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若望來到平裡堡後,一切都過得非常舒服,除了那個胡管家有點羅嗦以外,其他的都很好,當然最好的就是這裡有全世界最好的酒,而這種好酒對他來說是免費的,是不限量的。
他從遙遠的西方來,在海上飄蕩了一年多,老水手都知道,在海上呆久了,就必須喝酒,因爲水放長了就便臭了,可是酒放得越長越好喝,所以他也就有了喝酒的習慣。
來到中原,他一直過得非常的不幸,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爲了傳播基督教,跟他一起來的那些牧師們宣傳了一兩年就失去了耐心,他們想強制讓這裡的人皈依基督教,在他看來這是非常錯誤的,這裡極爲發達,佛教非常受歡迎,人民的素質也很高,他們的文化也非常的高深,這樣一個有自己完整文明的地方,只能夠慢慢地去薰陶他們,感化他們。因爲理念的不同,他被自己的同伴們排擠了,所以一個人到處流浪,直到被秦翼明撿了回來。
讓他驚訝的是,秦翼明居然帶他回來是爲了讓他製造大炮,這個大炮技術,要說也是從這裡傳到西方的,當年中國的一口巨大的銅鐘通過海上的船隻傳到了西方,引起了西方的轟動,後來纔有了大炮,可是現在他們自己居然不會製造了,這看起來很諷刺。
湯若望先用蠟做出大炮的模型,然後用泥包裹,再找來足夠多的銅,把銅化成銅水,然後小心的灌入,銅炮的模型就出來了,再打磨一下基本上就成了簡單的銅炮了。
當然,說起來簡單,但是中間還是有很多繁雜的地方的,最主要的就是這銅炮的硬度問題,如果硬度不夠,就會炸膛,炮手們會非常危險,而且平裡堡的士兵基本上沒有見過大炮,沒有人會操作這些銅炮,他也必須手把手的教他們如何一步一步的操作,這些操作步驟,一步都不能錯,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這裡的銅炮都是弗朗機銅炮,有子炮和母炮構成,相對於紅衣大炮,操作起來簡單快捷,而且射速要快很多,不過威力也要小上不少。”
那些炮手們都在一旁仔細地聽着,他們是被遴選出來的銅炮手,是新兵種。
“紅衣大炮,一炮能打數十里,威力巨大,可是這弗朗機,鉛彈小,也就拳頭這麼點大,一炮也就打個兩三裡罷了。”
“這麼點距離,炮彈還這麼小,那有何用處?”炮手們疑惑道。
“大炮的用處有兩個,一個是用來打開城門,或者擊垮城牆,這是如紅衣大炮等重炮的用法,還有一個就是在陣前,撕裂敵人方陣的陣型,打擊敵人的士氣,這也是弗朗機炮的用處。”湯若望解釋道。
炮手們點了點頭。
“現在我操作一變這子母炮的用法,大家緊記步驟,千萬不能出錯。”湯若望一邊拿起火把,一邊指揮者士兵按照他的要求操作,當子炮被放入了母炮中的時候,湯若望就相信的點火,衆人也是閃躲一旁。
砰,一聲巨響,伴隨着黑火藥的濃煙,鉛彈射了出去。
胡管家接到消息,今日秦翼明要來視察他們兵工廠,主要是要來看看這銅炮,當湯若望的銅炮製造成功後,胡管家就上報給了秦翼明,不過秦翼明也是諸事纏身,現在纔來。
“湯師傅,今天秦僉事和楊千戶要來檢查你的大炮,你怎麼還在喝酒呢?”胡管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個藍眼睛的洋人,太懶散了,偏偏秦僉事還這麼看重他,死洋鬼子,就知道喝酒,而且還經常講一些什麼世界上只有一個神,其他的神都是僞神之類的話,他很反感,那佛祖能是假的麼?開什麼玩笑!
湯若望自信滿滿的說道:“儘管來檢查,我做的大炮沒有任何問題。”他示範完了後,就自己在旁邊喝酒起來,讓那些士兵們自己訓練,實彈射擊。
校場內。
秦翼明今天早早的就來到平裡堡,就是要看看他期待已久的大炮。
此時的湯若望正在大炮旁邊,指揮者旁邊的人如何填裝,如何射擊,看他身邊有六七個人,看來這大炮操作起來也不簡單,又是清理炮管,又是填裝子炮,還有人拿着火把,有人提着水桶,有人提着藥桶。
湯若望跑了過來,對着秦翼明說道:“將軍,我們的大炮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發炮。”
“傳令,點火!”秦翼明命令道,他非常期待大炮打出去的場面。
“好的將軍!”湯若望跑了過去,先是見人清理炮筒,然後放入子炮,接着只見一個拿着火把的炮手,點燃了大炮上面的捻兒,捻兒快速的燃燒,突然砰的一聲,百步開外的一堵木牆被擊穿了,這個時候人人欣喜,除了秦翼明。
這他麼的也太坑爹了吧,這就是大炮?!把木板打個拳頭大小的洞?僅此而已?!
“厲害!我們的大炮太厲害了!”艾萬年、大牛等人都興奮地大叫起來。周圍的軍士們更是掌聲如雷,議論紛紛,一個個洋溢着自豪的表情。
胡管家這個時候興高采烈地跑過來說道:“大人,我們兵工廠全體上上下下,日日夜夜辛苦勞作,終於沒有讓大人失望啊,這弗朗機炮終於被我們製造出來了!”
秦翼明知道,這胡管家過來討賞的,他雖然不太滿意,但是卻不能夠表現出來,以免打擊了大家的積極性,畢竟這年代,大炮就是這麼個玩意兒。
這個時候戰場上的大炮,攻城比較有用,大炮一般都放置在軍隊的前排,轟了一炮就跑的那種,只有當技術成熟了過後,大炮才被放置在隊伍的後排,當火力壓制。
不過軍事天才拿破崙經常用這種大炮野戰,相對於火槍來說,大炮的射擊距離要遠很多,拿破崙最長用的戰術就是集中所有大炮,轟擊一個點,擾亂敵人陣型,打擊敵人士氣,然後在衝鋒,擴大戰果,秦翼明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學習學習。
“恩,你們做的很好,每人獎勵十兩銀子,這大炮要繼續改良,而且要多造,這拳頭大的鐵蛋,少了可沒有什麼用!起碼要來個幾十門火炮齊射,那纔有殺傷力!”秦翼明說道。
胡管家聽到得了賞,立刻高興起來,不停的說道:“謝大人,我們一定會努力製造很多出來的,保證不會讓大人失望。”
“湯若望,你這炮彈能換成空心的麼?”秦翼明問道,想着這打出去的大炮若是能夠再來個天女散花什麼的,效果是不是更好?
“容我研究研究!”湯若望聳了聳肩膀。
“恩,好好研究,衛所的酒管夠,你慢慢來,不急!以後那攻城用的紅衣大炮也要仿製出來。”
“是,大人,紅衣大炮仿製稍微難一點,不過我會努力的!”
“很好,期待你的表現!”
秦翼明正準備走,這個時候湯若望忽然喊道:“將軍,我能不能提一個意見?”
秦翼明看着湯若望,沒有喝多,於是問道:“湯先生請講。”
“關於我們的士兵訓練的方陣,我覺得有可以改進的地方!”湯若望認真的說道。
一說道步兵方陣,秦翼明立刻來了興趣,雙眼炯炯有神,問道:“哦?有什麼問題?”
“我覺得太稀疏了,應該要更密集一點。”湯若望的話讓秦翼明很詫異,他已經讓士兵門站立的夠密集了,這樣居然還稀鬆了?還能怎麼密集法?
秦翼明帶着湯若望到屋裡,二人談論起步兵方陣來,越談越來勁,一直談了一天一夜,湯若望幾乎將這個時候歐洲的所有兵種都跟秦翼明介紹了一遍,還有以前的一些有效的方陣,秦翼明有些還是聽過,可是卻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片段,瞭解並不深刻,這個時候湯若望一講解,他倒是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湯若望主張的就是西班牙方陣,這個方陣確實非常厲害,陣面幾乎無敵,但是也有缺點,怕弓箭等遠程打擊,不過湯若望把火槍放在方陣的前兩排,而且在火槍頭加裝刺刀,也就是三菱火銃,這樣火槍既可以遠程打擊,也可以當槍兵用。
不過一切還需要實踐的檢驗,秦翼明就按照湯若望的方式,來了一場模擬演練,結果很顯然,西班牙方陣完勝。
秦翼明當機立斷,命令湯若望準備組建西班牙方陣,雖然這方陣也有缺陷,最大的缺陷就是移動速度的問題,這種方陣屬於被動攻擊的類型,特別是對於移動速度極快的騎兵,頗爲吃虧,不過他也有他的好處,密集的隊形,方陣就不會輕易崩潰,西班牙方陣可是以紀律著稱的。
“如果我要訓練一萬西班牙方陣出來,大概要多久?”
“最少一年時間,甚至更長,西班牙方陣最大的威力就在於整個隊伍的紀律性,讓所有士兵都不怕死地堅守自己的崗位,這樣才能發揮方陣最大的力量,所以短時間不可能訓練出來。”
“好,一年就一年!兵在精不在多,我等!”秦翼明很有決心,這樣湯若望很欣慰,很有心信。
秦翼明一連在平裡堡待了三天,學習了很多西方方陣的知識,卻不知道安陸縣的家裡已經發生了大事情,徐貞兒也是焦急萬分,差人催促秦翼明回安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