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明本來還想在平裡堡多待幾天,可是徐貞兒的信上說明:“亢家有變,速回!”秦翼明一時之間也想不清楚,他還是頭一次接到徐貞兒速回二字,以前從來沒有過,雖然就簡單的兩個字,卻讓秦翼明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焦急不已。
秦翼明很快就回到了安陸縣的家裡,徐貞兒早就已經在大堂裡等候,看着徐貞兒柳眉緊鎖,一副焦急的樣子,秦翼明直接開口問道:“貞兒,亢府出了什麼事情?”
徐貞兒此刻眉頭緊鎖,臉色慘白,她一邊遞出一封信件,一邊說道:“這個是今天一個小斯送來的書信,也不知真假,上面說亢府的人來了安陸縣,亢小姐可能有危險。”
秦翼明開始讀信件,上面說亢勝男的父親,大伯還有堂哥來了,知道亢勝男懷了身孕,亢勝男恐怕會遭家法伺候。
秦翼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說道:“哦,就這個事情啊,他們亢家來了人也好,正好讓他們的家長作主,把事情給辦了。”秦翼明想着這個年代不是講究父母之命麼,現在亢勝男的父母來了,正好替亢勝男做主啊。
徐貞兒卻是眉頭緊蹙,眼神內焦急不已,說道:“相公,你是行伍之人,不知道這大戶人家內宅的事情,亢妹妹這未婚先育,如果讓外人知道了,他們亢家的門楣都要矮三尺,以後他們就擡不起頭了,可是現在妹妹這個事情被前陣子這麼一鬧,人盡皆知,亢家人肯定非常生氣,這翠兒說的家法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懲罰,現在勝男妹妹有喜,人盡皆知,或許對勝男妹妹不利,那些大戶人家,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事情都是常事兒。”
“什麼?這麼嚴重?”殺人滅口,毀屍滅跡?這還是一家人麼。
秦翼明這個時候着急了,這大活人啊,難道說殺就給殺了?這面子有這麼重要?
秦翼明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起身,道:“小猴,跟我去亢家看看情況!”
“相公!”
“貞兒,怎麼了?”
“一定要保住妹妹肚子裡的孩子啊,如果迫不得已,直接將人搶回來,大不了和亢家一拍兩散,咱們秦家也不是軟柿子!”
“恩,知道了夫人!”
秦翼明心急火燎的來到亢府,可是卻吃了閉門羹,無論他怎麼敲門,就是沒有人開門。
“小猴,把安陸縣的守軍調過來,把門給我撞開!”秦翼明着急得不行,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小猴領了命令,很快就消失了在巷子裡頭。
秦翼明圍着亢府轉了一圈,看見街道邊有一棵樹,粗壯的樹枝可以通到院內。
亢府內。
幾個家丁正守着翠兒,翠兒則是趴在木板凳上,兩邊各有一名壯漢在用木板抽打着翠兒。
“饒命啊,饒命啊大老爺!”翠兒一邊喊叫,一邊求饒。
堂內,高堂坐着一位身材微胖的老者,目無表情,正喝着茶,偶爾會摸一下自己的八字須,左側則是坐着一個消瘦的老者,一臉的憤怒,還時不時的偷瞄一下那喝茶的老人,右側坐着一位年輕人,帶着笑臉,看着跪在地上的亢勝男。
那年輕的男子對着高堂老者說道:“父親,堂妹這事情丟盡了咱們亢家的顏面,這丫鬟固然罪該萬死,打死也是應該的,可是勝男妹妹該如何處理?這個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他們秦府的人也已經上門提親了,聽說還是個小都指揮僉事......”
高堂老者一臉的不屑,但是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旁邊的老者卻說道:“大哥,我就這麼一個女兒,還求大哥手下留情啊,都是這不懂事的丫鬟給帶壞的,這個該死的必須活活打死,可是我兒勝男,年少不懂事,還請大哥看在他死去的娘份上,饒了她這一次的不懂事兒吧。”
“哼,她不懂事兒,她的野心可大了,胡守財是死了,這安陸沒人,她就自己跑到爺爺面前逞能,讓爺爺放她來安陸縣,大家看看,她在這安陸待了這麼久,可有成效?生意沒做好,反而學會了勾搭別人,做了**,而且還弄得人盡皆知,簡直丟人現眼,敗壞門風,看見她我的眼睛就像進了沙子一般的難受!”那年輕人站起來,言語之間都是不滿與羞辱。
高堂老者聽到自己的兒子說到亢勝男的野心的時候,突然眼內閃了殺意。
旁邊的老者這個時候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跪在地上,哭着說道:“大哥,大哥,這勝男可是我的獨女,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大哥萬萬不能不顧情面啊,勝男從小性子犟,可是命薄啊,大哥你看勝男來安陸這麼久,不是也沒有什麼成績麼?勝男一介女兒身,絕對影響不到淵兒的地位的!”
高堂上的老者聽到這些話,眼神舒緩了下來,確實,亢勝男再有能力,她也是個女兒身,想做亢家的家主幾乎不可能,雖然自己的父親,現在的亢家家主非常看重亢勝男,可是他的大兒子亢英淵,不僅僅是亢家的長子嫡孫,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父親也非常疼愛這個長孫,他將來得家主之位,應該問題不大,這個亢勝男雖然是個威脅,但是卻不是很大。
“父親,你不要跪了,你不用求了,你求也沒有用的,亢有田,亢世淵他們正好想找理由除掉我,現在我自己給了他們這麼好的理由,他們怎麼會放過呢?”亢勝男被壓在地上,她已經有了身孕,但是今天她也顧不上了,不過畢竟是個女子,被兩個壯漢押得死死的,她怎麼掙扎都動彈不得。
亢勝男的父親這個時候可能是氣急敗壞了,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亢勝男臉上火辣辣的疼,含着眼淚怒斥道:“還不住口,你當真不知死活不成!自己做了這恬不知恥的事情,給亢家丟盡了臉面,還敢在這裡大吼大叫,要不是你大伯仁慈,早就給你三尺白綾了,給我閉嘴。”
“父親,你不可以心慈手軟啊,這以後我們家還有規矩沒,家法何存?以後還有誰管的住啊?他們吃亢家的,用亢家的,可是還在外面給亢家丟人,這樣的人必須處死!”那亢世淵憤怒的說道。
亢有田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來人,喂藥!”
“父親,不能這麼便宜了她!”亢世淵還想勸,這喂藥就是喂墮胎藥,把肚子裡的孽種除掉,這懲罰也太輕鬆了,可是亢有田這個時候卻伸出手,示意自己的兒子不必再勸,說道:“不管怎麼說,勝男是三弟致文唯一的孩子,不過勝男可以留,但是她肚子裡的孽子卻留不得,那是我們亢家的恥辱。孽種除了就算了,帶回去,聽憑你爺爺發落。”
亢有田的懲罰在其他人看來已經非常仁慈了,其實這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必須要這麼做。
“不要,這是秦郎的孩子,你們不可以,父親,不可以啊!”亢勝男暴躁了起來,哀求了起來。
可是沒有人理他,她的父親也只能是在一旁跪着流眼淚,在他看來,自己大哥處理的沒有問題,能夠保住亢勝男的命,已經很不錯了,以後再給她尋一戶好人家。雖然他父親交代過要帶勝男回去,可是他大哥要一心處死勝男的話,他也沒有辦法。
“勝男,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就把藥喝了,這個孽種絕對不能生出來,這是我們亢家的恥辱,現在你的醜事已經人盡皆知了,能讓你活着已經是非常大的寬容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行,你們放了我的孩子,等這個孩子生下來後,我就自盡,我的孩子不能死,用我的命換,用我的命換!”亢勝男掙扎着像起來,想逃走。
“抓緊他,太不知好歹了!”亢世淵惡狠狠地說道,指揮着壯漢死死地制住了亢勝男。
“喂藥!”
亢勝男畢竟是亢家家主欣賞之人,這個時候喂藥的人居然手都在顫抖,湯藥都潑了出來,亢世淵看到這種情況,大罵了兩句,自己搶過藥碗,他要親自動手。
很快,一碗黑糊糊的藥被灌入了亢勝男的嘴裡,喝完了藥的亢勝男,心如死灰,失去了活力,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
就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門,不過敲了兩聲就沒有動靜了。
“哈哈,來了,秦少爺來了,你們打吧,打死我,藥死小姐肚子裡的孩子,秦少爺來了,你們誰跑得了,秦少爺可是手底下有上萬隊伍的大將軍,你們就等死吧!”翠兒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也沒有力氣做出多餘的動作,攤在寬凳上一動不動,凳子下面一灘血開始凝固,她知道今天必死,但是她還是要想辦法保住小姐,昨晚亢家人突然出現的時候,她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自己小姐本來是想先斬後奏,成婚後在讓家裡知曉這個事情的,沒有想到事情暴露的這麼快,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就擅自做主,送了求救信出去。
“哼,一個小小的千戶,連只螞蟻都算不上,我們亢家在京師認識的大官還少麼?他都不配給我提鞋!”那年輕的男子不屑的叫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