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無效?”李雲珠明顯感興趣,“可以嘛?”
“當然可以。”
“你說你是什麼人?”李雲珠想要確認張清如的身份。
“律師。”
李雲珠皺起眉頭,顯然對張清如的律師身份產生懷疑,
“我是上海的律師。”
“你是專程來北平接我的?”
“也不算是,孫小姐接你的其實另有其人,我是你的律師。”
李雲珠警惕起來,“你們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張清如愣了,她也不知道沈聞喜是從哪裡得到李雲珠的地址。
看到張清如遲疑,李雲珠立刻警惕起來,不由分說的把張清如推出門外,“你出去!出去!”
張清如沒想到李雲珠警惕性這麼高,一個不注意就被推出門外。
“李小姐!李小姐!”張清如敲門,可是李雲珠無論如何也不肯開門。
張清如沒有辦法,只好回了東華客棧。
這一路上,那個日本人依然會在她眼前不時出現,張清如實在太納悶了。
這跟着她幹什麼?
若是想襲擊她,機會有得是,何必非要跟着自己呢?
難道是想讓自己害怕?那這日本人可是打錯算盤了,自己怎麼會害怕這種雕蟲小技。
回到東華客棧,曹公竟然專程派人送來請柬,在來雨軒宴請沈聞喜和張清如。
“你面子很大呀。”沈聞喜看着請柬說道。
“何以見得?”
沈聞喜把請帖遞過去,“曹公不會輕易請人吃飯的。”
“爲什麼?”以上海的情況說,曹公這個級別的人物,宴會應該應接不暇纔對。
“當年的事,曹公被燒了房子,連兒子上學,都沒有同學願意同桌,曹公也知道,爲人不喜,自然也不會經常拋頭露面。”
“也是。”張清如當時在縣裡的女子師範讀書,當時還作爲學生代表,到南京去請願,“外爭國權,內懲國賊。”
“曹公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會怒罵曹公呢。”
張清如白了沈聞喜一眼,“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了,罵他有用嘛?”
沈聞喜點點頭。
張清如想起蘇欣說過的話,“國家積貧積弱,內有軍閥混戰,外有列強虎視眈眈,就算不籤二十一條,還有三十一條,四十一條在等着,只有國富民強,才能從根本上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
“‘紅黨’有朝一日執政,能和列強談判廢除這些不平等條約?”張清如還記得自己當時語氣裡的不信任。
蘇欣昂起頭回答,“我相信,能!”
張清如再次見到曹公,心態很平和。
曹公當年從高位退下,雖然經營煤礦生活安逸,主持建立了慈善醫院,也頗爲受人尊重,但心裡總是有些不願意和年輕人接觸。
從東華客棧回來,曹公與法律界的老友打聽張清如,沒想到,對方對張清如極力吹捧。
“是不是這麼厲害?”
“當然厲害,年輕律師中的翹楚,膽子又大,在上海,給不少抗日義士辯護,甚至因爲這個被人襲擊過。”
聽到老友說張清如爲抗日義士辯護,曹公是很佩服的,但看張清如的年齡,說不定當年也是街頭要求罷免自己的大學生之一。
如今坐在來雨軒,曹公忍不住問到:“張律師,當年你也參加過抗議二十一條的活動嘛?”
沈聞喜沒想到曹公會主動問,緊張的睜大眼睛。
“參加過。”張清如坦然回答。
“如今和我對坐,是什麼心情呀。”
沈聞喜感覺曹公有些受虐狂的意思,非要說出當年的事情,沈聞喜可知道張清如脾氣,纔不會客氣呢。
出乎沈聞喜意料,張清如笑着回答:“我一個朋友說過,那三個人不簽字就沒有二十一條啦?必然是不可能的。”
曹公嘆了口氣,“有這番話,想來我百年之後,不至於被挫骨揚灰。”
“以國家之現狀,挫骨揚灰,應該有不少人排在你前面。”張清如直接回答。
席上其餘兩人,都知道張清如說的是實情,也只能嘆一口氣。
沈聞喜連忙轉換話題,說起張清如在雲來閣買舊書的事情。
“哎呀。”曹公聽了大聲感慨,“你這批書,想運出北平,就難了。”
張清如緊張起來,“此話怎講?”
“南京那邊,提出要把故宮文物南遷,北平這邊是不贊成的,最近所有離開北平的舊物,盤查的都很仔細。”
張清如仔細想想,故宮文物和她購買舊書有什麼關係呢?
她隨即明白,這是有些人在找藉口,勒索而已。
張清如望向沈聞喜,想問問他有沒有人脈,沒想到沈聞喜想都沒想,立刻擺出大驚失色的樣子。
“我在琉璃廠買了不少東西,這可如何是好?”
曹公得意的拿出自己名帖,“找北平市公安局長,自然能辦好。”
沈聞喜結果名帖,千恩萬謝,說了無數討人歡喜的話,把曹公逗得開懷大笑。
回去的時候,張清如好奇的問道:“沈聞喜,你真的沒有辦法嘛?”
“有啊,不過用曹公的名片,是曹公欠人情,我何樂不爲呢。”沈聞喜不以爲意的說道。
這種賄賂的事,當然事交給沈聞喜辦理。
張清如有心告訴沈聞喜有人在跟蹤自己,但又不想說出‘紅黨’的安排,想來想去,還是要自己解決問題。
張清如想起那個打傷沈聞喜的黑店,她在東安市場轉了許久,才找到這家店。
這家店看起來和普通的古玩店沒有什麼不同,博古架上擺着許多不知真假的東西。
張清如進門,夥計立刻迎上來,“姑奶奶,您來啦?要看點什麼?”
好在張清如這些天已經適應了夥計誇張的稱呼方式,也就不驚訝了。
“首飾。”
“哎呀,您可來着了,我們這兒,剛進了一套皇后娘娘帶過的首飾,您掌掌眼。”
夥計轉身進去,端上一托盤金首飾出來,“您看看,這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呢。”
張清如假裝生氣,“這東西看起來可不真呀。”
原本張清如還想着,自己難免要和這夥計爭執兩句,沒想到,夥計根本沒這個耐心。
放下托盤,大喊一聲,“來人呀!”