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清幽,小紅小雅已委婉地催促幾次,讓我就寢。/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d裡擺弄着茶具,爲自己泡了一壺碧梧。
果然,喝淡了一戶碧梧,聽得院外侍衛阻攔:“請王妃娘娘不要爲難屬下。”
“放肆,竟敢阻攔本王妃。”雲珠厲聲喝道。
我輕笑,終於還是來了。手上卻繼續煮茶,換着品碧蓮。二婢想問,見我淡然,便垂首立在身旁。
卻聽得院外吵鬧聲漸大。雲珠是死活要進來,還賞了幾個侍衛耳刮子,幾個侍衛也沒讓步,口口聲聲說院內是王爺吩咐的重犯。
“夫人,你看?”小紅開口,我懶懶擡眉,屋內一時寂靜。
隨即,雲珠招了人與“醉蓮”別院的人對壘。只聽得短兵相接,好一會兒,我才吩咐小雅取來斗篷,小紅掌燈。
出得門來,但見兩方人馬在院內廝殺,已有幾具屍體赫然地上,當然並不是“醉蓮”的侍衛,這倒讓我明瞭夏月凌果然挑了好手在這邊。
我睡眼惺忪地說:“深更半夜,爾等如此放肆。”
“大膽,見到王妃還不行禮?”雲珠身邊一個丫鬟倒是忠心耿耿,氣焰囂張地指責我。
我斜瞟了一眼那女子,輕笑道:“王妃娘娘果然是和善之人,連身邊的侍女都能隨意地發表意見了!”
我這番言論若放在現代。頂多就是放個屁。風一吹。散了。可放在此。卻真是要斷送人家地前程。甚至還可能是性命。
果然。雲珠陰冷地面上顯出嗜血地光。一揮手。旁邊便閃出一個綠衣女子。正是日間替雲珠取當家印地女子。若記得不錯。她叫碧秋。
只見碧秋劍光一閃。那多嘴地丫鬟便血濺五步了。雖然早能預見那婢子地下場。但一想到竟是因自己而死。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閉上了眼。
“雪姬。今日本王妃有事相商。”雲珠也不拐彎抹角。“想必你也知王爺之事。
”
我垂首而立。淡淡地說:“一切全憑王妃做主。臣妾乃一介弱女。孤苦伶仃。閒來也只懂繡花。泡茶。也不知能作甚。”
她掃了我一眼,說道:“作爲王爺的女人,定然要分憂。你不會就讓本王妃在此談?”說着,她又以凌厲的眼神掃過那羣劍指他的侍衛。
“王爺讓罪妾在此,衆位侍衛也是王爺安排。”我一臉愁苦的模樣。
雲珠只是擡擡眼,陡然,眼裡銀光如刀,衆侍衛竟齊齊倒下。/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我一震,沒想到雲珠竟會有如此凌厲的攻擊。我不覺捏了把冷汗。
“王妃果然高人,竟是絕望之瞳。難道王妃竟是傳說之人?”木森從陰影裡走出來,持劍而立,面目平靜地看着雲珠。
絕望之瞳?傳說中會絕望之瞳的,天地間只一人,非男非女,非神非仙,非鬼非魅,非妖非魔,跳出了六道三界,行蹤飄忽。傳說他有自由穿梭時空的神器,能知前世今生。因此,他因看世間太清,因而絕望,故而,那凌厲哀傷的眼神成爲絕望之瞳,也成了融化一切的攻擊性武器。
我不禁擡頭看着雲珠,她臉色蒼白,倦容疲憊,看來這絕望之瞳是也是很費神的,緩緩說道:“木侍衛,我不是那人,只是機緣巧合,習得一二。今日,還請不要阻攔本王妃,否則別怪本王妃無情。”隨即,她輕輕閉上眼。
木森還想開口,我卻喝道:“王府的侍衛忠誠可嘉,然現今王爺有難,卻還冥頑不靈,其罪當誅。”
木森訝然,怔怔地看着我。我趕快斂去凌厲的神色,低眉垂首淡然站立。木森瞧了我許久。
“放肆,你亂瞧什麼?夫人和王妃在此,你還不退下?”小紅朗聲道。
木森這才拱手道:“木森告退。”然後一揮手,那些暗衛將地上的侍衛統統拖走。
雲珠也不多說,帶着碧秋徑直走到“醉蓮”的花廳,我也未煮茶端點心。直接問道:“今日王妃可有對策?”
她慢慢睜開眼,看我的眼神極度怪異,既而脣邊綻開一抹殘忍的笑:“真沒想到,那女人指名要見你。只不過是長得像而已。”
“請王妃明示。”我低眉垂首站在那裡。
“我也不拐彎抹角,今日本王妃去了山鷹別院,見了蓮花公主,說到王爺的事,她卻不願伸出援手。卻說除非帶你去。”雲珠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蓮花公主捏成碎片。
“王妃是雲家當家,何必去找一個毫無勢力的傀儡公主?”
“哼,你也不是蠢人,知道她便是那藍曉蓮,很可能就是蓮月轉世,她的道法你也見過。最重要的是,她能調動春城林家。王爺此次要全面翻盤,不能僅靠一兩個江湖人士將他救出天牢,而要讓他君臨天下,否則,不僅是你我,就連王府裡的一隻蟑螂都會受到追殺。”雲珠冷冷地諷刺。
“既然雪姬也能出力,定當盡力。但憑王妃吩咐。”
“事不宜遲,你跟我走。”她說着,便來拉我,回頭對碧秋說:“你去打點一下。/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雲珠攬着我的腰,幾個縱身跳出牆,那些守在王府外的士兵早已中了碧秋的攝魂術,全部木然站立。
雲珠在一個拐角處停下來,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停在那裡,馬車伕戴着斗笠,帽檐低低的,見來人,便低聲說:“一切打點停當。”然後,他跳下車,雲珠拉着我便上了馬車,不一會兒,碧秋便來駕車。
這車無聲無息,我甚是驚訝,輕掀簾子,這才發現這車與馬都騰空飛行着,仿若這虛空中有着一條看不見的道路,難怪沒有車軲轆的聲音。
雲珠不屑地看看我,說:“碧秋是天商少有的道法之人。”
“娘娘不也是會道法的人麼?”我一笑,放下簾子,兩人相對而坐,卻彼此無言。
不一會兒,便聽得碧秋壓低聲音說到了山鷹別館。下得馬車,說這是個皇家別院,還不如說是個荒涼的破廟,殘破的亭臺樓閣還能依稀辨出昔日的輝煌。
只見那蓮花公主倚樓而立,斜斜地靠在二樓的欄杆上,見到我和雲珠,卻只是輕聲道:“雪姬夫人請進來。”
我擡腳往裡走,雲珠欲要跟進來。卻聽得樓上人厲聲道:“王妃請不要壞了規矩。”
雲珠怒目圓瞪,卻也只得作罷。
門徐徐合上,雲珠和碧秋在院內,而我卻要獨自去面對這來歷不明,屢次讓我心神不寧的女子。雖然,一早便知她會找我來,但還是忍不住緊張,手心裡全是汗。
如同宮殿的大堂,高屋頂,破敗的洞穴裡灌進獵獵冷風,破舊的帷帳搖曳,
站在高高的殿堂之上,聲音輕柔:“你自知我會找你)定會守住身份?”
“是。”我語無波瀾,指甲狠狠抓進掌心裡。
“你可知爲何我會守住身份?”她轉過頭,讓我感覺自己在照鏡子,那眉目是我,那一顰一笑是我,甚至那眼神都與我一般二異,那當日搶親之人何以會認出不是我?
“只因我欠了他的,這次算是兩清了。”她平靜地說。
“公主,請說重點,王爺還在天牢裡。”我心裡越來越不安,心臟也擰得疼痛。
那女子平靜地看着我,扯出一抹笑:“不急,我須得問你幾個問題。”
我覺得腿發軟,只得坐到冰涼的臺階上,聽得她問:“假如有一天,你發現愛你的人,只是因爲另一個人而愛上你,你還會一直愛他嗎?”
“當假設不成立,一切毫無意義。”我冷冷地回答,心裡沒來由地慌亂無比。
擡頭看,她清涼的眸子不染纖塵,像冰封萬載的雪山,沒有一絲戾氣,仿若所有的魔障都可被她那絕塵的氣質所淨化。
“你和他倒是一般心性。”她眼裡有讚賞的笑,卻又話鋒一轉:“只是,不知若那假設真成了事實,你能否如他一般執着。”
我慢慢緩過氣來,愛情是沒有先來後到,即使我回到千年前,如果蘇澈帝愛上了我,也只是我藍曉蓮,不是那花之上誕生的蓮月,前世今生,都不該相同,何況只是有着同樣的面孔。急促的呼吸漸漸平息,心裡的不安消失,只呈現出無比的清明。於是我緩緩地走上大殿,走到她身邊,並肩而站,面色平靜地說:“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否則,那日靈都城外攔截花嫁鸞車之人,也不可能不帶你走。”
她臉色微怔,旋即笑:“我終是小看你,依他的性子斷然會在這危急時刻,在你身邊佈下銅牆鐵壁天羅地網。卻不料你竟也知得這王府外的事。”
我一笑,“人說你是他從春城帶回的孤女。我定然是不信。這今日一見,倒是更讓我篤定了。”我看了看大殿之上安然的神像,幽深的面容,微眯的雙目,帶着洞察一切的安然。
這種熟悉的感覺竟然再次涌來,記得當年與夏康峻一起去青城,三月的青城之巔,那幽深的光影裡,料峭的風吹着,我與夏康峻跪在蒲團上,虔誠地看着眼前的神像,良久,他擲地有聲地一句:“你終究是贏了。”那一刻,我安然地閉上眼,知曉以後便是花好月圓,我們的愛情終究在暗戰過後要以雙方握手言和、然後惺惺相惜地走下去了。那一刻,我無比篤定,愛他,愛得可以放棄掉自己熱愛的生命。
“他能找到你,也終究算不枉他深情。”眼前的女子還是安然的笑,仿若是失水過久的花朵遇見了水,慢慢地綻放開來,比枝頭更芬芳,更內斂典雅。
我訝異於她身上煥發的光華。
她卻還是笑,然後認真地盯着我說:“今日,我要你起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只能愛夏月凌一個人,否則便永生永世不得愛情。”
她還是笑,我的心卻漸漸涼,盯着她看,她有了些微的不自在。
我幾乎沒經過任何的思考,便脫口而出:“你自知,世事無常,滄桑易變。你自己也做不到,卻讓我來起這般誓言。”
她臉上的驚異漸漸放大,像水面的漣漪一圈圈的盪開,像是看到了世間最驚異的事情。我也不去追究此番言論到底引發了她何等往事,只是自顧自地說:“我知曉,你不愛他。”
她臉上的驚異浮起薄薄的哀傷,像是冬日早晨的稻田裡的冰凌,顯得格外脆弱。此等頹勢與哀傷,我從未想過會出現在這個女子面上,隨即,她悲苦一笑:“我以爲我看得穿,卻不料終究不若一個凡人。罷了,你去,我會以蓮花公主的身份存在,一直到你救出他,拔掉那些毒牙。你走。”
“曉蓮謝過。”我頭也沒回,也沒動,而是緩緩問:“我也要問公主一個問題。”
“什麼?”
“當日靈都城外,攔截花嫁鸞車的男子到底是不是他?”我儘量將語氣調整到平靜,卻還是掩不住微促的心。有些急切。我希望那男子是夏月凌,卻又不是喜歡是。倘若是夏月凌,他終究是利用了我去對付太子,倘若不是,那來劫花車之人,居然能只掃一眼,便知曉眼前人非正牌,那人便真是讓我驚喜也恐懼了。
眼前的面容陡然刷白,一貫柔和的語調帶着幾分陰冷,她面色一沉說道:“你既已決定要生死相隨,何苦還要去管是否是他。走,王妃還在外面,這山鷹別館周圍也不知有多少人虎視眈眈。”
“我何時決定了生死相隨?”我心內微抖,強自鎮定,潛意識裡決計不想在她面前露出頹勢。
“問你的心。好了,本宮累了,你退下。”她一揮手,頗有點母儀天下的姿態,相比較以前的我,倒是我顯得是冒牌貨,小家子氣了。
我心裡又覺得氣,又覺得好笑。那女人明明頂着我的面容氣質,偏偏走起來就是母儀天下,風姿卓越。難怪我第一次見到她,就隱隱不安。
偌大的大殿上,只剩下我一人,風還在呼嘯,雲珠在門口低呼:“可乎?快,十三王的人來了。”
我匆匆整理了大氅,將自己裹得只剩下一雙眼睛,推開門。
雲珠和碧秋站在院落裡,狐疑地看着我,雲珠忍不住問:“你是?”
“雪姬。”我答道。
“她答應了?林家的印記有拿到麼?”雲珠急切地問。
“王妃,那女子是什麼人,你不會不知。她對王爺的情分,你比我更清楚。否則,你也不會那樣忌憚,急切想將她推入商羽國,從而鋌而走險。”我冷哼道。今日我便沒耐心跟這個女人兜圈子,反正我頂着別人的皮相,橫豎指責,便是要確定她是否是當初將我推向風口浪尖的妖蛾子。
“放肆,你來指責我?”雲珠狂怒,眼神凌厲,不由得讓我想起絕望之瞳。
我垂下眼,淡然地問:“她讓我問你,當日是否是你將她是蓮月轉世透露給了旁人。”
“我只是讓她回到她的位置去罷了。”雲珠的語氣忽然變得很輕,輕得帶着淡淡的哀傷。
回到她的位置?我心裡一緊,卻聽見風裡有着絕世高手夜行的微微聲響,擡頭看,那輪圓月陡然蒙了一層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