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胃哪有那麼嬌氣……
江唯一望着廚房裡艱難宰殺青魚的項御天,這個時候的他一點都不像那個肆意殺戳、心狠手辣的地獄天首腦,簡直像個品德操行優良的居家男人。
他在做飯,他在給她“爸媽”做飯。
自小,江唯一沒有爸爸,媽媽又厭惡她,唯一感受到的親情是來自於年歲長她一大段的姐姐。
後來,姐姐姐夫突然間死了。
死的時候他們還那麼年輕,連寶寶都沒有。
小的時候,姐姐抱着她看姐夫做飯,姐姐說,“渺渺,將來你也要找個肯爲你下廚的老公。如果他爲姐姐我都肯下廚呢,那他就是真得很愛很愛你。”
想起來是那麼遙遠的事情,這一刻,她竟然清晰地記了起來。
如果她的姐姐姐夫沒有死,會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妹婿嗎?
他是肯爲她下廚,可他是地獄天的首腦,是黑,她卻是白……
也許這話應該倒過來說,他是個窮兇極惡的男人,可他願意爲了她做盡一切……
看着項御天一臉嫌惡卻還是毅然取出青魚內臟的動作,江唯一知道,對他,她再也不能那麼純粹地恨下去了。
他對她從前到後的所作所爲那麼矛盾,讓她也矛盾起來了。
他對她的壞,令人髮指;他對她的好,也是她從來沒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得到過的,包括安城。
恨,不是純粹的。
感動,也無法純粹。
這讓她迷茫,就好像前面有一大團的迷霧,模糊了她的視線,找不到出路。她有點痛恨這樣的自己。
將門推開更大,江唯一走了進去,然後關上門。
項御天擡起陰柔的臉,把青魚內臟丟進垃圾筒裡,嗓音磁性,帶着寵溺,“你進來做什麼,出去。”
“我有話和你說。”
江唯一認真地道。
“等我做好飯再說。”隔着橡膠手套,項御天拎起魚走向水槽,背對着她打開水龍頭開始洗魚。
深度潔癖的他兩條腿還是離水槽遠遠的,生怕濺到一點水。
“項御天,我不想再恨你了。”江唯一盯着他的背影說道,聲音壓得有些低。
“那你決定什麼時候愛上我?”
對她的話,項御天沒一點意外,繼續洗魚,性感的聲音透着笑意。
愛?
只是不恨,不是愛。
“以後我們各走各的,別再見面了。”江唯一說道,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
她做出決定了。
她決定退出這次任務,也不再心心念念想着把他送進監獄。
他們之間,一筆勾銷。
她不想再記恨下去了,面對一個處處示好的男人記恨,對她這樣一個沒得到什麼關愛的人來說太難了。
“……”
項御天的背影瞬間立成了一塊化石,一動不動。
幾秒後,水龍頭放水的聲音倏然停止,廚房裡只剩下魚腥味和漫無邊際的安靜。
項御天摘下橡膠手套,抽起紙巾盒中的紙巾,猛地回過頭,一雙眸幽幽地看向她,慢條斯理地擦拭着修長的手,嗓音低沉,“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