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想請你和另一位女英雄,到我們醫學院,去給那些女學生講講。”
“我們兩個,沒讀過書,也不懂醫,能給女學生講什麼?”華姐很納悶。
“講講膽量,我們的女學生,雖然有心學醫,但膽子太小了,讓她們解剖個青蛙,都哇哇亂叫,見到屍體,更是嚇得要命,你說,這……,進了手術室可怎麼得了。”金醫生快要愁死了,總不能讓所有的女生都去內科吧。
“這個,等張律師醒了,我要和她商量一下。”華姐使出緩兵之計。
“沒問題,沒問題,這也不是一時能解決的事情。”
金醫生說完就走了。
由華姐開始,大家輪流守在張清如身旁。
好在張清如整晚都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昏睡,大家也稍微鬆了口氣。
張清如早晨醒來的時候,孔問正趴在她身邊的牀上,睡着了。
她剛要擡頭,就趕到腦後一陣劇痛,用手一摸,鴨蛋大的一個包。
張清如掙扎着做起來,拖過一件睡袍套在身上,感覺頭暈的厲害,扶着牆,慢慢的往樓下走。
走到樓梯口,看到客廳裡,囡囡和沈梨香正坐在沙發上,聽故事。
講故事的是閆秋月,閆秋月正在講她當年怎麼打掉另一個山頭的土匪,兩個小姑娘瞪大眼睛,神情隨着閆秋月的話,時而緊張,時而驚訝。
顯然這個精彩的故事,已經把兩個小姑娘迷住了。
張清如坐在樓梯上,頭靠在牆上,聽了一會兒,故事的確精彩,故事裡閆秋月扮作唱二人轉的,混進對方山頭,和外面唐大同裡應外合,把對方的老大打死,收服了此人的手下。
說得高興,閆秋月還唱起了二人轉。
華姐準備好早飯,站在一旁,笑着聽完,隨口說道:“你不該留下他的手下的,這些人會有二心的。”
“華姐,你說的真對,當時心一軟,留下他們的命,他們後來竟然通了外人來偷襲我們山頭,還是得滅了,又多打了一仗,傷了不少兄弟。”
“一次不忠,百事不用。”華姐淡淡的說道,像是很有心得。
“當時年輕,不懂,什麼事都是吃了虧,才懂啊。”閆秋月頗爲感慨。
“華姐,我叫你一聲姐姐,自打電影院裡,我就看你這身手,可不是那給人當傭人的,誰家女傭學這個呀。”
“我自幼習武。”華姐解釋。
閆秋月皺起眉頭,“你可別扯了,就你那身手,那可不是習武的,你那都是真刀真槍殺人,刀口上舔血練出來。”
華姐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張清如看着華姐的笑容,她能感覺到,華姐這就是承認了閆秋月說的話。
難道說,華姐在遇見桂蘭姐之前,有什麼特殊的經歷嘛?
張清如頭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的想着。
囡囡先看到了坐在樓梯上的張清如,驚喜的大叫,“媽咪。”
張清如勉強笑了笑。
“媽咪,你沒事吧。”囡囡湊過來,小心的扶着張清如,沈梨香也有樣學樣的跑過來,扶住張清如。
“沒事就是頭昏。”
看着有氣無力的張清如,華姐連聲說道:“你不要起來嘛,金醫生說了,你不要亂動,躺在那裡,說你腦震盪,要躺着,睡覺。”
“我餓了。”
“那你叫我們送嘛。”華姐想到此時應該有人守在張清如身邊的,“唉,孔記者呢?”
張清如擺擺手,“我沒事,她睡着了。”
“年輕人就是……”華姐嘴裡抱怨,手上卻利落的扶起張清如。
張清如把胳膊搭在華姐肩膀上,感覺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華姐撐住了。
不用費什麼力氣,人就跟着華姐往前走。
“華姐,你好厲害!”
“厲害什麼,就是有點蠻力。”
張清如重新回到牀上,華姐讓孔問去休息,自己守着張清如。
張清如略微喝了點粥,重新又睡着了,這次睡醒,蘇欣坐在她的牀邊看書。
“醒啦?”蘇欣看着睡眼朦朧的張清如問。
“你怎麼來了?”
“他們說你遇襲,我過來看看。”
“被人打了腦袋。”
“知道是誰打的嘛?”
“不知道,沒看見。”
“最近你都得罪什麼人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張清如想了想,“太多了,數不過來。”
“對,這次的襲擊太簡單,誰找根棍子,都能襲擊你,太容易得手了。”
“你說會不會……是害死甘露露的那羣人乾的?”
蘇欣稍微想了想,“這個,恐怕不是,那些人雖然草菅人命,但不至於那棍子打人,這太簡單了。”
“也許是想恐嚇我呢?”
“那日本人的嫌疑最大。”
“打死我不是更方便?”
“你如今是上海灘第一的女律師,打死你,豈不是反日情緒更加高漲,甚至國際輿論都有影響。”
“半夜砸我悶棍,就沒影響了?”
“可以推給剝豬玀的嘛。”
張清如想仔細想想,可她頭痛的厲害,實在沒法思考,只能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金醫生下班之後,又來探望張清如,一番檢查,確認張清如沒有大礙,才放心離開。
果然第二天早晨,張清如頭不暈了,雖然腦袋後面的腫塊,還是疼得要命,但並不影響張清如的行動和思考。
她可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好好休息休息,因爲頭暈不想看字,囡囡乾脆坐在張清如面前,替她讀報紙。
“遼南抗日義勇軍在營口附近與日軍激戰,駐滬日軍陸戰隊,六百餘人開往營口,抗日義勇軍繼續攻打海城、營口。”
“下一條。”
“上海青年會會員抗日救國會,電告全國同胞,反對鴉片公賣。”
“下一條。”
“教育部段次長赴北平調查學生抗議活動。”
“下一條。”
“啊,媽咪,這個和你有關係,全國律師協會,發佈通電,反對鴉片公賣。”
“嗯,的確和媽咪有關係,下一條。”張清如微閉着眼睛,鼓勵囡囡。
“這條和吳叔叔有關係,上海房價輕微調整,房價動盪似有先機。”
“這條和吳叔叔有什麼關係。”
“房價下跌,房租也會降的,吳叔叔又要哭哭了。”
張清如忍不住笑了,只是每笑一下,頭後面都會疼。
華姐突然神情嚴肅的走進來,“張律師,有客人上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