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臨帶着郭中駿、齊恭良和十餘親衛策馬出營,穿過王來騁的睡虎山大營便一陣急奔,掠過南門三百步之外,一路徑直向西而去。
一行人經過黑峰山下的軍營時,恰好與出營的吳襄父子碰面。
朱道臨立即減速,來到吳襄父子前面五米,抱拳致意,看到吳襄客氣地翻身下馬,只好下馬迎上去。
身形筆直的吳襄,髯黝黑,儀表堂堂,滿面紅光,絲毫看不出已年近五十,他身邊的吳三桂年方二十,和他老爹一樣着高挺的鼻子和略顯細的雙眼,放到哪個時代都是一對帥哥。
吳襄看到朱道臨搶先一步行禮問候,立刻上前托住朱道臨的手,連聲道:“朱將軍客氣了,哈哈!不知將軍一早要去何處啊?”
朱道臨指向東面1公里的登州城:“我想看看蓬萊閣和城牆之間600步寬的地面能不能擺下一個衛的兵馬。”
吳襄嚇了一大跳:“地方是夠寬,原本巡撫陳大人的5,000人馬就駐紮在蓬萊閣南面的營寨裡,距離城牆約莫800步,可孔有德在城牆西北角上擺開8門大將軍炮,連續炮轟幾次之後,陳大人的人馬不得不撤出好不容易紮下的營寨,向後挪了500步重新立營。”
朱道臨非常驚¢¢¢¢,↙.¢.ne◎t訝:“城頭上的大將軍炮能打出800步?”
吳襄點點頭:“沒有800步也有700步,碩大的鐵球紮在結凍的地面,能跳出百步遠,你看那兒……空蕩蕩的那排缺口,就是被炮彈撞碎倒塌的。”
朱道臨遙望北面位於蓬萊閣西南那片被遺棄的寬闊營寨,想了想說要去看看。吳襄主動要求一同前往。
兩批人馬合在一處,浩浩蕩蕩打馬向北,在城頭數百叛軍緊張地注視下,直接從倒塌的營寨豁口進去,很快便來到寨子中央空無一人的木板房前,翻身下馬。一同登上前方被削平的土崗,遙望距離1,000米左右的西城牆。
“快看!城頭上的賊叛軍像是在拖火炮,看樣子要向我們發炮。”雙眼圓睜的吳三桂大聲提醒。
衆人震驚之下連忙看去,朱道臨卻毫不在意,吩咐土坎下的幾名參軍騎馬逛一圈營寨,勘察營區前方空曠地的地形和寬度。
四名年輕的參軍立刻翻身上馬,策馬奔向營寨四角,沒過多久便匯合在一起,毫無顧忌地打馬出營。直接去到距離城牆300米至500米之間,由南向北仔細巡察,完了調轉馬頭,再次向南慢跑,看得吳襄父子和關寧軍官兵目瞪口呆。
朱道臨平靜地說道:“城頭叛軍到現在沒把兩門炮擺好,完全是虛張聲勢……就算他們玩真的,搬出火藥鐵彈裝填好,至少也需要半刻到一刻時間。哪怕裝填完畢,點火發炮。能打中我四名弟兄的機會不到一成,弓弩又射不到,有什麼好擔心的?”
老將吳襄一臉赧然,對於朱道臨的大膽終於有了極爲深刻的認識,他身邊的兒子吳三桂沉思片刻,雙目炯炯地望向朱道臨。正好與轉過頭來的朱道臨目光相對,吳三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過頭去。
朱道臨客氣地問道:“吳將軍,在下8,000弟兄正在從黃縣開過來,想進駐這個營寨便於下一步發起進攻,不知是否需要徵得巡撫大人的同意?”
吳襄笑着回答:“巡撫大人巴不得有人進駐此地……原本駐紮此地的5,000人馬。如今就在黑峰山北面的新建大營裡,有人擋在他們面前,恐怕睡覺都能踏實許多。”
朱道臨也笑了:“等會兒我還是去向朱大人和陳大人稟報一聲,反正我的8,000弟兄也沒地方駐紮,修建營寨恐怕來不及了,這片靠海的地方夜裡能凍死人。”
吳襄對朱道臨頗有好感,想了想低聲提醒道:“若是貴軍真要駐紮此地,恐怕攻打西城門和西北城牆的重擔就要壓到你腦袋上了。”
朱道臨毫不在意:“沒關係,千里迢迢來到這地方,不就是爲了打一仗嗎?吳將軍的任務是否是攻打西門?”
“沒錯,巡撫朱大人的兩個衛駐紮在我們身後,共同承擔攻打西門的重任……如果朱將軍接過西門以北的攻堅重擔,估計陳大人會主動將麾下5,000人馬交給朱將軍指揮。”吳襄和藹地回答。
朱道臨點了點頭,看到四名參軍策馬返回,便向吳襄告辭,率領麾下直奔城東南的中軍大營。
吳三桂望着英姿勃勃的朱道臨策馬遠去,心裡感到非常羨慕,想起他老爹剛纔的話又覺得不怎麼對勁,看到老爹嘆了口氣要走,連忙跟上低聲問道:
“剛纔爹說陳大人會主動將麾下5,000人馬交給朱將軍指揮,孩兒細細一想,覺得不太可能啊……登萊巡撫如今手頭就剩下這麼點兒人馬,他捨得?”
吳襄語重心地教誨兒子:“他肯定捨不得,可人家朱道臨主動進駐最危險的地方,只要山東巡撫朱大人一聲令下,就要承擔起最艱險的攻堅重任……在這樣的情形下,陳大人總要有所表示吧?”
“人家朱道臨可是替他排憂解難了,至少嘴巴上要說得漂亮些纔不份,至於到時候是否真把5,000人馬交給朱道臨指揮,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大明官是什麼嘴臉,這麼多年在寧錦、在山海關,你還沒看夠嗎?”
吳三桂立即虛心說是,到了山丘下忍不住又問道:“那咱們是否要向朱道臨表示一下願意並肩作戰的意思?”
吳襄停下腳步,認真地詢問兒子:“你覺得朱道臨如何?”
吳三桂皺眉沉思:“英勇無畏,一身是膽,孩兒覺得他應該有辦法打下登州。”
吳襄點了點頭:“直覺不錯,爲父也覺得他能打下登州,只需看他麾下幾個營清一色火器裝備,就知道他所仰仗的是什麼。”
“之前幾次軍議,王來騁和丁思侯兩位將軍也提到過用火藥炸燬城牆,大舉衝鋒,朱道臨很可能會這麼幹……只要他能炸燬城牆,就等於拿下了登州,咱們爲何不向他表明並肩作戰的誠意?”
“退一萬步講,哪怕他慘敗而歸,對咱們也沒害處,咱們是騎兵,不需要爬牆,城破就打馬衝進去建功立業,若是朱道臨和其他各部潰敗而回,咱們頂多是回營歇息,進退自如,何樂而不爲呢?”
吳三桂終於明白了,心悅誠服地點點頭:“孩兒明白了,正如舅舅所說的那樣,以保存實力爲第一要務,要是家底打沒了,恐怕皇帝不會再看咱們吳家一眼!”
吳襄欣慰地拍拍兒子的肩膀:“有進,爹老了,以後咱們老吳家只能靠你來發揚光大了!”
吳襄父子的心思朱道臨毫無所知,他也不想知道,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了,朱道臨根本不會鳥吳家父子,更沒想過與後世臭名昭著的吳家父子並肩作戰。
整個關寧軍在歷次抗清戰爭中的惡行,給朱道臨留下了極爲惡劣的印象,他早已把關寧軍視爲未來必須消滅的無良軍閥。
不過,有一點吳襄說得不錯,朱道臨主動要求進駐被遺棄的城西營寨,令朱大典和陳應元欣喜不已,陳應元果然主動表示願意率領麾下5,000人馬並肩戰鬥,必要時交給朱道臨統一指揮。
朱大典高興之下獎賞朱道臨800石糧食和不少酒肉,送到了朱道臨即將率部進駐的城西營寨。
明知道朱大典的意思是你要是不進駐城西營寨我就不送你東西,朱道臨還是恭敬致謝,剛想提請告辭,中軍探馬及時來報:
“江南新軍8,000人馬抵達西南10裡西山腳下,全軍將士裝備大量火槍火炮,行軍速度非常快!”
朱大典和陳應元大喜過望,立刻站起來說要迎出三裡,好好觀摩一下江南新軍的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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