的。”名可笑了笑,一點不以爲然。
“那就一起感冒。”話雖這麼說,在她湊近自己的時候,他還是小心翼翼不讓她接觸到他的鼻息,以免真的傳染給她。
女孩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喝不喝嗎?不喝的話我要親你了。”
親他,如果換了是平時,他求之不得,可這會兒……該死的!弄得他渾身燥熱,卻又沒辦法把她壓下去,狠狠懲罰,這時候折騰他,他哪裡扛得住?
含着杯沿,咕咚咕咚,一口氣又喝了大半杯,他冷冷哼了哼,這才躺了回去,依然瞪着她,眼底全是委屈。
名可揉了揉他的腦袋,笑得不以爲然,杯子擱下,把另一杯水拿了起來,走到北冥連城跟前。
“死也不喝。”北冥連城重重哼了一口氣,一轉身,臉埋在沙發裡頭,悶悶的聲音緩緩傳出:“有本事你親我。”
給她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他自然不怕。
名可心裡又在翻白眼,今天一整天,想翻白眼的衝動幾乎比一輩子加起來還要多,實在是……好無奈好無奈。
能不這麼幼稚嗎?
親他,那是不可能的,北冥連城當然知道。
不過,不親他,還不是照樣可以讓他乖乖聽話?要不然剛纔那三杯水是怎麼喝下去的?
明知道逃不過,與其費力氣掙扎,還不如乖乖就範,敬酒不喝喝罰酒,有意思麼?
“阿梅。”她在沙發旁坐下,連頭都沒回,只是看着北冥連城,眼底分明全都是笑意,話卻說得很認真:“去請佚湯過來,連城少爺出了一身汗,我要給他擦身體,讓他過來幫我把人摁住……”
“壞女人,你別太過分!”今天被佚湯和她死命摁着紮了兩針,這仇他還沒跟他們計較,現在還敢來,想死嗎?
名可卻一點不怕他的威脅,聳肩道:“我是爲你好啊,你確實一身汗……”
“老大,讓你女人離我遠點!”臉更往沙發埋去,壓得聲音都幾乎出不來。
睡在對面沙發上的男人哼了哼,懶得理他,自己現在一肚子水,整個胃部晃盪晃盪的……自身難保,他自己自求多福,別浪費他力氣。
身下越繃越緊……該死,十幾分鍾之前去了一趟洗手間,這會,又有衝動了……
佚湯已經過來了,看着名可問道:“可可小姐,找我嗎?”
“幫我把連城隊長的褲子脫下來,我去拿毛巾。”
“名可!”
“我是爲你好。”真的呀!
“你敢!”回頭就看到佚湯走到他身邊,北冥連城咬着牙怒道:“等我好了,我撕了你。”
“反正是要撕的。”佚湯摸了摸鼻子,這句話他今天已經說過不下三回了,撕一次和撕無數次其實沒什麼區別,橫豎……一次就可以一命嗚呼。
彎腰,大掌落在他褲頭上。
北冥連城想掙扎,奈何今天真的四肢無力,連走路都感覺吃力……佚湯那傢伙,身手不比自己差多少……
“我……我喝!壞女人,我喝!讓他滾開!給我滾!”
在褲頭一鬆,貞潔差點保不住的時候,某男悲憤的聲音響了起來。
名可心頭一樂,在佚湯的幫忙下將北冥連城扶起,大半杯水就這麼餵了下去。
“以後都這樣乖乖的,我會疼你。”名可給他撫去落在額前的劉海,拍了拍他的臉,笑了笑,擱下杯子又回到地毯上,安心看電視了。
佚湯也在完成任務之後,趕緊離場,省得被連城隊長的目光射殺。
至於被逼就範的北冥連城,盯着名可的背影,分明是該憤怒的,也分明該上樓鎖門遠離這個壞女人的,卻不知道爲什麼,他最終還是躺回到沙發上,和北冥夜一樣,看着電視機前的女人。
笑,笑得那麼白癡,那幾個破男人有那麼好看麼?居然爲了那些男人笑成這樣,簡直是膚淺。
可在十幾分鍾之後,當女孩看着電視裡頭的誤會情節沉了臉,甚至悄悄拿起紙巾抹了一把淚的時候,沙發上兩個男人心頭莫名又跟着沉甸甸的,說不出的壓抑不好受。
不就是個破電視麼?說了是電視就知道里頭的一切都是假的,編劇編出來騙人的,居然跟着別人哭……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女人?
可是這個愚蠢的女人,卻又似乎比那什麼金融快線和新聞聯播要……好看那麼一丟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