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清如的叮囑,葉冬最近非常低調,在家裡存在感都不明顯。
因爲日本人來了。
她早就知道方老闆和日本人合夥做生意,而且她也是準備送給日本人‘禮物’,她擔心那個日本人還惦記着她,打她的主意。
偶爾出門,葉冬也打扮的樸素低調,唯恐別人認出自己。
讓她拋頭露面開面館,她自然是不肯的,倒不是覺得辛苦,她只是實在不願意被人看見。
和參加上海慈善小姐大賽出盡風頭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有什麼打算?”柳春生問葉冬。
葉冬也不知道,她只想找個地方躲着,躲着外面窺探的目光,躲着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張清如看出葉冬不對勁,她想和葉冬談談,總也不得其法,葉冬的回答虛無縹緲,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蘇欣,你說怎麼辦呀?”
蘇欣坐在辦公桌前看書,擡頭看了張清如一眼,“什麼怎麼辦?”
“葉冬呀,她的情緒很怪,好像心裡少點什麼的樣子。”張清如雖然忙得很,但還是很關心葉冬的情況,常常私下觀察她。
“葉冬啊。”蘇欣放下手裡的書,“她不是軍人,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殺了兩個人,心裡肯定會有很多想法的,她雖然不以爲意,但日積月累,總是有很多問題會出現的。”
“那怎麼辦?”張清如緊張的問。
蘇欣不以爲意,“太閒了,她天天在家裡,雖然搶着幫華姐總是,但又能做多少,空餘時間太多,想得也多。”
“那給她找點事做?”
“找吧。”
“葉冬能做點什麼呢?”
張清如陷入沉思,葉冬,人漂亮又這麼有名,再回去做紡織工人,顯然是不可能了。
至於其他的行業……,上海市民似乎還沒忘記葉冬涉及殺人案的事情,即便現在,經過戰火的上海市民,還是記得葉冬殺人的事情。
倒不是上海市民的記憶裡多麼好,而是,方家父子被殺案,或者說,慈善小姐葉冬殺人案,已經被拍成電影,話劇,甚至有人編了齣戲,由名角出演。
有的隱晦些,有的直白些,有的走苦情路線,有的乾脆走香豔路線……
總而言之,相關的劇在上海常演不衰,葉冬如今依然是上海灘的名人。
張清如問蘇欣,這種事,蘇欣也拿不出辦法。
回家剛好遇到陸秋實下課,再問問陸秋實,陸秋實也沒有答案,倒是囡囡聽到,在一旁說:“葉冬姐姐很喜歡學習的,她經常借我們的書看,她應該去上學的。”
張清如覺得囡囡說的有道理,晚飯時她又把這件事講給沈聞喜聽,沈聞喜倒是出了一堆主意。
“葉冬,可以去做電影明星呀,把殺人案拍一遍,上座率肯定高,能賺錢。”
“沈聞喜,說點正經的。”
“演話劇也可以呀。”
“說點有用的。”
“開飯店呀,老唐兩口子做打滷麪,葉冬做魚,生意肯定紅火啊。”沈聞喜膽子大,吃過葉冬做的河豚,的確好吃,不輸給那些名廚師。
“做廚子?”張清如覺得這想法有些怪。
“葉冬不想拋頭露面,也可以理解,不過她也不能一輩子躲着呀,在後面做廚子挺好,萬一被發現,也好解釋。”
張清如覺得自己應該問問葉冬,只是葉冬過來,還不等張清如開口,沈聞喜先搶着說出自己的計劃。
“你看,你和唐太太……閆秋月做後廚,讓老唐和小柳做招待,一個館子,兩道拿手菜,那就足夠了,不用太多,本錢也小,特色也足。”
葉冬很認真的想了想,“打滷麪和魚,感覺不搭。”
“那就是廚子的事了,你和唐太太兩個人在廚房裡先學點家常菜,桂蘭姐的廚子,那是上海數一數二的,你們只要學點皮毛,開店就絕無問題。”
“對呀,沈公子你說的對,我去和秋月嬸嬸商量一下。”
葉冬開心極了,轉身要走,張清如連忙叫住她,“葉冬,你可以去學校唸書的。”
“不了,張律師。”葉冬轉過頭,笑着回答,“去學校,被人發現,也尷尬,書嘛,我可以自己看,不會的,可以問人,想學,總是有辦法的,不一定要去學校。”
“不可惜嘛?”
“張律師,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不會再莽撞了。”
“你打算學,我一定會支持你。”
“好呀。”葉冬笑着跑進廚房。
葉冬和唐大同和夫人閆秋月,商量起開飯店的事情,還展露了一手,自己拿手的本事,做河豚魚。
唐大同喝了口頭,滿意的點點頭,“好手藝!好手藝!這河豚魚的鮮味全都保留住了。”
葉冬沒想到,唐大同連品嚐河豚都很有心得,好奇的問。“唐大叔,你還是美食家呀。”
“美食家不敢當,我就是會吃,那些文鄒鄒的評論,我是寫不出來的。”
“唐大叔,你以前在東北是做什麼的?”
“我……”唐大同嘆了口氣,“不說了,不說了,說也沒用,沒用。”
唐大同揹着手,嘆着氣離開。
葉冬也默默提醒自己,以後少問唐大叔,東北的事情。
廚子是不願意收女徒弟的,讓女人在後廚忙乎不像話。
但是廚子不敢說,他的前任僱主是桂蘭姐,現任僱主是張清如,頂頭上司是華姐,都是些女中豪傑,他可不敢說女人不行,畢竟他現在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可不想被打出門去。
所以,他決定勉爲其難的教教閆秋月和葉冬。
張清如家裡的一日三餐就成了兩個女廚子的用武之地。
四月末,沈聞喜已經選好了飯店的地址,非但不是在鬧市,甚至還有些幽靜。
“這裡能有客人?”唐大同很疑惑。
沈聞喜耐心的解釋,“你們人手不足,同時來大量的客人你們也應付不了,不如小而精,多做熟客的生意,營業之後,我會幫你們招攬客人的,你只要把客人留住,這生意就成了。”
唐大同不得不贊同,睡覺人家是出錢的東家,自己只是個掌櫃呢。
作爲一個從東北逃到上海的老漢,唐大同大部分時間都鬱鬱寡歡,掛念着東北的局勢。
但今天上海的消息,卻讓他極爲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