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兄弟相爭

炎炎盛夏雖已經過去,最酷熱的日子終於算是熬過來了,一早一晚的時候竟然有了些細微難查的陰寒之意。

大清立國不久,作爲國都的盛京還顯得有些粗糙。

和大明的皇宮相比,清國的皇宮簡直就是一座“石頭壘子”,簡陋的慘不忍睹,卻透着北方民族特有的粗獷氣息。

嚴格的意義上的清寧宮已經算是後宮了,是皇帝的私人空間。但最近一段時間皇太極的身體狀況一直不怎麼好,也很少到前面的崇政殿去,而是多在清寧宮處理軍政要務。

年過五旬的皇太極麪皮白皙雙目有神,保養的很好,只是眼角有些下彎的厲害,頗有些鷹狼之相,但神態卻異常和藹:“御醫說我是肺經受損,見不得風寒,我知道這裡很悶,卻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兒。”

“別看我執掌着咱們大清的社稷萬民,其實有時候哦,很多事情也做不得主張。”皇太極指了指厚厚的氈簾子,笑呵呵的說道:“譬如說這些個簾子吧,就是御醫要掛起來的,我也得聽他們的。”

大貝勒代善好像打起了瞌睡,眯縫着一雙肉泡子眼什麼都沒有說,彷彿入定的老僧。

自皇太極登基以來,十幾年的光景當中,代善屢屢受到打壓,早已練就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本事,秉着“難得糊塗”的心思老老實實的做起了“吉祥物”。

對於代善的這個態度,皇太極心知肚明,只是禮貌性的朝着他微微點頭,然後繼續說道:“自我武皇帝立國以來,我滿洲各部南征北戰東擋西殺,開疆拓土十倍與當年,治下人口與日俱增。”接連說了幾句話之後,皇太極已經有些微喘了,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明國幅員萬里億兆生民,卻擋不住我女真健兒,這是爲何呀?”

身爲四大貝勒之首的代善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皇太極的問詢,繼續打盹兒。

年輕的多爾袞看了看代善,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開口說道:“自然是因爲我大清賞罰分明,將士用命。明人空有萬里疆土億兆百姓,終究是一羣怯懦的老綿羊罷了。”

女真人天然就比明人善戰,這是很多清軍將官的傳統觀點,而事實也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大清開國不久,真正意義上的禮儀制度還不夠完善,依舊保存着部落時代的風俗。滿屋子的重量級高層將領很自然的圍坐在一起,僅僅只是把皇太極當做是這次會議的帶頭人和發起人,而不是一定需要絕對服從的九五至尊。

直接和帶兵的將領商議軍國大事,這是努爾哈赤當年留下的傳統,見面之時也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更沒有三拜九叩的說法,大家聚在一起想什麼就說什麼。

多爾袞的說法得到了絕大多數將領的支持和認可,七嘴八舌的說起前線的親身經歷:無非就是八旗戰兵如何如何的驍勇,而明軍士卒又是何等的怯懦。

總之就是說了幾十年的陳詞濫調而已。

皇太極把目光轉向范文程:“範先生,你怎麼看?”

早在努爾哈赤時代,范文程就已投靠過來,並且深得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兩代統治者的崇信,並且每多良策。不管是平定蒙古還是征伐朝鮮,尤其是對明廷招降納叛事物之上,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隱然已經是漢臣之首。

和往日裡一樣,范文程依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語氣不緊不慢:“我大清基業日固,自然是因將士用命的緣故,但以我一愚之見,最要緊的還是團結二字。我大清的人口比不得明廷,幅員也大有不如,卻能日漸興隆,無非就是因爲各部團結如一,心往一塊想,力往一處使,自然百戰百勝……”

不等范文程把話說完,多爾袞就已經皺起了眉頭:這個狡猾的范文程,又在配合皇太極唱雙簧了。

代善顯然已經聽出了范文程話裡話外的意思,卻依舊沉默不語,好似老僧入定。

范文程口口聲聲說的“團結”,根本就是皇太極的意思,其實根本就是爲了集權。

皇太極總是試圖建立一個類似於中原王朝式的中央集權制度,並且一直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逐漸削弱八旗各部的權利,將權利收歸中樞,也就是由他本人執掌絕大部分權利。

從根本上來看,這確實一個壯大自身的好方略,但卻嚴重得罪了包括代善和多爾袞在內的實力派。

范文程這個狗奴才,從他開口講話的那一刻開始,多爾袞就知道自己的利益又要受損了。

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多爾袞的心思,范文程依舊在高談闊論:“自太祖武術皇帝兵敗寧遠以來,已十幾年了。我大清屢屢進攻,雖時時掌握主動,總是打的明軍畏而不敢出,但卻再難有寸進之功。這是爲何呀?主要還是因爲我大清各部不夠統一,不能如臂使指的協同進退……”

因爲事先已經得到了皇太極是授意,范文程說的越來越明顯:“臣之愚見,只有將指揮調動之權收歸一處,才能合力如一……”

把八旗的指揮調動之權收歸在一起,到底應該由誰來執掌這個大權?

當然是皇太極了,除了他還能有誰?

今天的這次軍議,分明就是爲了進一步剝奪各大旗主的全力,范文程只不過是皇太極的傳聲筒罷了。

我的八哥呀,你手上的權利還不夠大麼?爲何還要壓榨這些年跟着你打生打死的弟兄們?八旗議政的傳統還要不要了?是不是一定要把八旗的所有權利全都捏在手心裡你才能睡個安穩覺?

先是分化兩藍旗,然後就盯上了兩紅旗,現如今故技重施,擺明就是要對多爾袞的兩白旗下手了。

當年的四大貝勒已經被皇太極排擠出了權利中樞,僅剩下一個成了擺設的代善在這裡裝傻充愣的混日子……

范文程的話等於是把皇太極的心思挑明瞭,多爾袞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要是多鐸在就好了,至少可以聲援自己。

直到這個時候,多爾袞才猛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現實:幾個月之前,由皇太極親自謀劃的那次入關搶掠行動,根本就是一個陰謀,一個孤立自己的陰謀。

故意讓他的兒子豪格擔任最高統率,還把表面上保持中立事實上嚴重傾向於豪格的賴慕布派出去,其實就是一個陷阱。

爲了牽制豪格系人馬,同時也是爲了平衡八旗內部的利益,最主要的兩白旗的利益,多爾袞讓多鐸配合豪格出戰。

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一記昏招,讓自己在這個高層的內部鬥爭中失去了一條臂膀。

潛移默化,潤物細無聲,在不動聲色之間佈置好局面,這是皇太極最擅長的做法。

多爾袞覺得自己成了一頭落入陷阱中的困獸,而這個陷阱就是皇太極親手挖好的。

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右手邊的英親王阿濟格,那是自己的另外一條臂膀。

阿濟格的嘴皮兒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多爾袞明白了,阿濟格的心思和自己完全一致。

有了阿濟格的支持,多爾袞覺得自己必須把事情挑明。

“八哥……”

多爾袞剛一開口,皇太極的眉頭就是一皺,用明顯陰冷的腔調說:“睿親王啊,這是軍議,還是不要把你我兄弟的私情帶進來的好。”

“皇上……”多爾袞趕緊換了一個稱呼:“父汗當年創立的八旗議政制度自然是好的,也是我大清國的根基,輕易動搖不得呀。”

皇太極已經換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嘴臉,笑呵呵的說道:“我太祖武皇帝創立的八旗議政當然是好的,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不可一概而論,你說呢?”

“怎麼就不可一概而論了?”

“今時今日的情形和當年已有了很大的不同,爲我大清國計……”

“恐怕是爲了皇上你自己計吧……”

“你說甚麼?”站在皇太極身後的鰲拜挺身而出,努爾而視,虎視眈眈的瞪着多爾袞:“皇上就是大清國,大清國就是皇上,睿親王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權利的爭奪,比真刀真槍的搏殺更加慘烈。

爲了權利,父子可以成仇,兄弟可以反目,這樣的事情早已在歷史上上演過無數遍了。

“皇上,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也知道你要做點什麼,不過是個一個權字而已。皇上若是想破壞祖宗法度,臣弟也是沒有法子的,忍着受着也就是了。偏偏要弄出這些狗奴才來虛張聲勢,好沒有意思。”

說完這句話以後,多爾袞直接拂袖而去。

多爾袞的離開,讓清寧宮中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心思聰慧的范文程趕緊伏拜下去:“臣言語無狀,得罪了睿親王,罪該萬死。”

鰲拜似乎也意識到了點什麼,雙手一叉正要說點自請罪責的話語,盤腿坐在炕頭的皇太極卻哈哈大笑着擺了擺手:“朕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有何至於此?睿親王自幼就是霹靂火爆的性情,我早就習慣了,沒事兒,沒事兒……”

不知不覺之間,皇太極已經把自稱從“我”換成了“朕”。

一直在打瞌睡的大貝勒代善似乎終於精神了,在一個最恰到好處的機會接過了話頭:“皇上龍體有恙,千萬不要動肝火……”

“都是自家兄弟,說的都是實話,朕不會在意。”

“那就好,那就好,軍國之事不妨以後再議,皇上且先歇着吧,臣告退。”

代善一走,衆人紛紛告退。

只有范文程和鰲拜留了下來。

“皇上,我看睿親王的意思……臣以爲兩白旗之事還是稍緩一下的好。”范文程憂心忡忡的說道:“若是操之過急,只怕會激起變故,事關國體國運,此事宜穩不宜躁。”

“我知道,”皇太極輕輕的咳嗽了幾聲,語氣猛然一促:“朕何嘗不知?動了他們的利益會有激抵抗,但朕有別的辦法嗎?我大清國已在在百尺杆頭,若想更進一步,只有集權一條路可走,唯有如此才能建立萬世不拔的基業。睿親王聰慧靈敏,未必就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事到臨頭捨不得手中的那點權利而已。說不得也只好壓他一壓了。鰲拜——”

“奴才在。”

“帶你的人,密切監視睿親王府和兩白旗的動向,若有異動馬上報我知道。”

“是”

范文程很清楚的知道,皇太極要強行收權,並且已經做好和多爾袞攤牌的準備。

這種事情,一個弄不好,就是刀兵相見的大火併局面。

事實證明,范文程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多爾袞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很快就表示了臣服之態,不僅帶着王妃進宮探望皇太極的病情,還親手煎熬了藥物。名爲君臣的兄弟二人面對面的正式商討兩白旗的旗務……

原以爲事態已經平息下去,卻想不到第二日清寧宮就傳來噩耗:皇上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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