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廣義拿起文件,介紹着案情,大意是,婁安志某天的巡邏路上,遇到了牛春梅,想起來牛春梅是‘紅匪’何慶源的妻子,故而向租界巡捕房和上海警察局舉報。
租界巡捕房和上海警察局立刻組織人手,將牛春梅抓獲,並搜查到證據多份。
另有多份人證物證,當庭展示。
“婁安志,你對公訴人所說認同嘛?”譚法官問道。
“認同。”
“辯護人,你可以詢問證人啦。”
張清如站起身,走到婁安志面前,“婁安志,你說你認識牛春梅,那你是在什麼情況下認識她的呢?”
“我當時在‘紅匪’之中,和她有過交往。”
“證人,請詳細講述當時情況。”譚法官提出要求。
“我當時,是‘紅匪’某高級領導的警衛……”
“據我說知‘紅匪’並沒有姓某的領導。”張清如逼問。
“姓唐,是‘紅匪’的軍長,我唐軍長身邊做警衛,唐軍長當時在何慶源的家鄉活動,偶爾路過牛春梅家所在的村子,都會去看看牛春梅,問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旁聽席傳出猥瑣的笑聲。
“只見她一個人?”
“不是,慰問軍屬是當地婦救會組織的活動。”
“參加的人很多吧?”
“那裡‘紅匪’猖狂,幾乎家家都有,每次人都很多。”
“所以說,你是很多年前在一羣鄉下婦人之中,見過牛春梅?”
“是。”
張清如回頭看看牛春梅,“婁安志先生,恕我直言,我的當事人,相貌平平,毫無特殊之處,你是怎麼記得這麼清楚,以至於這麼多年之後,在上海街頭遇到她,都能一眼認出呢?”
“我當時記得很清楚,因爲她的丈夫在‘紅匪’中很有名氣。”
“哦,看過,記得。”張清如走到公訴人鄭廣義面前,“請問,公訴人,你是怎麼確定,婁安志的記憶沒有問題呢?畢竟時隔多年,人的記憶是有限的,會不會是看到面貌相似的鄉下女人,隨口說說呀。”
鄭廣義跳起來,“庭上,我抗議,這是對證人的污衊。”
“庭上,我也抗議,請公訴人出示,證人可信度的證明!”張清如也跳,她直接跳到法官面前。
旁聽席的記者也竊竊私語。
“多少年前見一面,就說是‘紅黨’也說不過去呀。”
“現在抓‘紅黨’給的賞金那麼高。”
“要是在街上隨便抓個人就行,還上什麼班呀,上街抓‘紅黨’多好。”
譚法官敲響法槌,“肅靜!”
旁聽席的記者閉上嘴。
“公訴人請證明證人的可信度。”譚法官提出要求。
鄭廣義自信滿滿的回答:“庭上,婁安志的證詞可信度極高,意見根據他的證詞,已經抓捕了,數名‘紅匪’包括紅匪高官,從未有疏漏。”
“例如?”張清如追問。
“除了他前面所說的‘紅匪’的軍長唐某,‘紅匪’李某的妻子楊某,引領國軍進入‘紅匪’範圍,國府的四·二大捷,就有他的功勞,‘紅匪’以公司職員在上海活動的王某,‘紅匪’以幼稚園園長僞裝身份的劉某等等,有國府的獎狀和勳章爲證。”
張清如假裝不經意的壓住蘇欣的肩膀,蘇欣已經快要爆炸了,她像只蓄勢待發的老虎,隨時都想衝上去,把婁安志撕碎。
“冷靜點。”張清如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蘇欣咬着牙回答:“他該死。”
“別現在。”
剛剛纔安靜下來的旁聽席,一片鬨然,記者們議論紛紛。
林副主任把香菸放在鼻子上聞着煙味,他真的想抽一根啊,上面對婁安志拋棄的夠徹底的,很多事情,‘紅黨’以前可能不知道,現在……
給婁安志買個什麼樣的棺材呢?他的薪水也不高啊。
老錢捅了捅陸秋實,“陸翻譯,你真是命大啊,這婁安志沒說你是‘紅黨’,要不然……,難免進去吃牢飯。”
“他,卑鄙,無恥。”陸秋實氣憤的說。
“那是,別人投降就算了,他還要出賣自己人,唉。”老錢感慨。
“肅靜!肅靜!”譚法官用力敲法槌,“辯護人,對公訴人所講事例,你有什麼問題嘛?”
“庭上,我公訴人所說案例,並非衆所周知的案件,我要求休庭,查證之後,再繼續開庭。”
“准許!”譚法官站起身,“休庭!”
人羣開始往外涌,林副處長晃了晃煙,手下立刻上前,把婁安志保護起來。
婁安志沒有動,他在望着蘇欣,他知道蘇欣一定是‘紅黨’,以前她只當他是個討厭的巡捕。
現在,蘇欣眼裡已經充滿殺氣,明顯的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婁安志笑了,那個公訴人竟然什麼都說,把他出賣組織的事情全部和盤托出,。
別說蘇欣這樣一個隱姓埋名的女‘紅黨’,恐怕‘紅黨’每個人都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走吧。”林副處長走過來。
“你們……”婁安志笑了,“你們是在用我當魚餌,吊‘紅黨’的打狗隊吧?”
“唉,怎麼會,你想得太多了。”林副處長拍拍婁安志的肩膀,“走吧。”
回到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蘇欣立刻去和自己的上級聯繫,請示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這個下午,極爲平靜,傍晚出版的晚報,只是略微報道了這件事。
重要的是第二天早上的報紙,記者們把婁安志扒了個清清楚楚,他在上海的情況,細節到他在哪裡租住,平時喜歡在哪裡吃飯。
而公訴人鄭廣義所說,婁安志舉報的‘紅匪’行動,抓住的‘紅匪’都被記者詳細報道。
張清如看着報紙上的報道,只覺得觸目驚心,再看蘇欣,她手裡的報紙已經被攥碎。
“吳家寶,你今天不學車嘛?”
“學呀。”
“那就現在去吧。”
“好呀,張律師我先走了。”
吳家寶這一早晨就覺得蘇欣臉色不對,看起來要殺人的樣子,感覺像是男人跟人跑了,他看了都害怕。
等吳家寶走了,張清如才問道:“你們決定怎麼做了嘛?” ωwш▪ ttKan▪ C〇
蘇欣咬着牙回答:“婁安志,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