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治躺在沙發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早上那個母親推門進來,看到了總治留在桌上的全家福。
總治突然從夢中驚醒,他發現那個母親似乎看到了桌上的照片。
總治連忙一把將照片收起來,那個母親手裡拿着東西,說道:“這是給你上路帶的東西。”
總治沒有回頭,他說道:“我自己也可以的。”
那個母親說道:“你幫了我們,這是我們的謝意。”
說着,那個母親直接將那包東西扔到了總治身上並說道:“你自己看着辦吧。”
東西摔到了總治面前,總治還被嚇了一跳,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母親,但他也沒有說什麼。
那個母親又從背後拔出了一把手槍說道:“我想你在外面應該會需要這個。”
接着那個母親將槍柄一端遞給了總治,總治說道:“你們留着吧。”
那個母親將槍在手上轉了一圈,總治連忙捂住頭說道:“別拿那東西扔我。”
那個母親說道:“你可以把這把槍拿去,你也需要一把。”
總治從背後拔出一把警用zuo lun手槍,說道:“我有這個。”
那個母親有些無語,她說道:“我真是應該相信我女兒的話,我們應該好好的搜一下你的身。”
總治解釋着說道:“這把槍我是在路上發現的,並不是我從外面帶進來的。”
“我有這把槍就夠了,你拿着那把槍吧,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應該只有這一把手槍。”
總治一邊往沙發後面走整理東西,一邊說道:“你們必須要命中它們的腦袋才行。”
那個母親有些疑惑,她問道:“你在說什麼?”
總治一邊指着自己的頭,一邊說道:”你的女兒衝着它們的身體射擊,但是你們得射這裡。”
”這樣才能徹底殺死它們,不然它們依舊會繼續攻擊人類。”
那個母親問道:”爲什麼會這樣?”
總治擺了擺手,說道:”我也不知道。”
那個母親看着總治,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還是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要求你,我父親的肺癌已經到了晚期,我多年照顧肺癌病人。“
”能看得出來他快不行了,他的氧氣還剩下兩天的量,也許更少。“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可以撐那麼久,你已經爲我們做了很多,但是……”
那個母親還是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爲了自己的父親,她還是得說出來,一番掙扎之後,她繼續說道:”只是幾個街區而已,有一家老人院,哪怕只有一罐也行。“
”他是唯一能讓我們微笑的人,哪怕只有一秒也好,我的小女兒離不開他。”
總治思索了一會,然後看着窗外,點了點頭,隨後便帶上槍出發。
總治穿越過幾條街,看到了那個養老院,外面已經成了斷垣殘壁,裡面很黑。
總治拿起手電筒,房間裡面全都是灰塵和蜘蛛網,剛走進去一點,總治便看到了不少的行屍,不過好在它們都被固定在牀上或者輪椅上。
還有些行屍在房間裡遊蕩,按照總治之前的作風,他必定會殺死這些行屍。
然而,這次他卻沒有,他只是輕輕地關上了那些房門。
樓道里還有不少的行屍,不過都失去了行動能力,被束縛住,總治從始至終都沒有動手。
最後,總治在一間庫房裡找到了一推車的氧氣瓶,至少都是二十多瓶。
總治上前,抓起一瓶,看了一眼,都是沒有開封的,他又將瓶子放了進去,拉起推車往外走,這車子有些陳舊,一走動就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這聲音打破了四周的寂靜,從後面的樓道里涌出來了大量的行屍。
而手推車又被樓道的行屍、障礙物阻擋,眼看後面的行屍越來越近,總治連忙從裡面拔出兩瓶氧氣,奪路而逃。
這段路程雖然不遠,但是行屍四處遊蕩,總治花費了近四個小時,才走回來了這幾公里路。
總治敲開了那個母親的房門,說道:“這是兩瓶氧氣瓶,我檢查過,都是滿的。”
那個母親激動的說道:“謝謝你。”
總治點了點頭,便直接離開了,他從養老院出來的時候被一根鋼筋劃傷了,身上還有些血跡。
那個母親跟了上來,她注意到了總治身上的傷,便問道:“你的身上……”
總治沒有看那個母親,直接說道:“我沒事。”
那個母親從藥箱裡拿出來了一瓶消毒液,說道:“你坐下來。”
說着,她走到一邊開始整理醫用藥品,一邊說道:“讓我重操舊業,來護理你的傷口。”
總治緩緩走了過來,他坐在凳子上,那個母親檢查了一下總治的傷口,說道:“好消息是你不需要縫針,壞消息是接下來你會像被狂蜂蟄了一樣疼。”
總治問道:“還沒問你叫什麼。”
那個母親說道:“我叫白寧,我的大女兒叫關毛毛,小女兒叫白毛毛。”
白寧晃動着藥品,倒在一塊布上,說道:“忍着點。”
說完,就用布擦拭着總治的傷口,剛一接觸到總治的右額頭,總治被這刺痛疼地一閃。
白寧輕輕扶着總治的額頭,說道:“有事可做的感覺真好,從來沒有人說起過,世界末日竟然會這麼無聊。”
總治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傷口很疼,白寧用嘴輕輕地吹了一下總治的傷口。
總治對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有些不知所措,白寧說道:“白毛毛以爲你是她的父親。”
總治看着白寧,白寧解釋着說道:“毛毛看到你站在街上的時候……“
”三年半前的一個晚上,他出了門去買幾瓶啤酒和強力彩票,他說他很快就回來……”
“他是一個好人,他經常給家裡囤積物資,每天都是這樣。”
“直到那天晚上,他回來之後胳膊上有一處咬傷,小白已經睡着了。”
“最後他又離開了家裡,他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小白把你認成了他,她以爲你終於回家了……”
總治一直沉默着,這時候,白毛毛突然喊了一聲:“媽媽……”
白寧轉過頭,對那邊小聲喊道:“在這裡……”
白毛毛走了進來,白寧對她說道:“沒事的,一切都很好,他只是受了一點小傷,需要清理一下。”
“這就和上次,你被小刀割傷了一樣,會流出一些血液,但是很微乎其微。”
接着,白寧繼續給總治療傷,但是藥箱裡沒有藥了,她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忘了拿藥膏了。”
白寧彎下腰,對白毛毛說道:“我去拿藥,你幫我看護一下病人吧。”
白毛毛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白毛毛看着總治,總治的眼睛上蓋着一個眼罩,她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總治看着眼前的女孩,這也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但是他知道,這不是他的孩子,他冷冷地說道:“沒了。”
小女孩遲疑了一會兒,繼續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還是你一生下來就是這樣。”
總治緩緩地說道:”出了點事。”
小女孩可能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問,便直接問道:”我是不是不該問?”
總治看着小女孩,說道:”沒關係。”
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了十幾秒,總治又說道:”我會告訴你我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但是有點發誓保守着這個秘密。”
小女孩伸出了小手指,想和總治拉鉤,她說道:“我發誓。”
總治看着小女孩,好奇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女孩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總治也伸出小手指,和小女孩拉鉤,小女孩說道:“發誓保密,否則不得好死。”
總治緩緩地說道:”好吧。”
接着,總治笑着繼續說道:”我是個海盜。”
小女孩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不可能。”
總治終於笑了起來,他甚至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說道:”被你識破了。”
從海德鎮淪陷到現在,他基本上沒有笑過,這還是他第一次笑。
總治繼續說道:“其實是我救人的時候出了事,爲了救我深愛的人。”
小女孩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幫助他們的?”
總治看着小女孩,說道:”我想盡力保護他們,不讓他們受傷。”
小女孩有些心疼地看着總治,說道:”但你自己卻受傷了。”
總治說道:”是啊。”
小女孩又問道:”那他們也受傷了嗎?”
總治有些無奈,他說道:”是啊,他們也都受傷了。”
小女孩安慰着說道:”我真遺憾。”
總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也是。”
白寧拿着藥過來,說道:“聊什麼呢?”
白毛毛回答道:“這是我和他的秘密,不能說。”
白寧笑着說道:“那好吧。”
說完,便開始給總治上藥,很快便包紮好了,但是總治已經幾個月沒有打理過自己了,臉上的鬍子讓他像個野人。
白寧拿出了體恤刀,說道:“這是我丈夫之前的,一直沒扔,現在剛好給你試試。”
總治沒有拒絕,白寧將他重新打理好,總治看了一眼鏡子,自己和幾個月前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區別。
白毛毛從房間裡拿出了之前的那盒圍牆,擺在總治面前,她從裡面拿出了一顆白色的棋子,問道:”這是什麼?”
總治坐了下來,對白毛毛說道:“這是棋子,相當於是一個士兵。”
白毛毛說道:“看起來很難。”
總治笑着說道:“你很聰明,很容易就能學會的,我來教你。”
白毛毛看着手上的白色棋子,問總治道:“這些士兵會死麼?”
總治說道:“有時候會。”
白毛毛又問道:“如果他們都死了,你就輸了麼?”
總治看着棋盤,說道:“這個……不一定……”
接着,總治笑着對白毛毛說道:“有時候我們可能會損失很多的士兵,但是還是可以有翻盤的機會。”
老人的房門沒有關,總治所坐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白寧和關毛毛正在照顧老人。
白毛毛看了一眼棋子,說道:“這些和象棋不一樣,沒有將軍和元帥,也沒有車……”
總治解釋着說道:“你就是國王,你要想辦法把另一方的棋子圍死。”
白毛毛說道:“好。”
總治笑着說道:“那我們現在來下棋吧。”
……
兩人玩了很久,白寧走了過來,她將白毛毛帶到了老人的面前。
總治跟了上來,老人一動不動,總治問道:“他……”
關毛毛說道:“他去世了,我想他去世有一會兒了。”
三母女都很傷心,總治看了一眼,便說道:“你們應該立刻離開這裡。”
白寧抱着白毛毛,傷心地說道:“給我們點時間。”
總治知道,她們需要時間來平復心情,但是他又不能離得太遠,因爲這老人會時刻變成行屍。
關毛毛傷心地看着老人的屍體,她說道:“爺爺,我永遠愛你。”
關毛毛剛剛說完這句話,老人的屍體就變成了行屍,它一把抓住關毛毛的頭髮,關毛毛被這突然的襲擊嚇得不知所措。
白寧驚慌失措大喊着:“關關……”
總治從地上拿起一瓶氧氣瓶狠狠地往行屍的頭上砸去,行屍的頭被砸出了一個大坑,白毛毛見狀大喊道:“住手,你在幹什麼……”
白寧抱着白毛毛,說道:“那不是爺爺……”
關毛毛掙脫束縛,也攔着總治,喊道:“快住手……”
總治沒有理會,還是狠狠地將氧氣瓶往行屍的頭上砸,白寧對兩個女兒喊道:“它不是爺爺……”
總治一把推開關毛毛,氧氣瓶將行屍的頭砸出了一個大坑,白寧連忙將白毛毛帶了出去。
總治看着行屍,整個頭部都被砸爛了,行屍沒有再動,總治扔下了手裡的氧氣瓶。
接着,總治從房間裡拿出了一把鐵鍬,用針織袋將行屍裝了起來,再用黑色的膠帶粘起來。
總治在別墅的外面找了一塊草坪,挖出了一個大坑,這時候,白寧也走了過來,總治放下鐵鍬,和白寧一起將屍體埋葬了進去。
兩人回到了房間,關毛毛緊緊的抱着白毛毛,白毛毛見總治進來,連忙跑到了沙發後面躲了起來。
總治默默的關上了門,白寧走到沙發前面,坐下來,白毛毛從沙發後面走出來,撲在了白寧的懷裡。
關毛毛一直低着頭,總治也站在原地,總治沉默了很久,剛想說話,關毛毛便說道:“我懂……”
總治看着關毛毛,說道:“好吧。”
關毛毛擡起頭,看着總治,說道:“這種事遲早會發生……”
總治低下頭說道:”是的,我很遺憾。”
關毛毛有些傷心地說道:”他也許會咬到我,差點就咬到我了。“
”我在想,如果他還在一定會很感激你,及時制止了他,你懂我的意思嗎?”
關毛毛擡起頭,看着總治,伸出右手,想要和總治握手,說道:”我們並沒有鬧翻,我們還是好朋友。”
總治也伸出手,他看着白毛毛,白毛毛一直躺在白寧的懷裡,她有些害怕總治。
甚至她都不敢正眼看總治,也沒有敢說話,總治默默走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老人死了之後,總治就住進了老人的房間,他關上房門,從褲子的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那張全家福。
他看着全家福很長時間,最後,拿出了一根火柴,將全家福燒了。
燒完之後,總治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他已經下定決心了,要離開這個地方。
總治來到白寧的房間,敲開了門,白寧看着總治已經背上了包,還沒有問出什麼話。
總治便直接說道:“再見。”
說完,總治轉身便走,白寧連忙追了上去,喊道:“不……”
總治停了下來,白寧說道:“我們要跟你一起去……”
總治突然轉頭,說道:“不行……”
接着,總治便一直倒退着往後走,白寧一直往前跟着,說道:“一定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你要幫我們找到。”
總治說道:“白寧,我……”
白寧卻突然說道:“我看到你的照片了,你曾經有家人,我知道。”
說到這裡,總治停下了腳步,白寧繼續說道:“我也知道我們不是她們的,但就現在來說,你必須跟我們在一起,只有這一個辦法。”
總治大聲說道:“我不能這樣……”
白寧看着總治,也厲聲說道:“你已經這樣了……”
兩人彼此深情地看着對方,總治將背上的揹包扔在地上。
接着,白寧帶着孩子,總治拿上所有能用的行李,他們有一輛中型房車,四人上車,離開了別墅。
白毛毛和關毛毛坐在車的沙發上,白毛毛問關毛毛道:“姐姐,我們該去哪兒?”
關毛毛回答道:“不知道。”
總治一邊開車,一邊說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只能看着它們走。”
白寧坐在副駕駛,問道:“它們是誰?”
總治看着遠方,緩緩地說道:“道路。”
說完之後,總治又轉頭看着白寧,說道:“行屍……”
就這樣,四人開着車,疾馳在大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