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招人幹嘛?”秦翼明不理解地問道。
“建女子軍啊!”馬鳳儀自豪道,“表哥,那些女紅手工的確不太適合我,所以我準備建一隻女子軍,當女將軍!”
“建女子軍?養人是要錢的,你的錢呢?”
馬鳳儀不懷好意、可憐楚楚地看着徐貞兒,徐貞兒會意,道:“行,養個一兩百人,我還養得起,你就鬧吧,錢我來出,不過火器什麼的我可提供不了。”
“那沒事兒,這個楊大人已經答應我了,他可是說了,只要我能招到人,就給我火槍。不過要招女子來練火槍隊,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爲什麼,那些女子膽子太小了。”馬鳳儀感慨道。
“貞兒,有件正經事兒我要跟你說說。”
“相公,什麼事兒?”
“我準備建立軍事學堂和專門的軍事研究機構,類似於神機營之類的機構。”秦翼明解釋道。
“軍事學堂?需要我做什麼?”
“錢!衛所有糧食,但是沒有錢!還有,就是利用你們商人的渠道,告知天下,讓那些熱血青年加入進來。”秦翼明曾經想整出報紙,好掌握天下的輿論權來着,可是現在明顯條件不具備,先不說文盲率的問題,最重要的,紙在現在仍然是奢侈品,所以書才那麼貴,秦翼明可以預見,如果真出來報紙的話,肯定也是進茅廁了。
“相公,若是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全力配合,現在德安錢莊財力有限,不過建一個學堂,能要多少銀子,無非是請一個教書先生罷了!”徐貞兒輕飄飄地說着,她完全無法理解秦翼明口中的軍事學堂是什麼的模樣。
秦翼明現在也只是一個初步的夠想,這些指望朝廷出錢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他自己想辦法,軍校可以培養軍隊的骨幹,而且這些骨幹培養起來,充實軍隊,將來的軍隊就會對秦翼明更加忠心,這是非常重要的,軍事研究院更重要,大明現在的火器還不是很成熟,秦翼明準備以湯若望和平里堡軍工廠的技師爲骨幹,專門研究改良火器,以後自己只需要提供構想,讓他們慢慢研究,只要投入,遲早可以改良的,總之先建起來,後面的慢慢再完善。
孫世瑞得知秦翼明回到德安府後,就來到德安府向秦翼明祝賀,秦翼明考取了武狀元,對於湖廣來說,那可是特別有光彩的事情。
酒飯過後,孫世瑞就和秦翼明來到了書房,秦翼明講述着這一趟京師的事情,聽得孫世瑞津津有味。說到後來,秦翼明藉着酒性,就開始闡述他的改革大計。
“將丁銀攤入田賦徵收,廢除了以前的人頭稅;社會穩定後官府應放鬆對戶籍的控制,大明很多地方的百姓,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姓氏,一輩子就在那個村子生活,所以叫什麼老一、老二、老三就可以區分了,放鬆控制後,農民和手工業者從而可以自由遷徙,出賣勞動力,這樣可以大力促進商業發展;各州府,應查清各處地畝多少,按畝均攤稅賦,充實財政!這樣以來,只要田畝每減少,朝廷的財政就不會惡化。”秦翼明大致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孫世瑞驚詫非常,按田畝徵稅,那些有豁免權的士大夫豈不是也要交稅?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啊!長久以來,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現在秦翼明這是要對天下的士大夫下手啊。
“秦老弟,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必然導致口誅筆伐,天下士大夫的唾罵啊!”孫世瑞臉色慘白,神情緊張。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我本來就是一介武夫,有什麼好怕的,只要百姓們得到實惠,只要大明能夠再次興盛,一切都值得!他們要罵就讓他們罵去吧!”秦翼明甘爲大明而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精神,感動了孫世瑞。
“好一個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可是目前我們還不能這麼做,推行不開,湖廣還有那麼多的王爺呢,讓他們也交稅?這不是鬧笑話麼?”
連孫世瑞都反對,秦翼明也很無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這個當然是後話,我優先要推行清屯之策,要讓本來屬於衛所的屯田,讓那些巨賈地主們都給我吐出來!令尊的秦軍之所以這麼強大,也是因爲這清屯實餉之策落實的好,士兵們能吃飽才願意打仗!”秦翼明認真說道。
孫世瑞點了點頭,他老子孫傳庭在陝西乾的那些事情,他當然是知道一二的,只是這樣得罪的人太多,不過爲了強兵,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個倒是可有試一試,畢竟涉及面不是那麼大!不過這些屯田都被侵佔了,要想清退回來也不那麼容易,這件事情還是得慢慢來!”
秦翼明搖了搖頭,笑道:“呵呵,大哥,慢慢來?我可等不了,皇上給了我尚方寶劍,我可不能浪費了,我準備先在三府清屯試點,順便給湖廣其他地方那些佔了屯田的人提一個醒。”
“你可不能亂來啊,這事情可複雜着呢?別小看了那些商人,他們背後可都勾連着朝中的大員呢,這可不是你帶兵打仗,你帶兵打仗,敵人都是明面上的,這朝廷裡,誰是朋友誰是敵人,這可很難說,你畢竟離朝堂遠,到時候朝廷給你按上一個什麼罪名,一切都完蛋了!”孫世瑞非常擔心,苦口婆心地提醒秦翼明。
孫世瑞見秦翼明心意已決,道:“其實大明土地有三種地契,一種是白契、一種是紅契、還有一種是田面權,當年太祖皇帝重視衛所建設,規定衛所田地買賣,必須是經過官府同意的紅契,衛所土地的其他的買賣形式,官府是一律不承認的,而真正的紅契買賣,少之又少,因爲衛所的田畝,多半都是不折手段被地侵吞的,更有甚至,例如沔陽衛等衛所,原本就是在荒地上建立的。”
“何爲白契,何爲紅契,還有什麼是田面權?”秦翼明非常不理解,真心沒有聽說過這玩意兒,他只知道,土地買賣都應該有契約。
孫世瑞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太祖建國之初,大明人少地多,當時朝廷爲了鼓勵百姓農耕,給了很多政策,其中土地來說,就是鼓勵百姓開荒開墾。白契,就是老百姓開荒的沒有領主的土地,這些土地誰開荒了就是誰的,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地契,朝廷也承認除了衛所以外的土地買賣,這種沒有地契的買賣就是白契。而衛所的白契,都是衛所開墾的。紅契是朝廷分發下來給百姓耕種的土地,是有官府紅色印章的地契,這樣的買賣所以稱之爲紅契,田面權則是指的官府名下的荒地,百姓開荒開墾後,也可以耕種,但始終還是朝廷的土地。”
秦翼明聽懂了,這就跟後世的小產權房一個道理。
“大哥是說,田面權是朝廷的,我回收沒有問題?”
“田面權的土地本來就是朝廷的,收回來自然是沒有問題,這白契,問題也不大,大明建朝兩百多年了,那些開墾荒地的人,現在早就不在了,而朝廷規定,衛所白契的買賣是不承認的。衛所紅契的買賣很少,那些大地主大商人侵吞衛所本來手段惡劣,其次,本來就是太祖當年在荒地上建立起來的,壓根兒就沒有紅契。”孫世瑞提醒道。
秦翼明這下徹底明白了,這些如果不是孫世瑞告訴他,讓他一個後世者如何知曉,好在現在的土地跟後世的土地還是有相似之處,很容易理解,從法律上來說,大家都不承認沒有土地證的土地買賣,所以朝廷要收回在理論上確實可行。總而言之,只要地主們拿不出紅契來,他就可以收回衛所的土地。
“雖然衛所土地買賣,紅契少,都是白契和田面權,但是恐怕也不容易,到時候必然要得罪不少人!”孫世瑞還是非常擔憂。
“這清屯推行必然阻力強大,所以我先在德安府、漢陽府、承天府這三個地方施行,這三個地方都是興都留守司的地界,實行起來應該還算容易的。”秦翼明說道。
孫世瑞點了點頭,秦翼明想清屯,簡直是要得罪三地所有地主富紳,阻力必然非常強大,他也非常擔憂,不過既然秦翼明一定要幹,他必須無條件支持。
“半年之內必須完成三地的清屯,明年春種必須要趕上,這件事情拖不得,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打斷我的清屯之策,皇上能給我尚方寶劍,就是知道我會碰到很多阻力,用來震懾宵小用的。”秦翼明一臉冷酷地說道,此時眼中迸發出那嚇人的殺氣,連孫世瑞都感覺到害怕。
“在你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我父親的影子!”孫世瑞突然感慨道。
很快,秦翼明就給興都留守司陳大全下達了指令,命令各地衛所清查本衛所的屯田和人口,據實上報,那些流失的屯田,必須在春種之前收回,不然衛所的指揮使或者正千戶以軍法處置。爲了配合秦翼明,孫世瑞也是將官府的老田契地契都翻了出來,同時也派官吏到三府去丈量土地,清理田畝。
這一小小的命令,立刻激起了千層浪,在德安府、漢陽府、承天府等地弄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